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圖窮匕見
伏見鹿觀察著兩人的反應,不等其它人開口,他便大笑著說道:「開個玩笑!搞這麼嚴肅幹嘛?活躍一下氛圍而已。」
其餘人都笑不出來,源玉子臉色一片慘白,她這才意識到,原來香肉就是狗肉—-那麼可愛的狗狗,又聽話又活潑,還有些狗狗當警犬,當導盲犬,她竟然吃了人類的好朋友!
不過味道真好啊·····
這種既難過又覺得好吃的複雜心情,無法用言語來形容。源玉子在心中為火鍋里的狗狗默袁三秒,心中莫名有強烈的負罪感。
風間拓齋和龜井悠諒的關注點和她不一樣,他們動筷子嘗了一口,就猜到了這是什麼肉一一對於他們這種人來說,是不是狗肉無所謂,只要好吃就行。
「來來來,喝一杯。」
伏見鹿舉杯,其餘人跟著碰杯,「就只是聊聊而已,別繃著個臉。聽說這是餐廳專門飼養的肉狗,吃了補腎助陽、溫胃健脾—————」
眾人一飲而盡,氣氛稍緩。源玉子小臉嚴肅,上嘴唇殘留著半圈牛奶水漬。
風間拓齋放下酒杯,抿了下嘴,他拾筷問道:「伏見君怎麼突然想著來中餐廳吃狗肉?」
「別看我這樣,其實我對中華文化研究很深。」伏見鹿也跟著放下酒杯,一般來說,碰杯之後就是吹牛逼的環節了。
「哦?我也很感興趣,」龜井悠諒來了興趣,他身子略微前傾:「伏見君會說漢語嗎?」
「會一點。」
伏見鹿清了清嗓子,手肘擱在桌面上,說道:「中國有句古話說得好,『且夫於拇者,決之則泣;枝於手者,之則啼」,出自《莊子·拇》。」
「一一」源玉子拉長了語調,她還以為伏見君只對案件和法律感興趣,沒想到伏見君還背著她暗地裡學習中文閱讀古籍。
說好了大家一起努力,你怎麼偷偷背著我學習?
源玉子心有不滿,但她沒有多說什麼,而是好奇的問道:「這話是什麼意思?,
「別著急,這話還有下文,」伏見鹿頓了頓,看向龜井悠諒:「二者,或有餘於數,或不足於數,其於憂一也。」
龜井悠諒笑著說道:「伏見君發音很標準呢。」
風間拓齋斜睨,問道:「你聽得懂?」
龜井悠諒語氣平和的說道:「原文翻譯過來的話,大意是「況且那連並的腳趾,切斷它就會哭泣;歧生的手指,咬斷它就會哀啼。這兩種情況,有的是多於正常的手指數,有的是少於正常的手指數,然而它們所帶來的憂患卻是一樣的」————」
說完,他解釋道:「我對各地民俗都很感興趣,所以略知一二。
「既然你們有共同話題,應該會很聊得來。」風間拓齋說這話時,意有所指「別這麼說,有什麼話題大家一起聊嘛。」伏見鹿臉上笑容不減。
「我跟你們不是一路人。」風間拓齋自斟自飲,烈酒入喉,他發出一聲低低的長吁。
「,不是嗎?」龜井悠諒身子後仰,嘆息道:「真殘念啊,我一直都把拓齋先生視為知己。」
「是吧?我也跟風間前輩是同好,」伏見鹿用湯勺幫風間拓齋留了一塊狗肉:「大家口味相同,都愛吃狗肉,不是挺好的麼?怎麼還互相嫌棄起來了。」
風間拓齋一拍桌子,八仙桌質量太好,震得他手掌發麻。他板著臉,借用了伏見鹿之前的台詞,說道:「一碼歸一碼。」
眾人神色各異,源玉子左顧右盼,完全聽不懂他們在講什麼。
「也行,那就一碼歸一碼,」龜井悠諒轉過頭,笑問道:「其實我進來時就想問了,拓齋先生和伏見君是怎麼認識的?」
「啊,這就說來話長了。」伏見鹿幫他倒酒,後者連忙雙手端起酒杯,一副後輩聆聽前輩教海的姿態。
「是啊,說來話長,」風間拓齋轉頭,問源玉子道:「對吧?說起來確實很複雜。」
源玉子正聽得起勁,沒想到話題突然轉到自己身上。她沒能接住,下意識道:「,對,是因為當時的天罰案————」
「咳!」伏見鹿乾咳一聲,打斷了源玉子的話。後者還想繼續說,可伏見鹿已經扯開了話題:「先說回墜樓案吧,是這樣的,我和源玉子都曾經見過那條狗,但現在狗不見了,你覺得是怎麼回事?」
龜井悠諒聳聳肩:「不知道,而且我不太理解伏見君為什麼要糾結一條寵物狗.丸次郎和我父親墜樓有什麼關係嗎?」
伏見鹿擺出一副和同事聊正事的表情,說道:「我們懷疑有人偷走了丸次郎,誘使理子殺死了龜井雄太。」
「聽起來很離奇啊,這怎麼可能做到?」龜井悠諒夾著花生米,問道:「就算真的有那麼一條寵物犬,兇手怎麼斷定寵物犬失蹤後,我的母親會把我父親推下樓?」
聊到涉及推理的專業範疇,源玉子的呆毛豎了起來,她插嘴說道:「其實是有可能做到的。」
三人轉頭看向源玉子,她認真的解釋道:「龜井太太有用錄像機拍攝愛犬的習慣,案發當天,在她拍攝的視頻中,她說了一句『我聽到了、是丸次郎的叫聲」,隨後才跑出家門。」
「如果兇手偷走了狗,並未走遠,而是利用狗叫聲,將龜井太太引致天台,
以小狗的性命威脅受害者----龜並太太在情緒激動的情況下,確實可能親手把丈夫推下樓。」
說著,源玉子就意識到不對勁。
這種情況,法院該怎麼判決?
不等她細思,伏見鹿接話道:「綜上所述,那條狗現在算是關鍵證據。」
「原來如此,可我家這半年沒養狗啊。」龜井悠諒還是那句話。
源玉子忍不住說道:「可我那晚明明看到龜井太太牽著狗·.—.」
「那也不能說明那條狗是我家養的吧?可能是我母親在幫鄰居遛狗,亦或者是街上的流浪狗在討食。」
龜並悠諒圖窮匕見:「就算玉子警官的推理成立,我該怎麼起訴兇手呢?盜竊罪嗎?可是那條寵物狗在法理上已經不存在了,我該怎麼指控兇手盜竊一個不存在的東西?還是說殺人罪?偷狗不至於構成殺人罪吧?」
源玉子轉過頭,看向伏見鹿,心說這不是你擅長的鄰域嗎?趕快解釋說明一下啊。
伏見鹿皮笑肉不笑,他挪開酒瓶,看向龜井悠諒,竟然點頭說道:「確實如此,所以我一開始就不想查。」
「矣?」源玉子瞪大了眼睛:「難道不能讓龜井太太指認兇手嗎?」
「哈!」
伏見鹿乾笑一聲,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