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道才是談判主使！」
感覺到完顏宗弼輕視，郭京強調自己身份。
何粟、孫傅同樣不高興。
一個宰相，一個樞密院使，難道不如岳飛？
「砰——」
完顏宗翰斜拍桌站起來。
「要麼讓岳飛過來，要麼讓你們的皇帝親自來談。」
說完踢開桌子走人。
囂張的姿態氣得何粟大罵：「真狂妄之徒！」
孫傅開解道：「何相息怒，完顏宗弼如此狂妄，必然有依仗，為了大宋還請忍讓。」
何粟嘆了口氣：「老夫能忍，官家那裡怎麼說？」
孫傅也犯愁，「官家和太上皇萬金之軀，豈能屈尊和金國談判，岳飛更不合適。」
讓武夫坐上談判桌，除非他們文官死絕了。
「康王怎麼樣？聽說他有過談判經歷。」郭京出了個主意。
何粟眼前一亮，「不能下定論，先上報官家吧。」
而趙桓聽到完顏宗弼無理要求，頓時怒了：
「朕乃大宋天子，完顏宗弼不過是金國王爺，大宋贏了戰爭，憑什麼讓朕屈尊！」
「吵什麼？」趙佶瞪了趙桓一眼。
趙桓老鼠見到貓一般，縮回椅子上閉上嘴。
「讓康王去吧，他有經驗。」趙佶拍板。
反正死兒子不是老子。
打發走何粟給趙構傳旨，趙佶埋頭練習書法。
很快寫好四個字。
「大膽的弄。」
郭京輕聲念出內容，心道這皇帝也太豪放了。
趙佶放下毛筆，笑著問道：「上人，朕的字如何？」
「好，好字！」郭京馬匹張嘴就來，「這四個字筆跡瘦勁，至瘦而不失其肉，組成一派。」
「哈哈……」
趙佶十分高興，故作矜持道：「筆法暫且不提，朕更喜歡這四個字蘊含的人生哲學。」
郭京嘴角一抽。
可不嘛，都大膽的弄了，真他娘的哲學。
又練習了一會兒書法，趙佶扶了扶老腰，突然來了興致，「今日無事，上人可有雅興陪朕出宮。」
「去哪？」郭京心裡一突，擔心趙佶整么蛾子。
「礬樓，」趙佶淡淡一笑，「因為金軍圍城，朕夙興夜寐，有些日子沒有去礬樓了。」
郭京頓時來勁了。
他很早以前就聽說過礬樓這個銷金窟，不過那時候兜里沒錢，所以沒進去過。
現在有人帶他白嫖，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此刻再看那四個字。
嗯～
好一個大膽的弄，直抒胸臆。
……
話分兩頭。
這邊趙佶老夫聊發少年狂，準備逛會所，另一邊，康王府一片愁雲慘澹。
「著康王代替官家出使金營，談判戰後事宜，望康王牢記使命，不負官家重託。」
何粟口述完簡單的口諭，擠出笑容恭喜趙構。
「這一次擊潰金軍，乃大宋立國以來罕見的大勝，康王代替官家出使，真真的露臉啊。」
「我不去！」
趙構想也不想拒絕，表情和死了爹似的。
何粟板起臉，「這是官家和太上皇共同決定，您好好掂量掂量，臣等您消息。」
說完轉身離去。
「我不去……我不去……」
趙構一屁股坐在地上，額頭布滿汗珠，又哭又鬧。
想起上次進金營的經歷，心中被恐懼占據。
康王妃勸說趙構：「上次官家封你為兵馬大元帥，你沒有接任，這次不好再拒絕。」
這樣一說，趙構更慌。
「對了，我裝病怎麼樣？就說我病到不能出門。」
「有沒有病御醫一診便知。」
「那我裝瘋。」
「裝瘋的話有損皇家顏面，您的王位就沒了。」
裝瘋不行，裝病也不行，趙構徹底沒了方寸。
最後惡向膽邊生。
裝不了病，那就真病！
為了不去談判，趙構砍了自己一劍，對外宣稱打獵時不幸受傷。
至於為什麼不是箭傷而是劍傷，解釋不清楚，反正有傷是真的，愛咋咋地吧。
經過御醫診斷，趙構受傷不輕，需要靜養三個月。
趙構讓人拿著御醫開的藥方，進宮向趙佶請假。
然而，趙佶不在宮裡。
趙佶喬裝打扮成普通文人，郭京換下不倫不類的裝扮，打扮成隨從模樣。
兩人已經進了礬樓。
「礬樓由東、西、南、北、中五座樓宇組成。三層相高，五樓相向，飛橋欄檻，明暗相通。
有吃喝的地方，有玩樂的地方，如果興致來了，還有地方淘換珍奇古玩。」
趙佶作為熟客和幕後老闆，對礬樓了如指掌。
「阿彌陀佛。」
郭京雙手合十唱了聲佛號，「此地紅粉骷髏甚多。」
趙佶啞然失笑：「上人誤會了，礬樓乃風雅之所，朕時常來此與文人墨客交流藝術。」
「藝術？」
郭京秒懂。
藝術就是大膽的弄！
不知郭京心思，趙佶決定帶郭京見見世面。
隨即吩咐礬樓的小二：「把你們掌柜叫來。」
小二見趙佶氣度不凡，不敢怠慢叫來富態中年。
「官……官爺裡面請。」
看到趙佶，富態中年心裡咯噔一下，目光閃爍不敢抬頭，低頭招呼趙佶上樓。
礬樓有趙佶專屬的房間，位於頂層視野開闊。
酒過三巡。
趙佶端著酒杯站在窗前，望著汴河滔滔河水，想到戰勝金國，心中頓生豪情。
突然想吟詩一首。
但憋了半天沒憋出一個字。
好在有幫手。
趙佶吩咐富態中年：「請瀛國夫人過來一趟。」
瀛國夫人，李師師。
東京著名歌伎，琴棋書畫無一不精，藝術涵養極高，時常與趙佶深入淺出交流。
「那個……」
富態中年吞吞吐吐道：「瀛國夫人身體不適。」
趙佶眉頭一皺，「生病了？」
「沒有，」富態中年搖頭，「就是有些操勞，剛睡下。」
趙佶聽出一絲蹊蹺。
雖然沒有刻意宣傳，但封李師師為瀛國夫人後，有頭有臉的人都知道李師師是他的人，有資格讓李師師接待的人不多。
「是誰？」
趙佶聲音有些不悅。
心裡琢磨著到底哪個大臣背著他挖他牆角。
富態中年咬了咬牙：「那位衙內不肯透露姓名，每日豪擲千金，讓瀛國夫人陪玩。」
聽過陪睡、陪酒，趙佶頭一次聽說陪玩。
一聽就不是好詞。
趙佶砸碎了酒杯，「帶他過來見朕！」
不多時，富態中年去而復返。
沒帶回讓李師師陪玩的人，帶回一個消息。
「來了一夥金人，指名道姓讓瀛國夫人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