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朱標強勢的態度，說話的官員瞬間認慫。
朱標可不是沒有根基的太子，班底雄厚的嚇人。
因為剛才那句質疑，不少武將投來殺人似的目光。
「本宮認為此卷可以評為上等，誰有意見？」
朱標目光掃過群臣。
「此卷字跡工整，筆力雄健，必須評為上等。」
「更難的是一個時辰交卷。」
「太子殿下眼光獨到，臣佩服。」
……
官員們裝模作樣傳閱答卷，交口稱讚答得好。
朱標命人收起答卷，讓于謙等在一旁等考試結束。
剩下幾個舉人壓力更大。
很快又暈倒一個。
最後時刻，僅剩兩個舉人壓著時間交卷。
文章質量一般，朱標給了兩人「中等」評價。
然後笑著勉勵兩人：
「這種情況下，能完成文章非常不易，本宮記住你們了，希望殿試能看到你們。」
兩個舉人欣喜萬分，千恩萬謝離開奉天殿。
朱標警告劉仲質：
「幾百個舉人中，只有三位交出答卷，接下來的會試，本宮不希望還是這種情況。」
劉仲質擦擦冷汗，表示會試將提高錄取標準。
朝會結束。
不知不覺已是傍晚。
朱標邀請于謙到東宮吃飯。
太子妃做了兩道家常菜，一壺清酒，這就是晚飯。
「太子每天就吃這些嗎？」
于謙指著一盤藕片、一盤小蔥拌豆腐問道。
不相信這是一國太子伙食，甚至懷疑朱標做戲。
朱標夾了一塊藕片，十分自然放進嘴裡，淡淡一笑：
「大明初立，處處需要用錢，宮裡不得不縮減開支，每日用度皆有記錄，你要看嗎？」
注視著朱標坦然目光，于謙輕輕搖頭：「太子以誠相待，于謙怎會不信太子。」
說完坐到朱標對面。
「不必拘束，家常便菜，你應該不會嫌棄。」
朱標倒了一杯酒，推到于謙面前。
于謙喝下酒，嘆了口氣：
「如果這算家常便菜，大明就是最強盛的時代。」
朱標笑容淡了一些。
「抱歉，失言了。」
于謙也不是憤青，只是有感而發，很快收拾好心情，端著酒杯起身，「在下敬太子一杯。」
朱標端杯回敬。
酒過三巡。
朱標、于謙推杯換盞。
于謙喝醉了，酒勁上頭，躺在地上大笑：
「吾有良策在懷，必為殿下所需。」
朱標精神一振，「有何良策？」
「取筆墨來！」
于謙舉起手大喊。
旁邊伺候的太監眼皮狂跳，這是和誰倆呢？
朱標沒有在意于謙輕狂姿態，命太監取來筆墨。
于謙一手執筆書寫，一手拿著酒壺喝酒。
一壺酒喝完，丟下筆，身體晃了晃倒地就睡。
朱標查看于謙寫的東西。
這是一篇策論。
頂格寫著論題「平戎策」。
朱標越看越心驚，猛地合上策論，吩咐太監照看于謙，連夜求見朱元璋。
……
乾清宮。
朱元璋裹著被子，打著哈欠翻看策論。
看到精彩處，面露喜色，瞬間沒有了睡意。
「好一個平戎策！」
朱元璋反覆翻看，言語中難掩欣喜之意。
朱標卻是疑惑不解：
「于謙沒去過邊關，不清楚邊軍情況，為何能寫出這樣精彩的策論？」
朱元璋也很好奇，「于謙在哪？帶他來見我。」
「喝醉了正睡著呢。」
「把他抬過來。」
時間一晃到了第二天清晨。
于謙迷迷糊糊睜開眼睛。
發現自己蓋著被子，正躺在地板上。
一個上了年紀的老者，坐在椅子上看著他。
朱標則站在老者後面。
于謙立馬精神了，掀開被子站起來行禮：
「于謙拜見陛下。」
朱元璋開口：「抬起頭來看著咱。」
于謙抬頭與他對視。
「認識咱嗎？」
「認識，您是當今聖上。」
「可惜……」
朱元璋有些失望。
從于謙眼中，沒有發現那種看到熟人的神情。
而且這個于謙很年輕，他認識的于謙是個小老頭。
「一個全新的于謙。」
朱元璋心中暗道，把策論丟到于謙面前，「和咱說說，你是如何寫出這篇策論的。」
于謙看了一遍策論，冷汗唰的一下流出來。
「陛下，在下……不清楚。」
朱元璋若有所思。
將原因歸咎於劉循。
暗暗感嘆仙家手段強大。
一個嶄新的于謙，一個能因時制宜寫策論的于謙，這樣的于謙，真讓朱元璋歡喜。
當即給于謙安排去處：
「北邊沒有戰事，平戎你暫時別想了，看你性格剛直，先去都察院歷練幾年。」
「耍嘴皮子不算本事，在下想做實事。」于謙斷然拒絕。
朱標開口：「去兵部吧，兵部郎中有一個缺額。」
兵部郎中正五品，在六部中算中層領導官員。
朱元璋意外地看了朱標一眼。
好小子，比他還大方。
于謙拱手謝恩，「謝陛下，謝殿下。」
「給你一個月時間，處理好家裡的事，標兒，你帶他去兵部報備。」
「是。」
朱標帶著于謙離開。
朱元璋撿起策論，翻來覆去又看了好幾遍。
如果十幾年前，得到這篇策論就好了。
那時候常遇春、鄧愈活著，徐達正值當打之年，李文忠也沒病，未嘗不能北伐。
可惜沒有如果。
不知不覺間，陪著他打天下的武將老的老，死的死。
年輕一輩還沒成長起來。
「唉。」
朱元璋嘆了口氣，「武將有點青黃不接了，希望下次能從仙人那裡開出武將。」
「想什麼呢？」
馬皇后出現在朱元璋身後。
「妹子變年輕了，咱還是個老頭，老夫少妻不相配。」
朱元璋拉住馬皇后的手，拍拍她的手背。
越拍越心塞。
開武將的事可以放一放，先開能讓他變年輕的神物。
「貧嘴，」馬皇后拍開朱元璋的手，「剛才錦衣衛來報，藩王們即將抵達京師。」
「讓他們去水稻司和老四學習種地，種不出糧食就別來見咱，丟不起那個人。」
朱元璋一聲令下，把兒子們全扔去水稻司種地。
當秦王朱樉、晉王朱棡、周王朱橚、楚王朱楨來到水稻司，看到一個頭戴草帽，捲起褲腿，在田裡學播種的男人。
「朱棣！」
幾個王爺驚呼。
男人轉過頭，看到兄弟們都來了，咧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