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剛才說這麼肉麻的話,陳明川也有些心跳加速,好在莊澤不聰明。
喝了水之後,莊澤的心跳平穩了。
莊澤伸出手,「我們拉鉤,你要一直在我身邊。不管我聰明還是不聰明。」
陳明川的小拇指勾住了莊澤的小拇指,「拉鉤。不管莊澤聰明還是不聰明,我都陪在他身邊。」
過了幾秒鐘,莊澤臉上露出了開心的笑。
陳明川說:「不過醫生說了,手術過後你可能會記不得這兩年的事,萬一你只記得以前我對你不好的事,不理我了怎麼辦?」
「不會的,我不會的。」莊澤認真地說。
陳明川說:「我也不知道你以前什麼樣,要是你以前的性格沒現在這麼可愛怎麼辦?」
「我可愛的,我以前也可愛。」莊澤焦急地說。
陳明川笑了,他本來就是逗莊澤玩兒。
雖然醫生說莊澤很可能手術之後忘了這兩年的事,但陳明川也沒多擔心。
忘了就忘了,反正他的任務只是照顧莊澤,莊澤忘不忘記他,他都可以照顧莊澤。
無非就是莊澤的態度問題。
莊澤態度好一點,陳明川就和他近一些,莊澤態度不好,那陳明川就在暗處照顧莊澤。
照顧的範圍特別籠統,陳明川覺得自己悄悄給莊澤出學費,偶爾看看莊澤應該也算。
不過他還是相信莊澤不會對他絕情。
很快就到了做手術這天,莊澤緊張,因為他害怕像陳明川說的一樣他會忘了陳明川。
他不停地告訴自己,千萬千萬不要忘了陳明川,誰都可以,但是陳明川不可以。
陳明川也挺緊張的,擔心手術失敗。
「別怕,我就在外面等著你。」陳明川安慰莊澤。
莊澤說:「我不會忘了你,我要是忘了你,你就揍我,」
陳明川不知道莊澤在擔心這個,他說:「你忘了我我也會讓你記起來的。」
拍了拍莊澤的腦袋,陳明川目送著莊澤進手術室了。
手術的費用已經繳了,七萬八,陳明川剩下的錢不多。
後面莊澤住院需要錢,出院之後差不多也該聯繫學校了。
莊澤出事的時候快上高二了,怎麼著還要讀個兩年書。
陳明川算了算,靠他打獵的本事供莊澤上學問題應該不大。
原主的遺願是照顧莊澤一輩子,那現在陳明川應該算莊澤半個家長了。
一想到這些陳明川沒覺得有壓力,只覺得挺有意思的。
像是在玩兒模擬經營遊戲,把一個小孩兒拉扯大。
醫生說手術大概要四五個小時,陳明川等在手術室外面,手裡拿著一個小玩偶。
昨天和莊澤出去玩兒的時候,莊澤的目光一直盯著商店裡面的玩偶小狗,陳明川說等他做了手術就買來送給他。
小狗是黃色的,黑眼睛,看起來憨態可掬,有些像大黃。
離開家之前,陳明川把大黃託付給了段金桂。
雖然張嬸想害他們,但是段金桂只是一個什麼也不知情的普通女孩兒。
「系統,他手術應該沒什麼問題?」
系統說:「我不是醫生。」
陳明川咳嗽了一聲,「我這不是無聊又有點緊張,跟你探討探討。」
「之前莊澤摔下山,頭腦已經清醒了一些,大概率沒問題。」
陳明川把頭靠在身後的冰冷的牆壁上,「希望吧。要手術完了還是傻的,我就先帶他回家。」
四個小時非常難熬,陳明川和手裡的玩偶大眼瞪小眼。
「等你的主人出來,就把你送給他。」
陳明川「嘖」了一聲,「不過不知道莊澤恢復之後,會不會不喜歡這些小東西了。」
等了很久,手術室的燈熄滅了,陳明川立刻站了起來。
主治醫生從裡面走了出來,他對陳明川說:「手術很成功。」
陳明川問:「我能看他嗎?」
「可以,我馬上讓人送他去普通病房,不過麻藥還沒過,他可能沒辦法回應你。」
