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擒完顏宗翰,逼得完顏宗望跳河,岳飛的戰果不可謂不輝煌,為大宋出了口惡氣。
但更嚴峻的問題擺在面前,如何處置完顏宗翰?
「你是皇帝你來做決定。」趙佶把難題拋給趙桓。
趙桓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時候才想起他是皇帝,早幹嘛去了。
「諸位有何看法?」趙桓又把問題推給大臣們。
大臣們眼觀鼻,鼻觀心,不願意摻和這件事。
大殿內針落可聞。
明明打了勝仗,眾人卻表現得像吃了敗仗。
完顏宗翰早料到會是這樣,笑容意味深長:「怎麼樣?我說過了,你會後悔的。」
岳飛眼睛一眯,「敗軍之將,何足言勇?」
「那你看好了。」
完顏宗翰上前一步,趾高氣昂道:
「潼關還有完顏婁室、完顏希尹五萬兵馬,隨時可以東進。
太原等地也有完顏闍母、完顏昌等人七萬兵馬。
我們大金皇帝知道我被俘,也會御駕親征,到時候打進東京,奪了你的鳥位。」
完顏宗翰洪亮的聲音在大殿裡迴蕩,態度極其囂張,好像他才是勝利者。
反觀真正的勝利者,趙佶心裡惴惴不安,當即揮了揮手,「送完顏宗翰下去休息。」
末了又強調,「好生招待,不可怠慢。」
完顏宗翰與岳飛擦肩而過,「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岳飛。」
「好名字,我記住了。」
完顏宗翰仰天大笑出門去。
笑聲繞樑久久不絕。
岳飛陰沉著臉說道:「金軍敗退,士氣盡散,我們應該乘勝追擊,收復失地。」
面對岳飛請求,有那麼一瞬間趙佶心動了。
可冷靜下來,對金國的畏懼重新占領高地,委婉拒絕:
「將士們剛經歷一場大戰,死傷慘重,東京糧草不足,也沒辦法供應大軍出征。」
岳飛又道:「官家可以命令各地勤王部隊北上,趁金軍初敗軍心不穩,我軍多路進攻,亦能驅逐金人,收復失地。」
「不可不可。」
趙佶連連擺手,把鍋甩到唐恪身上,「唐恪擅自遣散了勤王部隊,再讓他們集結勞民傷財。」
岳飛在退一步,請求道:「請官家出兵奪回潼關。」
「這……」
趙佶看向大臣們,「諸位意下如何?」
何粟出列提議:「金軍已敗,可派人與金人談判,不戰而屈人之兵,方為上策。」
「就依你所言,」趙佶欣然同意,見岳飛還要說話,搶先一步打斷他,「你立下大功,擢升你為武德大夫,授英州刺史。」
武德大夫在宋朝武官等級里屬於第28階,相當於今天的副師級幹部。
而刺使是武臣寄祿官,屬於虛職,沒有實權。
看似豐厚的封賞,實則非常吝嗇,與岳飛的功勞不對等。
岳飛嘴巴張了張,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不是嫌棄封賞不夠,而是不滿趙佶不乘勝追擊。
「武德大夫,還不謝恩?」孫傅有些陰陽怪氣提醒。
岳飛領賞謝恩退到一邊。
接著封賞郭京。
趙佶非常大方,賞賜郭京萬金,拜郭京為天師,甚至給予樞密副使官職。
大臣們紛紛恭喜郭京。
郭京擺出悲天憫人姿態:「上天有好生之德,若金人願意投降,官家應該赦免他們。」
這與大臣們觀點不謀而合。
趙佶命郭京為談判主使,負責與金國談判。
眾人有說有笑,氣氛十分融洽。
卻沒有關注岳飛。
岳飛站在一旁,與他們格格不入。
朝會結束,岳飛渾渾噩噩出宮,獨自走在街頭。
今天的主題的勝利。
百姓來來往往,每個人都在討論打了勝仗。
「喔~我們贏了。」
「壞人被打跑了。」
「長大後我也要當兵,把壞人趕出去。」
幾個孩子追逐打鬧,歡呼著跑過岳飛身邊。
岳飛笑容有些苦澀。
今天打破了金人又如何,明天他們還會回來。
……
轉眼兩天過去。
趙佶派使者聯繫金國談判,使者抵達金國王城。
金國皇帝完顏晟將信將疑。
打了勝仗卻主動談判,難道宋人有什麼陰謀?
完顏宗望說道:「肯定是宋狗害怕大皇帝動怒,請大皇帝准許我出使,戴罪立功。」
「就你?」完顏宗弼冷笑,「如喪家之犬般逃回來,丟光了大金的臉,還是我去吧。」
「你!」
完顏宗望怒目而視。
完顏宗弼毫不畏懼與他對視。
兩人針鋒相對,看不出一點兄弟情義,完顏晟非常滿意,指派完顏宗弼出使。
完顏宗弼渡過黃河,與完顏婁室在潼關匯合。
然後率領三萬人進入開封。
此舉嚇到趙佶,急忙派岳飛攔截。
岳飛領五萬人出擊。
三萬人對五萬,優勢的確在完顏宗弼。
不過完顏宗弼沒有開戰打算。
東京那場大敗,對金國打擊極大,金國靠自己想恢復元氣,少說要三年五載。
完顏宗弼帶兵過來,想試探大宋態度。
結果有塊硬骨頭。
岳飛帶來五萬人,攔在金軍必經之路嚴陣以待。
完顏宗弼威逼利誘,始終無法讓岳飛退讓。
宋人這麼硬了?
帶著一絲疑惑,完顏宗弼嘗試警告大宋君臣。
然後郭京慌了,命令岳飛放行。
岳飛沒有聽郭京的話。
郭京上報趙佶,指責岳飛行為會影響談判。
趙佶對郭京深信不疑。
一紙詔書傳到前線。
岳飛遵從詔令,卻沒放鬆警惕,一路跟著完顏宗弼,名為護送實為監視。
最後,完顏宗弼在岳飛虎視眈眈下,在東京城外三十里紮營,只帶幾個護衛進城。
郭京熱情招待完顏宗弼。
完顏宗弼獅子大開口:
「立刻釋放完顏宗翰。
另外,金兩千萬錠、銀四千萬鋌,縑帛四千萬匹,馬一萬匹,再割讓兩河地。
如若不然,我金國大皇帝將御駕親征,揮兵數十萬南下,渡過黃河踏平東京。」
何粟、何傅等文臣皺眉。
這個要求簡直過分,他們絕對不會答應。
而郭京不懂談判桌規則,拍桌而起:「太多了。」
「嗯?」
完顏宗弼嘴角一揚,「你是誰?」
郭京得意道:「天師郭京。」
「不認識,」完顏宗弼敲了敲桌,淡淡道,「別拿這種無名之輩來侮辱我,岳飛呢?讓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