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才死了二十一人,連海賊們的一成都不到。
大勝吶!
「有救了,我們通城州有救了!」
一位老人激動得臉頰通紅。
其他人也都激動地往外涌,四處奔走相告。
各大家族的門大開,人群如潮水一般往外涌,街頭巷尾遇見不管認識還是不認識,開口便是喜笑道:「贏了!」
「知州大人用兵如神!」
「往後海賊再不敢來犯了。」
整個通城比過年更熱鬧喜氣。
眾人在街上四處遊走後,最終往州衙匯聚。
人越聚越多,以至於堵出去好幾條街。
沈逾白得知此事時正忙著看那些傷亡名單。
陸通判瞧向沈逾白的目光很炙熱:「大人,百姓盡在州衙外等候,想見大人一面。」
沈逾白道:「群情激動,本官若出面恐引起踩踏,陸通判與百姓解釋一番。」
「此時正是大人聲望大漲之時,若大人能出面,定會讓百姓更為愛戴。」
陸通判急忙勸道。
「官聲」是極重要的,縱使朝中沒有靠山,憑著好的官聲,也有可能往上竄一竄。
陸通判一向不喜做表面那一套,可沈大人做了如此多,這就是他該得的。
自從沈大人來了通城州,通城州幾乎是發生了劇變。
通城州一大禍患就是海賊,輕易就被大人滅了近一半。
或許如百姓所說,大人就是他們通城州的救星。
沈逾白道:「湖河鎮百姓傷殘者眾多,都需好生安頓,本官如何能在此時只顧自己不顧他們?」
這番話說得陸通判慚愧地低了頭。
與知州大人的抱負比起來,他實在上不得台面。
如此一來,陸通判對沈逾白卻更是敬佩。
深深行了一禮,退到州衙外,將知州大人正忙著撫恤湖河鎮眾人的事一一說了,並道:「大人愛民如子,必然見不得湖河鎮英雄們無人管,大家不必打攪大人了。」
百姓們心頭巨振。
有人當場灑淚:「好官吶!」
他們通城州終於遇到此等好官。
通城州要變天了!
很快便有人齊呼:「好官!」
「好官!」
「好官!」
呼聲震天,響徹整個通城。
州衙眾人無不熱血沸騰,與有榮焉。
聲音傳到各大族長府中,卻是將他們嚇得膽寒。
甘府。
甘煥被一早衝進宅子的百姓嚇得躲在最裡面一間房子。
待小廝來稟告,說是那些百姓都走了,他才由著甘夫人扶著起身。
「反了他們了,竟敢闖進我甘家,我定要給他們好看!」
響徹天際的聲音傳來,讓得正怒氣沖沖的甘老爺腳下一滑,直接摔坐在地上。
甘夫人和管家大驚,趕忙去扶他:「老爺您沒事吧?」
甘煥驚疑未定:「發生什麼了?是不是他們又回來了?」
眾人當然不知,甘煥便將管家往外推。
管家腿肚子打顫,從那些百姓翻牆進來,他就陪著老爺在屋裡躲著,如今老爺要他出門,他並不情願,就喊來一名小廝出去打聽。
待小廝回來稟告,甘煥腦子裡只剩下一句話:死了四百多名海賊……
「怎麼可能?那些海賊難不成是吃乾飯的?」
同樣的情形發生在馮府,馮知章大怒。
他們養了上千名海賊,指望此次一舉將湖河鎮踏平,現在卻告訴他,上千名海賊被一個文弱書生帶著一鎮的老弱婦孺打敗,還殺了四百多名海賊?
他們豈不是功虧一簣?
從今日一早,馮知章就節節敗退,可他極力維持鎮定。
此時聽到這消息便是再也忍不了徹底爆發。
來稟告的管家瑟瑟發抖,卻是不敢多嘴。
倒是唐昌益率先冷靜下來:「那什麼鐵球是何物?怎的有如此威力?」
管家為難:「老奴也未見過,不知具體如何。」
鐵球竟能燒起來,實在匪夷所思。
唐昌益沉思片刻,才道:「知章兄,此事怕是不簡單。」
因著磕掉了一顆門牙,唐昌益說話有些漏風,雖努力保持一貫的風度,可惜這樣一來更滑稽了幾分。
人最怕的就是比較。
原本覺得今日諸事不順的馮知章在瞧見唐昌益的模樣後,心中的怨氣消退一大半,語氣也緩和了些:「昌益兄有話不妨直說。」
唐昌益道:「姓沈的來通城才多少日子,便是想找人打造那些兵器怕也是不能。」
馮知章沉吟道:「你是說,那些兵器是他從京城帶來?」
「正是如此。」唐昌益面色凝重:「此弓聞所未聞,殺傷力卻極大,必然不是一般人能得的。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拿出如此多奇異之弓者,能有幾人?」
馮知章思索片刻,便是滿臉駭然地看向唐昌益,見唐昌益點了頭,他一顆心沉到了谷底。
此等殺傷力奇大的弓,必是製作繁雜,輕易不可得的寶物,也只有天子才有如此底蘊。
聖人卻將這等寶物賜給沈逾白,怕不是打定主意要對他們通城州動手。
怕不是沈逾白身邊跟著的那二十來個武藝高強的護衛,也是聖人所賜。
「如此一來,倒也難怪姓沈的如此囂張。」
馮知章臉色陰沉。
自沈逾白來了通城州,不過短短一個多月,就已經將通城州攪得天翻地覆,原是背後有如此大的靠山。
唐昌益眸光閃了閃,道:「怕是通城州販賣私鹽的事早已被天子知曉,特意派姓沈的過來,就是要將咱們盡數剿滅。此事已不是我等能抵抗,需得上報了。」
聽到「上報」,馮知章渾身一振。
「若果真如此做,你我二人會有何下場?」
唐昌益神情晦暗:「左不過被罰一頓,若就此坐等,你我怕是只有喪命的下場。」
兩人把控通城州多年,幹的事隨便拿出一件便是砍頭的下場。
倒不如趁著如今你通城州還在他們的掌控下儘快上報,將此事盡數上推。
「這麼些年,落入咱們口袋的才多少?既然上面拿了大頭,斷然沒有將自己完全摘乾淨的道理。」
唐昌益說到最後,聲音已經壓低了些許。
馮知章掙扎片刻,才道:「昌益兄言之有理,所剩六百多名海賊也夠交差了。要過年了,咱們這位知州大人也該消停了。」
雖已決定將皮球往上踢,可想到這些時日自己的損失,兩位老爺仍舊心痛不已。
銀子如流水般離他們而去,他們養了多年的海賊,一天就死了四百多個,加上沈逾白頭一回殺的,就有五百多個了。
養五百多個海賊,花費如何巨大?
而打海賊的護衛兵,還是沈逾白從他們身上撈走的錢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