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士大夫的命根子,將會變成工坊。
聽到這句話之後,在場的人全是一臉詫異。
就像是,聽到了極荒謬的笑話一般。
「工妨?
那豈不是要讓我們變成商賈?
這怎麼可能?」
「對呀!
我們是耕讀人家,怎麼可能從事商賈那等賤業?」
「就是,我們怎麼可能從事那等賤業呢?」
「可是......商賈也不能完全算是賤業吧?
那位女首富,不就是商賈嗎?
她不就馬上要成為貴妃娘娘了?」
「那怎麼能一樣?」
「那有什麼不一樣的嗎?
聽說朝中的趙相,都要找她借錢呢!」
「這......反正不一樣。」
......
眼見在座的人開始七嘴八舌的爭論起來,李清照看了唐婉一眼,倆人誰都沒說話,就任由她們這麼爭論。
出乎她們意料的是,這場爭論竟然一直持續了快一炷香的時間,才終於有停止的跡象。
而且停止的原因,不是因為她們吵出了什麼結果。
而是因為,她們累了。
眼看參與辯論的眾人一個個的拿起桌上的茶杯就開始潤口,李清照便趁著這個空檔說道:
「剛才你們的爭論雖然立場不同,但確實各有各的道理。
不過,我還是建議你們好好想一想,咱們那位首富,到底代表著什麼。」
聽到她這麼說,眾人紛紛放下了手中的茶碗兒。
「姐姐,你想說什麼?」
「咱們今天能在這裡安心的吃茶飲酒品讀,離不開岳元帥和大宋將士們的浴血奮戰。
但是同時,咱們也不能忘記了官家的勵精圖治。
像官家那樣英明神武的人,卻給了那位女首富幾乎可以稱為冠絕六宮的榮寵。
你們就沒想過,官家這麼做,是不是有什麼深意嗎?」
「啊?這能有什麼深意?
還不是因為那位女首富長的好看?」
「哈哈哈,大錯特錯。
六宮之中哪一位不是國色天香。
官家如果真是愛美色之人,又豈會獨寵那一位呢?」
「這麼說倒還真是啊!
難道官家真有什麼深意?」
自言自語了這麼一句之後,就有人看向了李清照。
「姐姐,難道官家真有什麼深意?」
聽到有人這麼問,李清照再次露出了笑意。
「官家之心,豈是我等凡俗之人所能猜測?
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雁過必有回聲,認真分析那位女首富這些年的所做所為,倒也不難看出一些蹤跡。」
「哦?
什麼蹤跡?」
「你們是不是以為,那位女首富之所以能成為首富,全是靠著挖礦?」
「對呀,這不是很明顯嗎?
全大宋的人都知道的啊。」
「呵呵,你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啊?
那其二是什麼?」
「工坊!」
「工坊?」
「對!
據我所知,咱們那位首富從最初經營玉石礦開始,便投入巨資開設了不下十個工坊。
這些工坊之中,全是招的全國最優秀的工匠。
正是因為這個,她的商行出品的玉飾,才有那麼多人搶著購買。
後來,她幾乎每涉及一個行業,都會開設大量的工坊。
然後招少這個行業內最優秀的工匠。
到目前為止,她手裡的工坊,應該至少超過了一千家。」
聽到一千家這個數字,大座的無不倒吸一口涼氣。
「乖乖,一千家?
怎麼會有這麼多?
那她手裡該有多少夥計啊?」
「她手裡具體有多少夥計,沒人知道。
但她手裡最優秀的工匠,應該不低於五萬人。」
「五萬人?
我的天吶,這恐怕比宮裡將作監的工匠還多了吧?」
聽到這個問題,李清照搖了搖頭。
「這些事情就不是我們能知道的了。
但我知道的是,因為她的這些工坊,至少讓五萬人穩定的吃上了飯。
而且,每個月還有不菲的月錢。
那些工匠每個月拿了月錢之後,便可以養活自己一家。
換句話說,咱們那位女首富,以一己之力,讓五萬個家族保持了穩定。
我想,這就是咱們官家給她無盡榮寵的原因了吧。」
她的話說完了之後,一直在觀察著眾人反應的唐婉馬上問道:
「姐姐,你的意思是說,官家之所以榮寵那一位,是希望大家能夠效仿?」
聽到唐婉的問話之後,李清照點了點頭。
「我想應該是的!
如果我們的士大夫們能把眼睛從土地上移開,然後轉移到開設工坊上面。
那麼,不僅他們自己的家族能在短時間裡賺到大量的財富,也能為大量百姓提供一個安身立命的營生。
而他們不再把目光放在土地上之後,朝廷的大量土地,便可以賞賜給那些有功的將士。
如此一來,士大夫們得到了財富,百姓們得到了營生,而將士們也得到了土地。」
她這麼一說,唐婉立馬興奮的說道:
「那要是這樣的話,那豈不就像我們現在桌上的這一大桌子飯菜。
每個人想吃什麼就能吃什麼,不用去別人面前的盤子裡搶菜,而且每個人還都能吃飽?」
聽到唐婉這個比喻,李清照笑著點了點頭。
「沒錯。
這就是我剛才說的,絕望之中孕育出來的希望。
之前我們的每一寸土地都是有主的,官家就算想給有功的將士們賜田,也拿不出那麼多的土地。
但經過這一番國變之後,原來半壁江山的土地,實際上已經成了無主之地。
如果我們的士大夫們能夠抑制自己對於土地的極度渴望,把眼光轉向開設工坊的話,那一切問題便迎刃而解。」
她的話說完了之後,在場的大多數人都默默的點了點頭。
就連那些貴婦們,也不由的對這個三贏的結局生出了一絲渴望。
她們能成為貴婦,並不僅僅是在為她們嫁的好,很大一部分原因,還是因為她們具有管家的能力,能管好自己的家。
而想要管好一個家,必要是眼光是不可缺少的。
到了這個時候,她們怎麼可能還看不出來?
這位大宋第一才女今天說的這些話,確實是她的真情實感。
但是,這些話也絕對是有人授意她這麼說的。
要不然,今天這些話她就算心裡再怎麼想,她也不敢說出口。
那麼,授意她的人,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