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是夸到心坎上了。
郎懷山安靜退後,淡定旁觀。
還得是姜雀,拿捏齊長老屬她在行。
「接招!」齊長老挨了兩句夸瞬間上頭,眉飛色舞地拎著二胡,愣是把二胡拉出了萬馬奔騰的氣勢,非要跟姜雀一較高下。
凜冽音刃如龍捲風一般包圍姜雀,卻邪青君分立在她兩側抵擋音刃。
一時間,姜雀耳邊只余刀劍相擊之聲,她從交錯寒光中抬眸望向齊長老,嘴邊含著幾分淺笑。
幾月不見,齊長老的修為也更上一層樓。
如果她不是升至化神期,此戰也難勝,不過,姜雀斂下長睫,看來那個華煦確實不容小覷。
「小心!」卻邪的聲音響在耳邊,姜雀凝神,一道音刃攜著銳音襲至額前,她微微凝眸,心神未動,額間卻已光芒大盛。
冰雪色的本命符浮現,一股極寒之氣噴涌而出,與額前音刃轟然相撞。
冰花四濺,音刃化為塵光。
她腳下,霜花狀的陣印寸寸而生,六壬宗上空寒風呼嘯,空中凝結出無數冰棱,鵝毛大雪鋪天蓋地,陣光所過之處,所有飛旋在半空的音刃皆被冰封。
凝結出的冰棱如短匕般懸停在姜雀身側,尖端反射出卻邪和青君的劍光,清冷凜冽。
六壬宗弟子愕然停下動作,失神望向陣印中泰然自若的黑衣女子,在漫天冰雪中同時打了個冷顫。
不是,這能打得過?!
眾人的視線在齊長老和姜雀之間飛速徘徊,完了完了,這才過去幾天,齊長又迎來他命里的第二劫。
這個看起來比華煦還牛啊。
完了完了,這就是齊長老的命嗎?
早晚死大世界弟子手裡?
弟子們慌得一批,聞耀幾人更慌,望向姜雀的眼神不比他們平靜,來的路上都說好了,這把是來哄人的,這是改主意了,要揍?
會不會把人揍哭啊?
姜雀作為視線的中心,也是十分懵逼,本命符是察覺到她有危險,自動觸發的。
她小心朝對面的齊長老看去,冷峻的神情、緊抿的唇角、還有弦上僵硬的手。
不行不行!
好不容易把人哄開心了,這又嚴肅起來了。
怎麼辦怎麼辦?
死腦快想啊!
不管了,人生如戲全看演技,姜雀騰出一隻手捂著左臂,撲通往陣印上一跪,表情痛苦地望向齊長老:「你居然能在冰魄陣中傷到我?」
齊長老很懵,看看姜雀又看向手中二胡,不是...他有嗎?
他揮出去的音刃好像不是被那兩把劍砍斷就是被這冰陣凍住,別說傷人了,連她衣角都沒擦到。
「哎呦,好痛好痛,痛死本大世界的親傳弟子了!」姜雀硬生生給自己逼出滿額頭的汗,聲音還帶著顫,演得那叫一個真。
「師妹師妹,你怎麼了?」聞耀幾人也十分給力地朝姜雀奔去。
「傷到哪裡了?」聞耀最是浮誇,聲音放到最大,差點把姜雀震聾,「快讓師兄看看!」
姜雀鬆開手,聞耀低頭看了眼毫髮無傷的胳膊,驚呼:「我的天吶!好深的傷口,好多的血!」
隨後朝齊長老豎了個大拇指:「好牛的長老!」
俞驚鴻翻了個驚天大白眼。
這死出,要不是那幫狗比,他倒立吃屎!
齊長老則是滿臉懵逼,難道真傷到了?
聽著姜雀越來越響亮的痛叫,齊長老懷疑的心逐漸動搖。
或許方才一片混亂中,確實有道音刃抵擋住冰陣的威力,傷了她的胳膊?
