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走的並不快,散步一樣。
寒瑾仔細觀察周圍,沒有稻草人,沒有黑影,與普通夜晚的鄉間景色沒什麼區別。
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身邊的男人。
隨著小院越來越近,寒瑾發現了不尋常,腳步漸漸慢了下來。
大紅的燈籠,紅綢紅花滿院,紅毯蔓延到院外,火盆擺在紅毯中間,這明顯是古代婚禮的場景。
該是喜慶的,偏因為寂靜無人,被風帶動下,有種陰森的感覺。
「顧大夫,這是……」
轉頭間,所有話頓住。
不知何時,男人穿著變成了喜慶的紅杉,單手拿著一個紅綢大花,笑容寵溺且詭異。
「阿瑾」,他將紅綢另一端遞過去,「我們……該拜堂了」
小點嚇的一哆嗦:「臥槽,大人,我怎麼有種不好的預感」
不是小點多敏銳,而是那不好的氣氛太濃烈,寒瑾心也提了起來。
「顧大夫,這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顧清安將紅綢又往前遞了遞:「我說,該拜堂了」
這是要求,寒瑾知道自己不能拒絕,可若接了,他有感覺,他恐怕再也無法離開副本。
「球,如果我無法離開副本,但幫助別人離開副本,任務算不算成功?」
小點迅速翻看任務:「咦,好像可以哦大人,
任務要求大人活著,保證國家能獲得獎勵,這本來可以算是一個條件,
但分開的話,大人活著,讓別人出去,保證國家獲得獎勵,也能完美達成,
就是,大人犧牲可能有點大」
寒瑾哪還能管犧牲大不大,如果拒絕,他懷疑自己活不過今夜。
「顧大夫,你要跟我拜堂,總不能空著手,聘禮呢?」
顧清安危險的眸子一怔,連周圍的風都停了。
「聘禮……你想要什麼?金銀珠寶?綾羅綢緞?只要你能說出來」
隨著他的話,院子紅毯旁本空著的地方,出現一口口敞開的箱子,裡面的東西皆價值連城。
這些東西放外面寒瑾都不稀罕,更何況是放在副本里。
「我要你一個承諾,只要你答應,我可以跟你拜堂」
顧清安悠然揚眉:「說說看,不過阿瑾要想好,你只有一次機會,說出我不喜歡聽的,我將不會再允許你提任何要求」
寒瑾知道他不喜歡聽什麼,當然不會提。
「我希望你答應我,有人能活著出去」
這件事說難不難,說簡單卻也不簡單,畢竟這裡有兩個智慧npc,而且似乎還是對立狀態。
很多情況要按規則辦事,npc也無法更改,全保下不太可能,所以他才沒規定人數。
哪怕只出去一個,他的任務也算完成了。
如果是其他副本npc,有人逃出去算是對他們的挑釁,顧清安完全不在乎,再次將紅綢一端遞了過去。
「嗯,我可以答應你,吉時快過了,我們去拜堂」
npc是有可能說謊的,承諾是否兌現全憑良心,而副本中的npc從來沒有良心這個東西。
可寒瑾沒有其他選擇,不再猶豫。
接過紅綢的一瞬間,紅色的蓋頭罩在了頭上,穿著也變成了民國那種上衫下裙的紅色嫁衣,這讓他有些彆扭。
看不見前面的路,只能透過蓋頭縫隙看到腳下那一點點,正考慮怎麼能安穩跟上去的時候,一個人扶住了他。
確切的說,是一個紙人。
小點倒吸一口氣:「這怎麼還有紙人?不會是隱藏怪物吧?」
「應該不是」,寒瑾覺得,這更像是專門弄出來主持這場婚禮的。
不然只有新郎和新娘,這婚怎麼結?
沒找村民,可能是不想被打擾,也可能是……山神與村民的關係並沒有那麼好。
一步步踏上紅毯,邁過火盆,進入客廳。
期間沒有鑼鼓喧天,沒有熱鬧喧囂,寂靜之下,恐怖蔓延。
紙人鬆開手,向旁邊飄了幾步,張嘴,尖銳的聲音傳出。
「一拜天地」
寒瑾握著紅綢的手收緊,跟著顧清安轉身鞠躬。
「二拜高堂」
座位上當然是什麼都沒有,但顧清安明顯想走完所有流程,寒瑾也只能跟著繼續拜。
「夫妻對拜」
一種奇特的感覺充斥寒瑾全身,好像有什麼東西變了。
「送入洞房」
寒瑾再次被扶住,向二樓走去。
外面突然變的熱鬧了起來,似有若無的聲音,聽不真切。
好像不是人聲,似乎是動物,又似乎是別的什麼。
寒瑾被扶著坐在喜房內床邊,紙人鬆手後消失不見,屋內再次陷入寂靜,心跳的聲音格外清晰。
「球,我可能真的再也無法離開了」
「啊?大人也沒怎麼樣啊,為什麼不能離開?」
「我覺得,我和這裡好像產生了某種關聯,換句話說,我變成了復古村的村民」
自古以來都是出嫁從夫,這一點他早該想到,那一直引誘他尋求真相又是為了什麼?
小點眨眨豆豆眼:「話是沒錯啦,可是大人,就算結婚了也可以回娘家啊,還有三日回門的習俗呢,再不濟還能離婚呀」
「嗯,你說的對」
「大人你是不是在諷刺我?」
「沒有,我是說真的,只是這婚都結了,你覺得,他會允許我離婚麼?」
此時門外傳來響動,顧清安帶著淺淡的酒氣走近,拿起旁邊的喜秤,將寒瑾的蓋頭挑起。
微醺的眸子盛滿了喜愛:「老婆,我們喝交杯酒」
寒瑾:「……」
這個稱呼配上他現在穿的新娘服,莫名讓人羞澀。
接過小巧的酒杯,手臂相交,一飲而下。
「顧大夫,你……唔……」
未說完的話被堵住,整個人被按倒在床上,顧清安淺嘗離開。
「你我現在已經拜了天地,你的稱呼不該那麼生疏,天很晚了,我們休息」
手緩緩上移,落在領口,盤扣一粒粒解開。
寒瑾趁他分神用力將他推開,一點點往後退:「顧大夫,那個,我自己來就行,要不我睡樓下也行」
他已經挪到了門口,想去開門,卻怎麼都打不開。
顧清安坐起,好整以暇看著他做無用功:「既然嫁給了我,當然是和我睡一張床,過來,我們該睡覺了」
隨著話落,寒瑾開門的手僵住,不是都和復古村有關聯了,居然還是無法擺脫規則。
抿了抿乾澀的唇,緩緩轉身。
紅燭搖曳,喜字貼窗,卻如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