陳明川點了點頭,看著莊澤被護士推了出來,陳明川和主治醫生一起去了普通病房。
病房裡一共住了三個人,再加上莊澤就是四個了。
陳明川坐在病床邊,有些緊張地看著莊澤,莊澤緩緩睜開了眼睛,大概是麻藥過了。
莊澤的眼睛很黑,像漂亮的玻璃珠子,平時看著陳明川的時候眼底都是單純和信賴,但是現在他的眼裡是疑惑和淡淡的厭惡。
「我為什麼在這裡?」莊澤問道,聲音冷冽無比。
陳明川心一沉,果然莊澤還是把他忘了。
莊澤的記憶停留在了十六歲,他摔下山的那個夜晚。
看著陳明川莊澤有些不明所以,他記得半個月前陳明川衝進家裡在他身上砍了一刀。
儘管他解釋了陳明珠不是他害的,但陳明川還是不相信。
對陳明川莊澤心裡是厭惡的,厭惡他不分青紅皂白,也厭惡他蠢。
可面前的陳明川看著他的眼神有些溫柔。
莊澤覺得很混亂,陳明川怎麼可能這樣看著他?
到底發生了什麼……
主治醫生說:「你哥帶你來看病,之前你大腦受到創傷,智力倒退,現在做了手術。但是你可能失去了兩年的記憶。告訴我,你今年多少歲?」
莊澤動了動唇,「16。」
醫生點了點頭,「看來真的記不起來了。你已經18了,兩年過去了。」
莊澤瞳孔輕顫,不可置信地說:「不可能。」
「一般人確實很難馬上接受這種情況,」主治醫生對陳明川說:「就麻煩你照顧他了。」
陳明川問:「他會想起來以前的事嗎?」
「想是能想起來的,現在做了手術暫時的後遺症而已。好好調養身體,不用太擔心。」
陳明川點了點頭,起身送醫生出去。
回到病房,莊澤正在用鏡子照自己的身體。
陳明川說:「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我可以慢慢給你解答,不過你先吃點東西。」
陳明川把買的粥放在了莊澤面前,莊澤猶豫了一會兒,打開粥喝了。
等莊澤喝完粥,陳明川說:「首先我要告訴你,現在是1988年,你大腦受傷兩年後。你可能不相信,明天我去買一份日曆回來。」
「我相信。」莊澤說。
陳明川一愣,「什麼?」
莊澤抬起頭直視陳明川,眼神淡漠,他指了指自己的鎖骨,「剛才我拿鏡子照了身上的傷,已經癒合了,而且傷疤很淡。」
「記憶中我是在半個月前受的傷,半個月的時候根本不可能癒合成這樣。」
旁人有可能說謊,日曆也能造假,莊澤只相信自己,他的身體是不會騙他的。
陳明川還有些不習慣莊澤變得這麼聰明,莊澤開門見山,說:「殺害你妹妹的真兇是不是落網了?」
陳明川點頭,「你怎麼知道?」
「之前我和你除了仇恨什麼都沒有,你願意花大價錢給我做手術,肯定是因為對我心懷愧疚,知道了陳明珠的死和我沒有關係。」
「不然你怎麼會一反常態幫助我?」
陳明川深吸一口氣,「沒錯,和你猜的差不多。的確為了補償你,我才帶你來做手術。」
莊澤眉頭微不可察的一皺,不知道為什麼,當他聽到面前的男人說「補償」這兩個字的時候心裡很不舒服。
「你好好養病,病好了我帶你回去。」陳明川把桌上的玩偶拿起來了,「這是昨天答應給你買的。」
莊澤看了一眼玩偶,淡淡道:「謝謝,不過不用了。」
陳明川捏著玩偶的手微微用力,他把玩偶收了回去,「好。」
「還有一件事,推你下山的人你想起來了嗎?」
莊澤眼裡寒光一閃,「當然。我猜我摔下山變成傻子之後,村里人應該都在懷疑你。你帶我做手術是不是也想著洗清自己的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