齊長老的脊背緩緩挺直。
沒錯沒錯,應該就是這樣。
就說嘛,他堂堂六壬宗長老,還是有幾分本事在身上的。
齊長老把二胡背到身後,半眯著眼朝姜雀幾人看去:「你們大世界的弟子都看不起人,這下栽了吧?」
「栽了栽了,齊長老修為高超,我等自愧不如。」孟聽泉恭敬接話,齊長老說什麼就是什麼。
齊長老偷偷抿了下唇,心情逐漸美麗,看姜雀幾人也順眼起來:「念在你們是小輩,留下七絕琴誠心道個歉,今日之事便不予追究。」
「道長不僅修為高深,為人也是寬宏大量,實在讓我等敬佩。」沈別雲溫聲誇獎。
葉陵川也不甘落後:「氣宇軒昂,高風亮節。」
拂生擦了擦姜雀臉上的汗,繼續道:「逸群之才,穎悟絕倫。」
齊長老都被誇懵了,臉蛋微紅地看著幾人:「你們,你們當真這麼覺得?」
幾人齊聲道:「絕無虛言!字字真心!」
齊長老臉上笑容緩緩擴大,突然一把捂住臉,鼻音很重地喊了聲:「算你們有眼光,本長老就是很厲害,是那個花狗太不是人!」
「對!」姜雀騰得站起,「以前就教過你們,少反思自己多指責他人,拒絕內耗從我做起啊,看看把自己折騰成什麼——」
聞耀拂生立即捂嘴。
齊長老從掌心中抬起頭,眼裡還閃著淚花:「我們以前認識?」
聞耀立刻搖頭,咬牙笑道:「怎麼會呢?我們今天第一次見,誰也不認識誰!」
姜雀拉開兩人的手,雙手捧著七絕琴對齊長老道:「今日冒昧了,作為賠禮,這七絕琴我帶回去給你修...嗯?」
姜雀低頭看著恢復如初的七絕琴,愣愣道:「怎麼好了?」
她還準備拿回去好好研究研究呢。
聞耀幾人也湊過去看,看看琴,又看向姜雀,葉陵川沒忍住問:「你還瞞著我們偷偷學會了煉器?」
孟聽泉:「師妹不是那種人,這種不能揍人的技藝她才懶得學。」
姜雀:「......謝謝你啊,我的清湯麻辣大老爺。」
孟哥的點評總是準確又犀利。
六壬宗眾人都無聲盯著姜雀手中的七絕琴,齊長老暗暗感慨,大世界的人還是優秀,他們十幾個煉器師都修不好的七絕琴在她手裡玩了兩把居然完好如初。
他們小世界若也有這般人才就好了。
俞驚鴻和郎懷山正在發酸,自己修為原地不動固然讓人傷心,好友的成功才是真的令人絕望。
明明幾個月前大家都還差不多,現在怎麼就像隔了天塹。
那仙劍、那冰陣、那莫名其妙的煉器天賦。
真是讓人想淚流滿面。
「無論如何,既然修好了那便物歸原主。」姜雀把七絕琴朝齊長老扔去。
齊長老伸手去接。
明明事情已經進展到了尾聲,但也許是命中注定吧,就在琴身脫手那刻,姜雀的指尖在弦上帶了下,一道音刃猝不及防飛出,以迅雷不及掩耳置身削掉了齊長老左側的頭髮。
七絕琴安穩入懷,齊長老的長髮悠悠墜地。
「跑!」
姜雀撒腿就撤,半點沒猶豫,聞耀幾人緊隨其後。
齊長老好不容易養起來的頭髮再次被毀,當場翻著白眼朝後倒去:「欺人...欺人太......」
「師傅!」
「老齊!」
眾人七手八腳上去接人,剛把差點厥過去的人接住,一粒丹藥破空而來,直入齊長老咽喉。
「咳!」齊長老不受控制地咽了下去。
「這什麼?!」一弟子忙伸手去摳齊長老嗓子眼,「吐出來,快吐出來!」
半空傳來一道縹緲之聲:「別緊張,是『有一口氣就能活丹』。」
混亂中,沒人聽真切,弟子大驚:「是『一口氣也不留』丹,快救人,快救人!」
摳嗓子眼的弟子摳得更賣力了:「師傅,師傅你別死!」
但問題是,齊長老修為比他們高,他們沒聽清的話,齊長老聽清了。
「不是...嘔.....不......yue!」
他今天就該死房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