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
雨幕敲擊玻璃的聲音中,忽然混雜進了敲門聲。
溫箐揉著乾澀的眼睛坐起身,摸索著打開床頭燈。
柔黃的燈光亮起,照亮有限的一小塊區域。
溫箐看了眼臥室門,剛好窗外一道驚雷炸響,刺眼的白光短暫照亮了整間房,她確定了門口有人,或者說……有一頭黑色長髮!
閃電亮起的瞬間,溫箐清楚的看到門下影子,只有一坨黑色,邊緣絲絲縷縷散下來,甚至有一些已經伸進了屋內。
沒有腿,沒有手,這顆頭唯一的姿勢,只可能是完全倒立著的!
溫箐只覺得頭皮發麻,閃電的光亮是短暫的,僅靠床頭燈微弱的光,並不能帶給她想要的安全感。
動作輕柔的挪動身體,溫箐從床頭燈下摸出今天發現的那張寫有奇怪文字的紙條。
紙條的邊緣焦黑,像是本來被丟進火中焚燒,但又很快反悔撿了出來。
上面只有非常短暫的一句話。
【母親失眠很嚴重,如果夜晚(火星濺出的窟窿毀掉了幾個字)最好不要拒絕。】
紙條是溫箐睡前發現的,到底是什麼情況下,最好不要拒絕,上面最關鍵的前提條件無法辨別。
叩叩叩——
敲門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溫箐聽真切了,那聲音不是敲,而是撞。
用頭撞門。
夜雨微涼,混合著清新的泥土味,如今聞起來,平添了幾分悲涼。
這小小的房間,好像棺材……
溫箐的心咚咚狂跳,赤足下地,一步步挪向門口。
離門越近,她越能感受到那種門後未知施加給心靈上的壓迫力。
咔——!
又是一道閃電劈下,溫箐的身體猛地一僵,瞳孔中映出一幕,讓她的心瞬間沉入谷底。
從門縫下伸入的黑髮,仿佛有自主意識般,正在攀附延伸向門把。
溫箐垂眸,不自覺的攥緊了手……
她開不開門,外面的東西,都會進來。
「媽,你在箐箐房門口乾嗎?」
說話的人,是哥哥。
哥哥的聲音一出,溫箐親眼目睹那些長發快速從門縫下收了回去。
母親的聲音響起,依舊是一如往常的溫柔,「你弟說明天想吃排骨。」
「媽,時間太晚了,明天再說吧。」
「這都幾點了,肉得多醃一會,入味了才好吃。」母親不滿的稍微拔高了幾度音量。
「一會我弟該醒了。」
哥哥的聲音始終平和,此話一出口,門外頓時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溫箐寬鬆的睡裙,早已被冷汗浸濕,濕粘的包裹著她,勾勒曼妙曲線。
溫箐深吸一口氣,眼底是逃過一劫的慶幸。
重新躺回床上,卻怎麼都睡不著了。
回憶著這幾天發生的一切,溫箐依舊覺得有幾分不真實。
她前兩天生日,剛好生日前一天得到了升職通知,就這麼一個普通又有些小快樂的一天,她的電腦突然彈出了一條信息。
【您預約的《未盡樂章》新一輪遊戲已開啟,是否加入?】
溫箐想了想才回憶起這個款遊戲,第一人稱大逃殺,當時看著劇情和流暢度都很合她口味,就隨手點了預約。
確定了不是垃圾GG,溫箐點了【是】。
於是,等她第二天再起來,便出現在了這裡。
再婚的父親,死去的母親,還多出陌生的哥哥和弟弟。
保命的紙條上,是她的筆跡,但她根本就不記得什麼時候寫過這些文字。
這裡處處透露著詭異,根本就不是她原本生活的世界。
不過這兩天,她也摸清了一些隱藏的規則。
【1、弟弟要中考了,這個時期,他就是皇帝,誰都不能忤逆他。】
【2、母親溺愛弟弟,爸爸只聽哥哥的話。】
【3、實在有解決不了的事,可以尋求哥哥或弟弟的幫助,但有風險。】
【4、不能讓母親去打牌,不能讓爸爸去喝酒。】
叩叩叩——
這次響起的是敲窗戶的聲音。
玻璃上,詭異的剪影是母親。
如同蜘蛛一樣,扒在窗框上,將臉緊貼在玻璃上瞧著她。
母親眼睛笑成了一條縫,嘴角向上裂到了耳根旁,卻堅持笑不露齒,乍一看就像是臉上被人割開一道殷紅的口子。
她的脖子纖細到不合理,整個失調的比例,看上去特別像……
肩膀上繫著一個人頭氣球。
溫箐儘可能讓自己不要表現出任何一點恐懼或不自然,緊扣的手心,出了一層冷汗。
「既然沒睡,剛剛怎麼不給媽媽開門?」母親的聲音帶著幾分怒意,「你是不是不喜歡媽媽?」
溫箐走過去打開窗戶,眼底染上幾分委屈的淚,「媽,我剛要去開門,就聽到你跟哥哥的談話。」
母親似乎有能察覺謊話的能力,所以溫箐並不能欺騙她,但可以避過重點。
從結論上來說,溫箐說的沒錯。
她確實是準備開門的時候,哥哥來幫她支走的媽媽。
果然溫箐說完,母親收起臉上詭異的笑容,認真盯著她看了一會,才生硬的安慰了一句,「嗯,媽沒怪你的意思。」
溫箐始終提著一口氣,果然下一瞬母親的臉忽然湊近,那眼神分明就是狩獵者鎖定獵物時,才會有的神情。
該來的終究是來了!
母親的話幽幽響起,伴隨著陰惻惻的笑,猶如索命的厲鬼。
「媽就是想找你借點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