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男人都是白癡
我這一生,該贖什麼罪呢?
森木雅嵐麻木地念誦看,她開始口乾舌燥、飢腸輾輾,精神上的壓力比身體生的痛苦更加嚴重。
「雅嵐姐!漲潮啦!」
她的耳邊忽然傳來幻聽。
稚嫩的呼喊與儀器嗡鳴重疊,森木雅嵐在恍間看到了那張熟悉的臉,
她念誦的詞句忽然生動起來,電導曲線如海嘯般攀升。
「無人替我贖罪——」
她原以為自己早就忘掉了。
男孩站在碼頭邊,他皮膚白皙,雙目有神,頭髮自來卷,穿著背帶褲,
雙手豎在嘴邊:「快來遊泳呀!」
森木雅嵐喉嚨湧上鹹腥的味道,好像她真的站在海邊,亦或者浮在海面,在洶湧波濤中望著那個男孩。
真的好可愛·——
森木雅嵐還記得,在自己讀高中時,隔壁住著一個很可愛的弟弟。
他就跟布娃娃一樣,穿看藍色的背帶褲,總是在院子裡看螞蟻搬家,
在地上小小的一團,像個糯米滋一樣。
森木雅嵐很喜歡可愛的東西,不論是玩具,還是寵物,亦或者是具體的人·.—·
因為大人太醜陋了。
那時候她才十幾歲,正是荷爾蒙旺盛的年齡,腦袋裡充滿了各種亂七八糟的想法,每天都在幻想該怎麼玩弄那個小男孩但事實上,她並沒有對男孩做什麼奇怪的事情,隻是跟男孩成為了好朋友,盡職盡責地扮演著鄰家知心大姐姐。
她不想讓自己也變成醜陋的大人。
男孩總喜歡去看海,她放學後,經常會騎著單車,載男孩去海邊玩。兩人談天說地,聊一些不著邊際的事情。
直至某一天,男孩或許是長大了,兩人在坐在碼頭邊,他忽然問道:
「雅嵐姐,你沒有同齡的朋友嗎?」
「沒有哦。」
「為什麼?」
「這哪有什麼為什麼—
「大家都說,雅嵐姐總是跟我玩,會顯得非常奇怪。」
「啊咧,有人這麼說嗎?」
「大家都這麼說。」
「那你覺得呢?」
「我覺得——雅嵐姐很不一樣,跟其他大姐姐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了?不要把我說得像怪人一樣啊。」
「你不會卷裙邊。」
「就這個啊?」
「對啊,女高中生都卷裙邊哦!隻有雅嵐姐你沒有卷,不會顯得很奇怪嗎?」
「那又怎樣嘛?就是不想卷啊·—她們卷裙邊就是為了更加漂亮,顯得身材和腿型更加好看吧··我不在意這方面啊,你會在意國小女生有沒有卷裙邊嗎?」
「這倒是不會。」
「是吧?」
「可身為高中生,也要注意形象吧?雅嵐姐天天穿運動服,像什麼話呀··.
「臭小鬼,你該不會是想看我的腿吧?」
「是有一點。」
「啊?這對你來說太早了。」
「那雅嵐姐為什麼會跟我做朋友呢?多早算早,多晚算晚呢?難道雅嵐姐其實也是個小孩子嗎?」
「怎麼可能,小孩子怎麼應付考學的壓力———
「但肯定有一部分是小孩子吧?大家都有一部分是小孩子,小孩子也有一部分是大人——·我也有大人的部分,所以想看腿是理所當然的!」
「噢!很有哲理嘛!那我這就脫給你看!」
「矣?真的嗎?」
「假的!笨蛋!下次再說這種事,我就跟你媽媽告狀!讓你知道成熟大姐姐有多麼可怕!」
「啊!可惡!對不起——·我錯了,不要告訴媽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雅嵐姐你笑得跟國小生一樣—
「嗯?膽子不小,還敢挑畔?吃我一拳!」
「我、我是在誇你啦!」
「請開始你的狡辯。」
「雖然大家說雅嵐姐很奇怪,但我真的覺得,你是個很好的朋友—想必你心裡也住著一個小孩吧?千萬不要讓她死掉哦,她跟我可是青梅竹馬。
我也不會死掉,會像現在這樣長大,當一個偽裝成大人的小孩,然後跟雅嵐姐結婚—...」
「你小子,趁機摸我胸是吧?」
「矣,被發現了—」
「去死!」
當海浪拍在碼頭上時,她們會大聲歡呼,沒有什麼理由,隻是因為海水涼涼的,亦或者遠處的風吹在身上很舒服。
再後來,她為了面試,也捲起了裙邊,學會了精緻的妝容,在男人的奉迎聲中遊刃有餘一一她有了自己的車,自己的房子,自己的事業,在她這個年紀,想要當上交番所長,隻能選擇低頭做人。
「雅嵐姐!」
「無人替我贖罪——」
「漲潮啦!」
「唯有我自己承擔—」
「快來遊泳呀!」
「我的罪孽將在身上留存。」
「我感激被擒獲,我墮落的腳步被那些飽經滄桑的人及時阻止。
「我所能做的唯有道歉,而這就是我現在的全部。」
森木雅嵐回想起前半生的庸庸碌碌,她心中的小孩似乎已經快要死掉了。她懺悔,向自己懺悔;她贖罪,隻為自己贖罪。
她不會再為了任何人捲起裙邊。
在她話音落下的那一刻,儀器嘟嘟作響,男人欣慰地摘下了耳機,鼓掌說道:「真是了不起,你是最快覺悟的信徒。」
他站起身,幫森木雅嵐解開:「想必你心中還有很多困惑,別著急,上師會給你解釋清楚———」
說完,男人扶著森木雅嵐走出房間,動作輕柔仔細,仿佛在照顧初生的嬰兒。
森木雅嵐在恍愧間,走進了一間臥室,兩名侍女幫她換下衣物,擦洗身體。她渴得不行,想喝洗澡水,卻被侍女架住,拖出了浴室。
她的足尖陷入純白山羊毛絨毯,恍惚以為踩在雲絮之上;侍女為她披上墨黑約綢寢衣,掀開帳慢,任由森木雅嵐栽進厚達一尺的絹絲被褥。
門外傳來談話聲,森木雅嵐擡起頭,隻見一名身穿白袍的男人推門而入,他自稱是上師,專程來點化迷途的羔羊。
「我手中有一瓶奶,隻恩賜虔誠的信徒—」
上師手持奶罐,脫掉了身上的白袍,示意森木雅嵐靠近些,跪在他腳下,虔誠地懺悔,通過贖罪,換取真神許諾的牛奶與蜜糖。
森木雅嵐站起身,她吞咽著喉嚨,一步步走近了,上師露出讚許的笑容,鼓勵道:「對,就是這樣,跪下.——.—·張開嘴———」」
「你是白癡嗎?」她忽然問道。
「呢?」上師一愣。
森木雅嵐抄起燈柱,驟然一揮,猛砸在上師太陽穴上。後者應聲倒地,
牛奶罐碎裂開來,他還沒來得及開口求饒,就見燈柱再次劈臉而下!
她一下又一下,砸爛了上師的頭顱。
「果然—..」
森木雅嵐隨手丟掉燈柱,擦了擦臉上的血漬:「男人都是白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