第255章 254：將他帶往虛夜宮
意識深處之地，於高樓大廈之間。
黑崎一護正凝重地盯著面前的身影。
他張了張嘴，卻是凝噎了好一會兒都說不出半句話來。
相較之下，那個坐在了地上，渾身纏繞著漆黑色霧狀氣體的身影，卻已是先行笑著說道。
「好久不見了啊，一護。」
「……」
「費盡心思來見我，就沒有什麼想要說的嗎？」
「……」
「就這麼沉默下去的話，可是什麼都不會有進展的喔。」
也不知道是這句話起了作用，還是單純因為黑崎一護已經整理好了思緒。
「我……」
僅僅只是剛剛開口。
但少年的表情卻已是糾結至極。
「我，我想知道……一些事情。」
「可以啊，我知無不言。」
露出了畏縮而忐忑的目光，黑崎一護的語氣忐忑。
「你……真的是那個有馬靜也嗎？」
「嗯，我是。」
出乎意料的坦率。
與此同時，伴隨著纏繞於身的濃煙散去，有馬靜也的身影浮現其中。
不同於自己在尸魂界中看到的那個男人，如今顯現出來的有馬靜也更為消瘦，臉上也留有著幾分青澀的感覺。
「你，這是……」
有馬靜也眉頭微挑，旋即露出了個平淡的笑容。
「嗯？啊，你關注的是這個外貌嗎？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作為獨立的個體被剝離出來之後，我的時間也就完全停在了那個階段。」
如同千年以前的友哈巴赫那般。
對於此刻的有馬靜也而言，他的時間，也已經凝滯在了那一個瞬間。
雖然有心想要解釋更多，但看著對方露出的那副糾結表情，有馬靜也最後還是收起了這方面的心思。
顯然……
對於眼下的一護而言，他並不怎麼在意這一方面的內容。
讓少年焦慮，不安，惶恐的源頭。
所有一切的重點，都在另一個問題之上。
「那……你是不是就跟平子他們說的一樣！」
下意識地朝前踏出了半步之多，黑崎一護滿臉的緊張，仿佛是在跟什麼看不見的東西爭論。
「為了什麼不為人知的邪惡目的，才會出現在我的精神世界中？！」
沉吟了片刻之久。
有馬靜也的嘴角咧開，露出了個近似於無奈般的笑容。
「怎麼說呢……這是個很長的故事。」
現世，尸魂界，虛圈。
被靈王錨定，以三位一體呈現而出的世界，正遭遇著前所未有的危機。
「它涉及到了三界的芸芸眾生，也關係到了你的未來。」
雜糅了全部的力量，在許多大拿的見證下誕生了的黑崎一護，便是字面意義上的命運之子。
「更甚至往前追溯，一護……你母親的死也與這件事情有所關聯。」
一句更比另一句話要來得直白，刺激。
甚至在說完了這句話過後，黑崎一護的瞳孔更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收縮了片刻。
震驚到了難以言喻的程度，就仿佛是在下一刻，那句話就會忍不住脫口而出。
——請告訴我一切！
但是。
這名橘發的少年，卻在此刻強行地按住了自己內心的各種思緒。
沒能表現得過於直白，此刻更是將嘴唇緊抿，仿佛用力地……用力地！去按下了內心深處的想法。
在猶豫的邊緣地徘徊，黑崎一護最後只是露出了個頗為無奈的笑容。
「是嗎……」
有馬靜也平淡地注視著面前的少年。
「怎麼，對自己的身世不感興趣了嗎？」
「不，說不想要知道肯定是騙人的……只是，我也不是那個什麼都不知道的笨蛋了。」
知道的越多，黑崎一護的態度也就變得愈發謹慎。
不同於原著之中，那個一頭霧水，只知道到處亂撞的懵懂少年。
在現階段知曉了太多的情報內容與信息，黑崎一護已經能夠嘗試著用自己的方式去分析對錯。
並且做出相對應的判斷。
「我雖然的確很想要知道，自己身上發生過的，以及以前……在你身上發生過的一切。」
但是知道了那些東西，對現在的自己而言，有任何的用處嗎？
僅僅知道一些，卻又無法將其改變。
這種讓人絕望的無力感，才是現如今黑崎一護最想要去避免發生的事情。
少年的目光垂落，雙手更是在不知不覺中就已經緊握成拳，狠狠地攥成了一團。
