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下一句,她又峰迴路轉:「不過我還是要收費的,畢竟這裡是事務所。」
「啊,抱歉,您請講,不過我不一定……」凱碧絲已經下意識對小自己不少的林一琳用上了敬語。
「請不用擔心,我至少不會亂開價。而且您是陳阿姨帶來的客戶,會給你打折扣。考慮到您當下的狀況,允許分期支付。」林一琳侃侃而談。
最後,林一琳提出一個不高不低的價格,讓凱碧絲在一陣猶豫之後還是選擇了接受。
根據委託完成的水平進行支付,如果全部失敗且完全沒有任何收穫可言,那定金同樣退還。
已經是相當好說話的合同了。
雖然鄭反還是有些驚訝於林一琳提出的金額,比他預想的高,輕輕鬆鬆上了萬,全套完美完成的話還能翻上幾番。
談妥之後,林一琳送別了凱碧絲,最後回到書桌前坐下,打開電腦手指劈里啪啦地敲打起來。
「我還以為你對這種可憐的受害者會繼續免收費。」鄭反頭穿過門看了看凱碧絲匆匆離開的背影,然後收回來說道。
「可憐的受害者和收取委託費用並不衝突,之前敲門事件那次一方面是為了讓當事人放下戒心,一方面也考慮到了當事人的財政狀況。再說雖然我最後說不收費,但陳文先生還是送了些報酬過來,大都也是有好人的啊。」
「家境一貧如洗,她真的能支付你說的金額嗎?」
「困難,但也沒困難到完全不行的地步,她還能照顧兩個孩子,最後的應急存款肯定還有所保留,雖然作為妻子很傳統保守,但為人並不算愚蠢。」林一琳評價道。
說著,鄭反湊到了她旁邊:「你在做什麼?」
「去處理局的官網立委託,得到認證後完成的委託都能成為我在官網上的成績,每一點積累都是很重要的。」
林一琳很快就處理好了,然後她便起身道:「幻覺先生我們走吧,幹活時間到了。」
「好,吐司你看家。」
走前鄭反回頭給屋裡的吐司喊了一聲。
一盆麵粉中,努力再生的躺屍吐司無力地回了一聲,然後沒了動靜。
林一琳完全沒有理會吐司,姑娘家還在生吐司的氣。
養父逝世後,事務所內林一琳自己都更新了一番,唯有那單人沙發是她養父的紀念。過去養父也和剛剛的她一樣,每次有客戶便坐在那張沙發上傾聽客戶的事情。
吐司毫無疑問是踩雷了。
目的地有點遠,林一琳選擇了去就近的地鐵站。
「先去凱碧絲女士的家看看。位置是希希柯柯街道閉鎖社區,已經在希希柯柯接道的另一頭了。」
「要是直接去碰到她老公怎麼辦?」
「那是最好的情況。」林一琳直言舉起小拳頭,「幻覺先生上去把他解決掉,委託就完成了。」
鄭反無語,但不得不說:「還真是。」
林一琳對鄭反如今的暴力指數在大都處於什麼水平線是有大概認識的,上限不明但已知的下限就已經很超乎想像。
她的評價是基本可以橫著走,真正的麻煩平時也不會遇到。
對於這種事情上的小遭遇,正面對上武力碾壓毫無疑問是最簡單的。
「那遇不到呢?」
「那就麻煩一點要去找了,不過關於這件事有幾個點我有些好奇,畢竟之後還要為凱碧絲還原大致真相,該查還是要查。」
鄭反想了下,道:「這件事可能有幕後引導。」
很簡單的一點,最早凱碧絲的丈夫帶回家的「那桶金」是實打實的,排除凱碧絲當時也被幻覺上身這種不太可能的事情,那第一桶金肯定是有人給他的。
林一琳點頭:「這點上確實,還有其他一些……不過在那之前,還有這些煩人的東西。」
說著,她停下腳步,眼前人群分流,一名身形高大穿著寬大黑西裝的中長發男子帶著幾名穿著不算統一,但氣勢與路邊小混混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惡漢。
他們都佩戴著袖帶,袖帶上是班目事務所的標誌。
「林一琳,沒想到在這裡碰上了。」男子在林一琳跟前駐足,眼神俯視迅速將林一琳從頭掃到腳,冰冷的視線宛若X光洞穿人體。
「清野合司,你確定不是來堵我的?」林一琳面色淡然地回問。
「哇噢~,冤家青梅的相遇。」鄭反在旁邊看熱鬧。
沒錯,眼前這個看起來在班目事務所地位不低的人物,清野合司,東瀛人。年長林一琳一些,不過他和林一琳從小到大都在附近的拉斐爾學區以及希希柯柯街道活動,因此互相間算是比較熟悉。
但是也因為事務所之間的立場,關係很疏離,當然可能是林一琳單方面對他的疏離。
同時,清野合司就是之前那些班目事務所底下小混混口中的「大哥」。
「只是順道來撿回早上被你扔地鐵站的野狗而已。」清野合司瞥了一眼身後兩個狼狽不堪的混混。
「嗯?你在地鐵上怎麼了?」鄭反問道。
「管好你的狗。」林一琳對清野合司的回答言簡意賅。
「你一個人維持不了事務所,你很厲害,但你和愛德曼叔叔不一樣,你太強硬,思維異於常人,不然也不至於在成績優異的情況下卻差點被大學勸退。」清野合司冷聲道。
「不關你事。」
「我在保你,你有那份能力能成為有力的尖刀,但前提是在他人的掌握和庇護下。你獨自繼續堅持下去,班目也不會放過你的事務所,那裡還不是我的一言堂。」
林一琳聞言,微微歪過頭,不解地道:「我和你很熟嗎?」
對面的人僵住了。
說完,林一琳加快腳步與他擦肩而過。
鄭反落後許多,因為正在三百六十度反覆環繞式欣賞清野合司的表情,高冷帥哥的便秘臉百看不厭啊。
這位兄弟的氣質給鄭反的感覺像是串去了日劇,檔次再低點的話就是一些國產言情劇。
「答應我,兄弟,不要當舔狗,二進位小妹這種人和你這種『正常人』距離太遠了。」鄭反裝模做樣地拍了拍清野合司的肩膀,當然是拍不到的,但能做樣子。
做了個鬼臉然後歡脫地跳開了,路過一個混混身邊時一躍而起屁股和對方的臉重疊了一下,裝做請人吃屁,這才像個小孩子似的小跑跟上林一琳。
林一琳回頭看了一眼,眼角微微抽搐。
世界上很多事情在她眼中透徹得一覽無遺,只是她懶得去在意。
只有幻覺先生,抽象的人格、奇妙的存在,真是怎麼都看不透。
……
清野合司輕輕按了下手腕:「如何?」
「沒感覺……」只有他能聽到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如同幻聽。
「沒有嗎?」清野合司眉頭微皺。
最近屬下傳來的關於林一琳不正常的舉動,讓他產生了相關的猜測,而一些自作主張的屬下實在是敗事有餘,這也是班目這種類幫派式管理的弊端。
他這次親自來看一趟,但得到的回答居然與他的猜想相悖。
比處理局的幻象測試儀器還要更準確的測試方法,那自然是用幻覺測幻覺。
這絕對不會出錯。
除非……
那個聲音繼續在清野合司耳畔悠悠遲緩地道:「除非……那個『同類』,比我的深度還要深,深很多……」
淺層的幻覺,也無法觀測到更深的幻覺。
而且這個深度的差距,要非常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