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秀這一覺,睡得格外香甜。
要說為什麼?
很簡單,因為後半夜的她,哈喇子都打濕了寧遠一條腿。
也不知道夢見了什麼,估計是在吃什麼山珍海味,少女枕著他的大腿,腦袋側著,唇齒微張,時不時還傳出一聲牙齒磕碰的聲響。
美人在懷,像寧遠這種,以前從未嘗過其中滋味的,本應該氣血上涌,內心作祟。
只是見了這幅可愛畫面,寧遠哪還有這份色胚心思。
他只是取出一件鏡花水月的法器,之前在荀宗主手上得來,催動之後,映照懷中女子。
當然不是什麼開啟鏡花水月,這法器品秩很高,作用不少,其中之一就有記錄畫面的用處。
這種還屬於小道,真正精通此道的大修士,類似齊先生那般,若是想要記錄某些時刻的畫面,直接前往那一刻的光陰流水,截取一小段就可。
寧遠要是想,也能做到,只是他並非精通,甚至完全沒有修習過,只能是仗著境界修為,硬闖光陰長河,一點點尋找。
那樣就太過於費時費力。
令他驚奇的是,他真的記錄下了這一畫面。
懷中少女,可是火神轉世,遠古天庭五至高之一,她的因果,是真正的比天大。
寧遠當初死皮賴臉留在鐵匠鋪,沒別的,就是貪圖秀秀。
不過那會兒也不是貪圖秀秀的身子,只是他知道,只要自己身邊有個至高火神,走到哪,都不用擔心有人算計他。
按理來說,手上這件『鏡花水月』,無論品秩多高,都無法承載秀秀的一刻畫面,因果之力就能令其破碎。
可如今,卻是完好無損。
寧遠還有一點不太明白,阮秀身後,是有護道人的。
小鎮那家藥鋪,掌管一座飛升台的楊老頭,男子地仙之主,青童天君。
那個天天抽旱菸的老人,擱那待了一萬年,沒別的,只為一件事,為神道延續香火。
當初陪他一起去往驪珠洞天的范峻茂,就是去找這個老頭。
青童天君,十二高位神之一,先不說實力怎麼樣,地位是極大的。
范峻茂這種神將轉世,見了他都是畢恭畢敬,可見一斑。
就算寧遠現在懷裡的這個,還有小鎮那位水神轉世,其實也在按照這個老人的意思去走。
哪怕廊橋底下那位,天上天下的劍道祖師,見了楊老頭,也是平等對待。
為神道續上整整一萬年香火,這裡面的功勞,得多大?
待在凡間的那些小神,每一次轉世,幾乎都是他在暗中安排。
而就是這個老人,卻同意讓阮秀獨自離開寶瓶洲,前來尋找自己……
寧遠看了看懷中少女,動作輕柔,將她的腦袋擺正,一指點出三丈天地後,再伸出一手,擺弄光陰長河。
此處天地開始出現許多的金色絲線,互相糾纏,仔細尋找一番後,寧遠拘押一條在手,順藤摸瓜,開始細細推衍。
他想嘗試一下,看看那個楊老頭,下了怎樣一盤棋。
順便看看阮秀,她的一些往後軌跡。
只是寧遠推衍不久,忽然就察覺到腿上有動靜,低頭一看,少女睜著靈動的秋水眸子,正好奇的看著自己。
四目相對,少年動作一滯,輕聲問道:「怎麼醒了?」
「從這個角度來看,有沒有覺得我更俊俏了?」
許是剛剛睡醒的緣故,秀秀聲線極為細膩,嚶嚀一聲後,小聲笑道:「你要長得醜,我能看上你?」
她瞥見寧遠的大腿濕了一大塊,面色發紅,自己都有點嫌棄自己,腦袋橫移,到了他小腿處,這才問道:「你在做什麼?」
「給媳婦兒算命啊。」寧遠也不瞞著她,隨口道,「看看咱倆啥時候成親。」
少女知道他在胡謅,但她願意陪著他搞怪,淺笑道:「那你算出來沒有?」
寧遠搖頭晃腦,老神在在,「天機不可泄露。」
「哼。」
阮秀忽然覺著,枕著他小腿離他太遠,還是大腿舒服點,眨了眨眼,雙眼之中,閃過一絲紅光,灼灼生輝。
然後寧遠大腿那塊,再度變得乾爽,少女又回了原先位置。
她靜靜的望著他,他又繼續擺弄那些金色絲線,良久之後,什麼都沒算出來。
估計藥鋪那個楊老頭用了什麼神道術法,遮蔽了秀秀的天機,才導致如此。
寧遠的這個十四境,其實可以做到強行斬斷楊老頭的那些後手布置,不過想了想,還是算了。
阮秀來倒懸山,老人既然點了頭,就說明了許多事。
而一位至高火神的因果,尋常大修士哪怕面對面,也算不了一點,他能算,再簡單不過。
因為火神心有所屬,她喜歡的這個少年,自然有資格插手她的因果。
之前寧遠能用鏡花水月記錄下秀秀的一幅畫面,也是因為這個緣故。
打個淺顯的比方,就像一座宅子,旁人想要進去,要麼強闖,要麼徵求宅子主人的同意。
想到這個,寧遠忽然低頭看向她,輕柔問道:「秀秀,你那種看人心境的本事,會不會條件苛刻?」
少女點點頭,「我境界還不算高,當然不能隨意去看。」
「這是我與生俱來的神通,我小時候,第一次施展的時候,就因為心力交瘁,睡了幾天幾夜。」
「現在倒不會出現這種情況了,只是短時間看多了,也會一點點耗費心神,而且大多數人的心境……很髒。」
「老爹就令行禁止,不許我老是去看旁人心境,他說世間乾乾淨淨的人,很少很少。」
「看多了骯髒,也會影響自己的大道修行。」
寧遠笑問道:「你現在看我的心境,還會不會有阻隔?」
事實也正如寧遠所料,只聽少女甜甜笑道:「沒有啊,我甚至都不需要動用神通,只是凝神細看你一眼,你的心境就是一覽無餘。」
「不止是心境,你體內那些個竅穴氣府,我都能看見。」
寧遠眼珠子一轉,驚訝道:「那我在你面前,豈不是跟沒穿衣服一樣?!」
阮秀白了他一眼,「你那腦子,成天都在想些什麼。」
「想你啊。」
「沒臉沒皮,真不要臉。」
「你連罵我,都像撒嬌。」
「……」
「媳婦兒,你怎麼不說話了?」
「我怕我一說話,你又覺得我在對你撒嬌。」
「你不應該對我撒嬌嗎?」
「……」
「你怎麼又不說話了?」
「無話可說。」
「那你起來,我腿麻了。」
「不起。」
「起不起?」
「我不!」
「你還說你不是在撒嬌?」
「哎呀,你煩死了,那我撒嬌,你到底喜不喜歡嘛。」
「喜歡啊。」
「真的?」
「對天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