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讓還在鬧的兩人頓時寂靜。
秦裕沒控制住力道,手中蝦捏碎,極力克制住洶湧的戾氣。
所有人目光放在寒瑾身上,他卻像是感覺不到一樣,疏離的笑笑,
「不好意思,我橙子過敏,喝不了這個,我身體沒那麼弱,喝酒也沒問題的,
秦裕,我要是喝多了,你送我回家好嗎?」
秦裕瞬間由陰轉晴:「我把你帶出來,就不會把你丟這,想喝哪個?」
「那個吧」,寒瑾指向一個瓶子最漂亮的,「我還沒喝過酒呢,也不知道好不好喝」
秦裕褪下手套,給他倒了小半杯:「先嘗嘗,看看喜不喜歡」
兩人之間的氛圍太過特殊,好像將所有人排除在外,任何人無法插入。
江澤將橙汁一點點拿回來。
落寞,難堪,夾雜著無盡的痛苦,讓他身子都晃了晃。
他以為,就算拒絕,最多不喝,也不會幹脆不要,還是那種敷衍的藉口。
這是之前相處中升起的自信,哪怕發現了異常,他也下意識忽略了。
現在,一切都被打破。
到底是為什麼,連朋友的身份都不願意維持了,因為秦裕麼?
可是,前些天還為了周季恆跳樓,真會這麼快喜歡上別人?
明明沒有確定關係,為什麼單單對他改變了態度?
一切太過奇怪,奇怪到讓他產生明顯不可能的懷疑。
是不是,被秦裕威脅了?
寒瑾可不知道這位腦子裡在想什麼,單純是不想跟對方扯上關係罷了。
他跟原主的想法不一樣。
既然不喜歡,不狠狠拒絕,還接受對方的安慰,那不就是給對方希望呢麼。
原主需要對方幫助,他不需要。
一個對他無用,還很可能引起某位不開心的人,遠離是最好的選擇。
他是想追求刺激,但這份刺激不會摻雜其他人,這是對待心底那份好感最起碼的尊重。
包廂內因為這個變故,無聲的尷尬蔓延。
萬誠努力調節氛圍,效果有,但不是特別好。
這頓飯,也就只有寒瑾吃的最香。
分別後,秦裕將他扶上車,自己並未進去,靠在車邊抽菸。
沒一會兒,江澤走近。
兩人相對而立,沉默良久。
最終還是江澤沒忍住:「你對他……認真的?」
秦裕嘴角沒了笑,眸光凌厲:「他只能是我的,你,沒機會」
「強取豪奪?你有沒有問過他願不願意?」
「願不願意也與你無關」
「如果他不願意」,江澤向前一步,所有溫柔散去,「我一定會帶他走」
秦裕譏諷:「憑你?」
兩人都沒再說話,劍拔弩張,毫不退讓。
寒瑾剛剛喝的有點多,這具身體對酒精的承受能力實在是太過一般,導致腦袋暈乎乎。
外面的聲音不太清晰,那份緊張的氛圍還是被他察覺到。
找了一會兒按鈕,窗戶落下,引來兩人的目光。
「你們在幹什麼?」
不願讓他為難,江澤想著找個藉口含糊過去,卻慢了半拍。
秦裕仗著寒瑾醉酒,似是開玩笑般直接問:「他想知道,你是喜歡他,還是喜歡我」
「當然喜歡你啊」,這份回答半點猶豫都沒有。
秦裕漸漸揚起的嘴角壓都壓不住:「那你要和我在一起麼?」
突兀的問話讓寒瑾思考了一小會兒,然後點頭:「要,男朋友,你好」
水蒙蒙的眼彎彎,像是得到了糖果的孩童,好乖。
心猛烈跳動,秦裕湧現出無盡的衝動,卻只能死死壓住,克制般抬手摸摸他的發,同時心裡升起濃濃的疑惑。
這是因為喝醉了見色起意?
可就算喝醉了,似乎也不至於同意這樣的要求。
不管因為什麼,答應了,那就是他的了。
江澤在旁臉色慘澹:「明明是我一直在陪著你,為什麼,永遠不會選擇我?」
寒瑾疑惑看過去:「當然是因為不喜歡啊」
「不喜歡?」,江澤垂下頭。
在怎麼不願意承認,他還是發現了寒瑾單單對待秦裕才有的縱容溫柔。
而對待他……不,對待除秦裕外的所有人,哪怕笑著,也從骨子裡透露出淡漠疏離。
明明見到的時候就發現了,偏他不甘心。
「我知道了,抱歉,我還有事,先走了」
他不敢再去看,他不該奢望的。
寒瑾從來就沒有過傷心這種感情,還真做不到感同身受。
「秦裕,該回家了」
秦裕眸中晦暗不明:「你剛剛答應我了」
「啊?」
「男朋友」
「啊!」
「所以,你沒有後悔的機會」
寒瑾打了個哈欠:「好睏啊,秦裕,回家了」,說著閉上了眼睛。
他是真的困,不出三秒便睡了過去。
雖是喝的有點迷糊,但是並沒有到斷片的地步,意識是完全清醒的。
在睡著前他還在想。
答應了正經的秦裕,也不知道對方會不會直接將他帶回家,做些男朋友會做的事。
可等真清醒的時候,看著熟悉的房間,一時不知該有什麼表情。
「球,他是直接把我送回來的?沒幹什麼?」
小點嘿嘿直笑:「大人你在期待什麼?
雖說我沒親眼看到,明明滅滅還是能猜出來的,
他把你放下,估計也就待了半個小時,期間應該只親了你一次,什麼都沒幹,
哈哈,大人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兩個秦裕其實不是同一個人?
要是真這樣,大人你要怎麼選擇?」
寒瑾扶額:「少做這種不可能的假設,沒幹什麼不代表不想干,應該是怕收不住」
「這……那大人你接下來要幹什麼?」
「會在懸崖邊試探吧」
小點:「???」
寒瑾摸過手機:「你一顆卵,說了你也不懂」
聊聊上秦裕的消息還是一樣多,也不知道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怎麼發的。
為了裝作不知道他在幹什麼,消息里就夾雜了許多詢問和擔憂。
想了想,他開始回復。
【寒瑾:下午和朋友吃飯去了,喝了點酒,剛睡醒】
對方信息再次秒回。
【秦裕:什麼朋友?寶寶真是不乖,在外人面前怎麼可以喝酒?】
【寒瑾:這是我的自由】
【秦裕:寶寶生氣了?你想喝我可以陪你,我是擔心你被人占便宜】
【寒瑾:我連你是誰都不知道,怎麼陪?還是找朋友更靠譜一點】
【秦裕:對不起寶寶,會讓你知道的,我保證】
寒瑾微眯起眼:「球,你說,他是不是知道我知道了?
要是知道我知道了了,為什麼裝作不知道我知道了?
難不成是知道我知道還裝作不知道,為了讓我盡興,所以裝作不知道我知道了?」
小點開始轉圈圈:「大人你在說繞口令麼?知不知道的,到時候問問不就知道了」
寒瑾覺得應該沒這麼簡單:「他將我當獵物,難道是獵物沒入口,不敢輕舉妄動?」
「那大人要直接拆穿麼?魚死網破,豈不是更刺激」
「隱秘,陰暗,猜疑,懲罰,這才叫刺激,而且我有點想知道,他會不會跟自己吃醋」
「大人你真是……惡劣」
「是啊」,寒瑾扔掉手機,看向窗外。
月華灑在臉上,眸底點點猩紅跳動。
墮了魔的神,本就比魔更惡劣,這不是常識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