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行默然不語。
不遠處手持一柄斷劍的葉淵盤坐在地上,望著這一片戰場,眼神明顯有些落寞。
天際,李玄天抬頭看向天空,忍不住輕聲嘆道:
「這小子,究竟從哪學來這些奇奇怪怪的手段?」
他不由得想到了八百年前的武祖,五百年前的劍神。
這兩個人都是在前人一片空白的情況下,為天下樹立起了一座新的高峰。
如今看來,這樣的人物,在這個時代也有了。
而且相比而言,比起那兩位甚至更加驚艷。
怪物望著天空,雖然明顯可以感覺到它的恐懼。
可是就算已經被那從天而降的光柱壓的趴在冰面上,他依然沒有半點屈服的打算。
「吾...乃真魔,絕不向神靈屈服...」
說罷,它竟然爆發出了強大的潛力,一點點站了起來。
雖然搖搖欲墜,可卻無比堅定。
「真魔?」
這又是一個新的詞彙。
三人都不由得一震,在腦海中似乎勾勒出了一幅史前修行界的大概圖鑑。
神靈、真魔,神與魔...
就在此時,那怪物不知從何而來的力量,竟然頂著那天威一般的光柱,飛身而起,沖向半空中的許知行。
許知行看得出來,此時這個自稱真魔的怪物已經是在以性命為代價發出最後一擊。
毅然決然,絲毫不留餘地。
面對這樣的對手,已經不是許知行想留手就能留得住的了。
他也不再囉嗦,手中法訣一引,口中朗聲道:
「敕令,五雷正法,滅...」
話音剛落,恐怖的雷聲響起。
天穹之上,那瘋狂旋轉的雷雲旋渦之中,驟然降下一道道五光十色的天雷。
所有雷霆全都向那怪物劈去。
哪怕是劍仙葉淵的劍都難以傷其根本的真魔,此時在這一道道雷霆之下,竟然如流星墜落,口中不住的發出一聲聲慘叫。
其實如果僅僅只是道法神通,許知行的五雷正法還不足以傷到如此恐怖的魔頭。
就算是天然克制,也無法彌補其中差距。
但許知行用的並不是單純的道法神通,而是融合了儒道修為的道法神通。
所以才能有如此恐怖的威力。
對那魔頭的傷害才會這般巨大。
在那滾滾天雷之下,怪物身上的凶煞之氣不斷的消散。
那一縷縷邪氣也被蘊含著浩然之力的天雷迅速撲滅。
一陣雨落一般的天雷之後,戰場終於恢復了平靜。
再也感受不到半點邪氣。
許知行身形一晃,眼前不由得有些發黑。
李玄天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
「沒事吧?」
許知行臉色蒼白,無力的擺了擺手。
「無妨,就是脫力了。」
李玄天點了點頭,帶著許知行降落下去。
葉淵也從一旁的山石上跳落下來。
三人齊齊看向前方的煙霧處,李玄天輕輕揮手,驅散了煙霧,露出了那怪物的身影。
它依舊還活著,但明顯能感覺到,它已經油盡燈枯。
見到三人走過來,那怪物嘴角微微抽動。
看向李玄天和葉淵道:
「人?呵...竟然與神靈為伍,自取滅亡...」
三人面面相覷,心中疑惑萬千。
還想再問什麼,但那怪物的身影卻在一點點風化,最後化作飛灰,消散無蹤。
許知行看著那一地的灰燼,陷入沉思。
按理說,這尊魔頭在地底沉睡近千年,好不容易等到了那極其不易的契機,得以在天地異變的時候覆生,那它就應該更為渴望自由。
渴望生命,渴望繼續活下去。
否則它沉睡這麼多年,豈不是一場空?
但最終,這尊魔頭還是選擇了一個更為決然的方式。
剛剛結束漫長的沉寂,又徹底走向毀滅。
究其緣由,許知行也只能想到一個原因。
那就是那怪物口中所說的『神』與『魔』。
「神魔不兩立?」
許知行不由得呢喃道。
正想問問李玄天知不知道這所謂的神和魔。
三人的目光同時轉頭看向遠處。
一個黑袍人,御空而來,轉瞬間便停在了距離眾人大約二三里外。
李玄天看到來人,頓時來了脾氣。
「嘿?這小子,打完了倒趕過來了...」
許知行也有些意外。
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當初在皇城時見過的那位站在大周天子身後,從不離開皇城的陸地神仙。
只是他這站位就有點意思了,二三里的距離,正好是李玄天這位神遊境無法一擊波及的距離。
黑袍人遙遙躬身拜道:
「李前輩,晚輩見這裡天地動盪,心中擔憂,特來查看。不知發生了何事?」
李玄天咬了咬牙,作勢就要上前去。
那黑袍人十分警覺,竟然拔腿就跑,又後退了好幾里。
「嘿?你跑什麼?我過來跟你說說...」
黑袍人尷尬笑了笑,回道:
「不勞李前輩辛苦,您說,我聽得見。」
李玄天此時卻不再理他。
許知行笑了笑,向那黑袍人拱手道:
「確實是發生了一些事,而且關係極大,大周坐鎮天下,理當擔負起這份責任。」
那黑袍人語氣凝重了幾分,朝許知行拱了拱手道:
「敢問先生,可是八百年前修行者的事?」
許知行點了點頭,對黑袍人知道這件事並不覺得驚訝。
畢竟是掌握了整個天下的大周皇朝,所知道的秘辛自然不會少。
黑袍人沉思了片刻,點了點頭道:
「既然如此,那大周自然是義不容辭,若諸位信得過大周,不如來皇城一敘?」
許知行還沒答應,李玄天卻跳腳了。
「呸...你怎麼不帶著你那皇帝到我東海一敘?」
黑袍人嘿嘿笑了笑,也不覺得沒面子,老實說道:
「晚輩怕李前輩一下沒控制住情緒,把我給廢了...」
許知行上前一步道:
「好,閣下先行一步,我等隨後就來。」
黑袍人點了點頭,毫不猶豫的轉身就走。
甚至直接將速度拉到最快,化作一道流光,轉瞬消失。
李玄天癟了癟嘴,對許知行道:
「要去你去,我可不去...」
許知行無奈笑了笑,拱手道:
「前輩,沒您可不行。」
李玄天直接轉過身,雙手攏袖,縮了縮肩膀,儼然像個耍賴的老頭子。
「不去不去,你是沒見過那小子駕馭著九條國運金龍打我的時候,一點面子都不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