「比起為了追求真相，我認為……現在對我來說還有更重要的東西。」
思緒隨著言語的落定，在一點一滴地逐漸深入黑崎一護的內心，直至最後完全『紮根』其中，變成了支撐起他信念的根源所在。
他就這麼抬起了頭，雙眼閃爍著忐忑而又堅定的神采。
「畢竟……有馬先生，您應該對我沒有惡意才對吧？」
「……」
有馬靜也的表情並沒有絲毫之多的變化。
他僅僅只是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對方，直至幾個呼吸的停頓過後，順勢將雙手抱在了胸前。
他的語氣依舊是平淡如水。
「稍微，有那麼一點成長了嘛。」
感慨。
更多的則是一種欣慰。
比起原著而言，面前的一護擁有著更為理性的思考角度，同時也有著自己的思考。
即便事情的發展超出預期，在條件允許的範圍下，他依舊會做出最大程度的嘗試……去嘗試著將局面扭轉。
很好。
而這，便是教育的意義所在。
有馬靜也抬起了右手，在此刻輕輕地揉搓著自己的下巴。
「你就這麼肯定……我真的不會對你有什麼其他打算嗎？」
僅僅只是試探還不夠。
既然要施壓，那適當地加大力度，這同樣也是很有必要的行為。
「要知道，我們之間的相處模式可是前所未有的那種。關於這方面的內容，如若僅僅只是聽信平子隊長的一面之詞，很有可能會吃大虧喔。」
這麼信任別人可不好，一護。
「而且，說得更直白一些吧。」
「黑崎一護，你應該也看到了我在瀞靈廷的所作所為。」
「對於我來說，其他人都可能只是利用的對象。是我為了完成某個目標，從而需要犧牲的一部分棋子。」
將感情與信任，一併寄托在這樣危險的人身上。
真的好嗎？
看著有馬靜也的雙眼，黑崎一護的嘴唇微抿，微微低頭。
「我明白……」
少年低沉下頭，側過的半臉浮現出了糾結的輪廓。
「我知道不能隨便地去輕信別人，所以讓我做出這個決定的，並不是平子。」
「……？」
有馬靜也的眉頭微挑，而在下一刻，他看到了黑崎一護猛地抬頭，朝著他凝望了過去。
「有馬先生，在我小的時候，曾經有一次迷路過。」
「可能是因為受了委屈，也有可能是因為單純地想念母親了吧……我居然選擇了離家出走。」
「現在想起來真是令人發笑，不過是個連方向感都不怎麼明白的臭小子，卻妄想著自己能夠找到目的地什麼的……」
黑崎一護的嘴角之中滿是自嘲。
但有馬靜也並未出聲打斷對方，僅僅只是在此刻安靜地聽著。
「我覺得自己仿佛是走了很久很久……」
「天很快就黑了下來，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周圍都是陌生的環境，沒有一個人是認識的。我開始害怕了，也有些後悔。」
當初自己要是聽了老爹的話就好了。
為什麼要去自己逞強呢？
「而在那個時候……有一個人出現在了我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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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告訴我不需要害怕，也告訴我，從今往後也不要再哭泣……因為每當我流淚的時候，這片天空就會變得陰沉，開始下雨。」
「很不好意思啊……明明已經答應了下來，但我卻並沒有完成這個約定。」
但是，即便如此。
那份溫暖迄今為止，依舊也在少年的胸膛之中翻滾。
黑崎一護的目光微凝，並在此刻聚攏在了面前之人的身上。
「有馬先生！那天，就是您出現在了我的身旁吧？」
「……」
「不回答也沒有關係，因為我並不是來求證的，我只是想要說出自己的心裡話而已。」
沒有被任何人操控，更沒有被勸誘的意思。
迄今為止的所有行為，都完全是基於黑崎一護個人的意志。
「我不相信有馬先生會做出那種過分的事情，所以……您就算不告訴我，我也沒有關係。」
