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澤恩打著哈欠從馬車上跳下來。就看見疾馳而來的沈祁。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沈祁腳下生風了——都!
沈祁家是農戶,果然體力就是好。
夾著那麼多書,還能飛這麼快!!!
沈祁微喘,「柳兄,早!」
「早。」柳澤恩輕裝簡行走在前面,小廝抱著書。
「春日宴同三皇子相談甚歡,不知柳兄和三皇子最近可有空?
沈某做東,請二位天香樓一聚!」
柳澤恩皺著眉,跟表哥相談甚歡?
沒看出來啊!
表哥最近出京辦事了呀!沒空啊!
便道:「改日吧!最近有些忙!」
「柳兄在忙什麼?」沈祁被拒絕有些不悅。
畢竟幾十年了,沒人敢拒絕他。
「忙著婚事唄!」柳澤恩咧嘴一笑。
「柳兄的婚事定下來了?隴西崔氏的確是好人家……」沈祁恍然大悟。
柳澤恩停下腳步,面露驚訝。「什麼崔家?沈狀元你別瞎說啊!別敗壞崔家小姐的名聲!
「你不是同崔家十四娘定的親嗎?」沈祁脫口而出。
柳澤恩往左一步,同沈祁拉開距離。厲聲道:「誰同你說的??
我同沈狀元也算同窗舊友,切莫敗壞我與崔家小姐名聲。
告辭,沈狀元!」
不過午時三刻,翰林院學士張棟大人拿著一份擬好的賜婚聖旨。
安寧縣主封安寧郡主,賜婚於翰林院編修柳澤恩。
欽天監算的良辰吉日是八月初八。
離八月初八不到三個月,所以柳澤恩的確忙!
—
終於熬到時辰。
柳澤恩剛坐上馬車沒走多大會兒,小廝敲響了車廂。「少爺,沈狀元在路邊等您呢!」
柳澤恩放下手裡的糕點,用茶水漱漱口。撩開帘子道:「沈狀元,可是有事?」
「柳兄……我有事同你說!張棟已經擬訂了聖旨,是你的賜婚聖旨。」
柳澤恩冷了臉。——偷看上級文書,對上級不用敬語。
這小地方出來的沈祁,膽子是真大啊!
他要是敢直呼張大人名諱,他爹就得一巴掌呼死他!!!
要不說勇者無懼呢!
其實怨不得沈祁,沈祁上一世長達近三十年的身居高位。
一個小小的翰林院學士,他都看不上眼。
長年身居高位的那種優越感和官架子,一時半會也改不回來。
雖然已經小心了。
但是不經意間帶出來的不敬更讓人生氣。
柳澤恩拱手。「謝沈狀元關心,柳某已經知曉!」
車廂里光線暗,沈祁並沒看出柳澤恩的不悅。
又道:「安寧縣主!並非良配,那種血脈不純的人,怎可為妻。」
血脈不純?
只有貓狗看血脈,沒聽說人看血脈的。
柳澤恩當即落了臉,面如寒霜。「回府。」
沈祁看著遠去的馬車,俊眉緊鎖:「好言難勸該死的鬼,我已經仁至義盡。」
惡狠狠道:「它日,謝安寧回北國,跑不了你一個通敵賣國的名聲。」
—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今有尚書府第四子柳澤恩,才華出眾,俊美非常;
郡主謝安寧,溫婉賢淑,秀外慧中。二人堪為良配,朕心甚悅。
特賜二人成婚,擇良辰完婚。望二人婚後相敬如賓,舉案齊眉,同修百年之好。
欽此。
—
尚書府和長公主府的婚事就這麼定下來了。
接到聖旨後,謝安寧又哭又笑大病了一場。
長公主謝璇黑了臉,嫁妝單子越寫越多,越寫越長……
要不是公主府是御賜的,她百年之後要還回去的。
長公主都要把公主府寫進去了。
柳府的門口。
沈祁一襲青衫,端的是君子如蘭如松。
柳尚書府人人都很忙……長公主府的嫁妝單子一加再加!
讓柳夫人不得不拖著病體起來操持柳澤恩的婚事。
柳眠眠看著她娘日漸消瘦,也不裝了!跟著嫂子海氏操持起家中事宜。
婚嫁之事手到擒來,畢竟前世沈祁的一眾侄子侄女的婚事,都是她出銀子出力操辦的。
流程都熟悉……
今日……正巧柳眠眠從外面回來。
從馬車上下來,便看見門口的沈祁。
「柳小姐請留步。」
「沈大人,有事?」
沈祁拱手行禮,「沈某想見一見,尚書大人!或者三皇子殿下。」
這些天處處碰壁,沈祁不得不收起鋒芒。
柳眠眠冷了臉。「我父親今日不在府上,三皇子在自己府里。沈大人可以去三皇子府瞧瞧。」
沈祁已經去過了,送了拜帖!
送了文章,甚至洋洋灑灑寫了一篇國策……
皆石沉大海。
上一世的伯樂三皇子,不鳥他了!
沈祁莫名有些慌亂。
三步並兩步,行至柳眠眠面前。
擋住柳眠眠去路,「眠眠,不知可否為我引薦下三皇子。」
眠眠兩個字在沈祁的口中說出,溫柔至極帶著餘溫。
眠眠?
綿綿。
柳眠眠冷了臉,「沈狀元,請叫我柳小姐,不要讓沈夫人誤會。」
沈祁清風俊朗的臉上,出現一絲糾結,一絲痛苦。
就聽他聲音有一絲沙啞道:「我和趙姑娘自幼定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可沈某年少就出門求學,與趙姑娘毫無感情。」
沈祁知道他這麼說太對不起趙綿綿,可是通天路似乎比他想像中的長。
比前世難走。
翰林院眾人有意無意的排擠,惡臭的貓兒胡同。
每天兩碗的餛飩,都讓他不適應。
他相信他的綿綿能理解他的,他可以娶她做貴妾,給她更好的生活。
柳眠眠雖然傲慢一些,善妒一些可很好拿捏。
爹娘和哥嫂馬上就要入京了。
貓兒胡同住不下那麼多人,夏季悶熱難忍,冬季寒冷入骨。
大嫂和二嫂常年勞作,身體不好。
他還需要一輛馬車。
深思熟慮後,沈祁打算走上一世的老路。
雖然委屈些,對不起綿綿!
…
不等柳眠眠說話,沈祁苦笑一聲,「沈某告辭……還要去書齋送抄寫的書籍。
趙姑娘看上兩朵珠花,沈某囊中羞澀。」
無奈心酸鬱郁不得志都在沈祁臉上表現的淋漓盡致。
讓人無端生出幾分心疼。
不愧是能當首輔的男人啊!
柳眠眠才知道美貌不單是女子的武器也是男子的。
柳眠眠垂下眼帘,濃密的睫毛掩蓋了她眼底驚濤駭浪的情緒。
輕聲道:「難為沈狀元了,趙姑娘太不知事了。
只是表哥出門辦差事去了,何時歸來眠眠也不知曉。
等表哥歸來,再?」
再怎麼樣!!
柳眠眠假意害羞沒有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