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號蟄伏著。
這是小胖崽的劫,是逆天改命必須要經歷的。
旁人不用,那是因為沒有付出這麼大的代價。
小胖崽身上的,是天傾之力。
理智頻率以光的速度閃動,0號知道,他該袖手旁觀。
可他不再是那個忠正無私者。
不是那個運維宇宙萬萬年,冷血旁觀世界起伏動盪,從新生到毀滅的最初。
他有了軟肋,有了想偏愛的人類。
無數機械之眼閃爍著冰冷的光,他在等待一個機會。
這個劫小胖崽若是渡不過,他必定會出手。
即使代價,是他所不能承受的。
腦海里的爭執、叫罵,完全屏蔽了無聊抓手手的小胖崽。
幸災樂禍的男人還以為這個肉乎乎的小孩會哭,會嚇得抽泣,可是他卻看見小胖崽握緊拳頭,大聲反駁:「我的能耐超級大,小淵比我還大!君子論跡不論心。我是君子,我想做就做。他們想幹嘛,我又不能拉住。」
他是一點也不在乎旁人的背叛了,或許,他並不懂什麼叫做背叛。
小胖崽沒有這樣的概念。
有些事,他想這麼做,不是為了得到什麼,那算什麼背叛呢?
魚兒不理他們就是了。
父父會把他們抓起來打屁股的。
聽著小傢伙把那個殺神稱為小淵,幾人對視一眼,臉皮子都在抽動。
呵,小淵?
就是這個叫小淵的男人壓服諸國二十多年,而他的孩子,管殺神叫小淵?
「明熙帝倒比我們想的還要看重你。」半晌,男人陰惻惻丟下一句話。
半點危機意識都沒有的小胖崽挺了挺胸膛,明明孤立無援,面上卻無半點怯意,反而得意洋洋:「那是當然,我爹絕嗣了,我是我爹的心肝寶貝!」
他甚至連什麼叫絕嗣都不知道,一天天學點詞就記憶深刻。
看他那驕傲的樣子,怕是還以為絕嗣是什麼好詞彙。
安秉丘低著頭,聽了這話,才抬眼看了看什麼也不知道的小胖崽。
小太子的話,顯然刺激到身旁的幾人。
一個個呼吸急促,氣憤不已,好似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安秉丘一直都是後悔了,只可惜妹妹深陷泥潭,自古忠義兩難全。
他最終還是選擇了妹妹。
安茹永遠也不知道,再後來與她接頭的太監,竟是她引以為傲的兄長。
做著傷害小太子的事,可人卻因為與太子說得上話,反而越爬越高。
愧疚要吞沒了他的心臟。
安秉丘生怕這幾人暴起傷了小太子,聞言便有些擔心地看。
至少小太子不死在他面前,他還可以不那麼難受。
好在,眾人皆是已經成年的男子,雖去了勢,但也不至於出手毆打一個四歲奶娃娃。
為首之人板著一張臉:「晏寂淵這次可救不了你,天命之人,動得可不止二國之利。你想想我等能從他的眼皮子底下帶走你,究竟是有多少人站我們這邊?蒼天無眼,且叫他睜開眼睛看看,到底誰是天命之人,能既壽永昌,不過一個奶娃娃,也敢受住如此天命。」
「原來,你們是嫉妒我。」小胖崽煞有其事的點頭。
「嫉妒我才四歲,先是成了我爹的兒子。後來又時不時展露神跡,再後來就是上天也鍾愛我,大塊頭變成金龍,跑到我懷裡。你們嫉妒我好~」
赤子之心,果然恐怖,不過三言兩語,就想明白了。
正是因為想得太直白,太簡單,反而抓住了要點。
「是又如何?小神仙,乖乖跟我們走吧。」男人牙關緊咬,麵皮抖動,十分兇惡。
被一個四歲的孩子戳中心事,這讓他如何端得住神色?
只能嘴硬認了。
誰不嫉妒這位小太子呢?一路上順風順水,最後連天下一統都要讓給他坐。
憑什麼卑微如塵埃,憑什麼有人兢兢業業十幾年,偏偏抵不過一個好命的四歲奶娃?
「我不跟你走。」小胖崽搖搖頭,面對著凶神惡煞的人,一點也不害怕,。
安秉丘看著他玉雪可愛的臉,竟疑惑地問了一句。
「為什麼?」
小胖崽低著頭,也不看他一眼,十分歡欣地說道:「父父來啦!」
眾人悚然一驚,皆是驚駭無比地環顧四周。
只見此地隱秘,傳不出聲音來,只有青色的磚瓦之色,靜謐無比。
男人下意識地鬆了一口氣,怒道:「黃口小兒!」
卻聽下一刻,接二連三的悶哼里,夾雜著咻咻凌厲的破空之聲。
泛著鐵器特有的冷光,箭矢好像長了眼睛一般。
一箭箭,一支支地扎在人的軀殼之上。
眾人拼死抵抗,卻抵不過那以碾壓之勢襲來的刀光劍影。
只是一人,一弓,一柄刀。
便殺得這些武功高強,隱匿多年的暗探片甲不留。
不肖多時,幾人便軟軟倒在地上,四肢里不停流出鮮血。
安秉丘被挑斷的手筋、腳筋,耷拉著腦袋。
明熙帝將沾滿鮮血的刀插回刀鞘里,殺這些人,他的十二旒冠冕都不曾挪動一下。
若不是那沖天而起的血氣,還有彎弓、長刀之上殘留的血腥氣。
他就像剛換了朝服,接受朝臣跪拜的帝王。
殺人如殺雞一般。
小胖崽邁著短腿,站在明熙帝面前:「要抱。」
聖上不理他,輕輕推開了他,帶著眾人走至天空之下。
吳中和拉著小傢伙的手,小心地安撫著。
此時的天空,烏雲密布,那些新建的青磚瓦房,好像纏繞著一股死氣。
聖上不假人手,像是拖死狗那般將眾人拖了出來。
他毫不費力,好似閒庭信步。
「父父。」正想跟聖上誇讚自己有多聰明的小胖崽,看著生人勿近的父父,有些遲疑地喊他。
風漸起,御林軍垂首,天干地支隱匿,宮女侍從低眉。
無邊的靜蔓延。
回懟別人毫不害怕的小胖崽出了一點汗,被這陰冷的風一吹,冷意便鑽進了骨子裡。
叫他顫慄。
「晏承裕,你也會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