因為信任不需要理由。
或許等到時機成熟了過後，對方才會將一切對自己坦白。
而在那之前……
「對不起！」
突如其來的道歉，讓有馬靜也都是忍不住露出了個意外的表情。
「……什麼意思？」
「我不應該去懷疑有馬先生的意圖，這也是我不成熟的表現……做出了讓人失望的事情，實在抱歉。」
更甚至，就算對方真的做了一些不那麼合理的事情。
黑崎一護也有種恨不起來的感覺。
沒有道理去相信對方會對自己有所意圖，畢竟從有馬靜也的身上，黑崎一護能夠感覺到的東西並不多。
除卻了獨屬於虛的暴躁靈壓之外，便是只剩下了如同斬月大叔那般的親和感。
於此刻而言，少年不再迷茫。
「我還有很多需要進步，改變的地方。」
「我心中也有很多的困惑還沒有得到求證，我還需要繼續前進下去。」
「我要保護的東西有太多，而以現在的力量而言，我還做到這些事情……」
故此。
「有馬先生，能請你……」
語氣有了那麼一瞬間的凝噎，仿佛是為自己的說辭都感到了汗顏那般地，黑崎一護將腦袋都給垂放了下去。
「再一次地相信我，把力量，借給我嗎……」
有馬靜也的表情像是融化了那般。
在冰凍之下，是尚存幾分溫度的原本面貌。
他開心地笑了。
「成長了啊，一護。」
那個曾經懵懂而無知，哭泣著找尋著母親的少年。
此刻也已經有了獨屬於自己的意志，並且願意排除萬能，來選擇相信他。
何等感慨。
有那麼一瞬間，有馬靜也的目光都是恍惚了片刻。
他在此時此刻，似乎是有些明白了當初藍染惣右介的想法。
——親眼見證自己培養起來的孩子能夠成長，並且獨當一面。
這種充盈內心的滿足感，的確是任何事物都無法將其替代的感情。
儘管心中還有許多事先就預演過了的準備說辭，但在這種情況之下，有馬靜也完全放棄了這些無用的試探。
足夠了。
對於少年的成長，他已經滿足。
只是相對而言的……
「一護。有一件事，是不對的。」
深呼吸口氣，有馬靜也周身浮現出了黑紅色交織的閃電。
這股蓬勃而起的力量呈現出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洶湧之感，更甚至在精神世界之中都掀起了足以讓人側目的風浪。
黑崎一護忍不住抬起了雙手，遮掩在了自己的面目之前。
「我並不能借給你力量。」
「因為早在一開始的時候，這些東西就已經全都是你的一部分了。」
「我……只是被你拒絕，不願意面對的那些陰暗面而已。」
至於現在。
願意接受自己的軟弱與不足。
黑崎一護，也正式地向著強者之境界，踏出了獨屬於自己的一步。
……
橘發的少年很快離去。
對方的身影猶如離弦之箭，朝著世界的盡頭處上升，直至徹底消失不見。
只留下了有馬靜也停留在了原地，用感慨似的目光注視著對方的背影。
「你也會露出這種表情嗎。」
半轉過頭，友哈巴赫半蹲在了地上。
其肅穆的臉上，此刻也有幾分平淡的笑意。
「你那是什麼話……我像是那種鐵石心腸的人嗎？」
「呵，你自己能想明白就好。」
沒有想要來拌嘴的意思，友哈巴赫也僅僅只是看著黑崎一護離去的方向。
用悵然若失般的語氣說道。
「孩子的成長，總會在父母的意料之外……」
有馬靜也則是平淡地笑了笑。
「正是因為無法預測，所以才會充滿了可能性，不是嗎？」
「……你偶爾也會說些很有深度的話。」
「哈，承蒙誇獎。」
精神的世界之中，沒有所謂的時間概念。
所以，等到下一次少年造訪之前，應該還會有很久……很久的思考時間吧。
與此同時。
在世界的另一端。
兩名破面在虛夜宮中被下達了命令，並於此刻予以了回應。
「承知。」
端坐於王座之上的藍染惣右介表情慵懶，用著平淡的話語說道。
「重複一遍吧，我予以你們任務。」
烏爾奇奧拉·西法深深地低下了頭顱，以行動，以語氣，表達著自己的尊重。
「去往現世，將名為黑崎一護的代理死神……帶往虛夜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