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們分開。」
謝凌淵一聲令下,禁衛軍一字排開,用人牆把定州官員隔開。
「給諸位父母官,再發一張紙。」柳眠眠眼眸一亮又一亮。
她未想到還有意外之喜!
再發一張紙做什麼?嘿!寫背刺他人的大紙條…
魚都在名曰定州的網裡,他們互相撕咬。
無事時官官相護,有事時背後捅刀,毫不手軟。
「請再給下官一張紙。」別人的罪名,寫了一頁又一頁。
「我也再要一張紙。」
「還有我…」
「下官也再要一張,許儉你等著。」
「老張,你敢瞎寫我弄死你。」
叫老張的人捂住自己的紙,眼神躲閃道:「你莫要血口噴人。」
禁衛軍亮出腕上的諸葛連弩,眾官員噤聲。
柳眠眠回眸看著石龜腹中的金碗,金碗金燦燦。
柳眠眠有些心疼老父皇,她老父皇花甲之年,都沒有金碗吃飯。
「來人!把龜仙人送本宮之物登記造冊後,送入京城。」
送入京城給她老父皇吃飯!柳眠眠不著痕跡的點點頭。
「微臣遵旨…」秦樓拱手道。
秦樓往出挑寶物,孫御史登記造冊。
海棠望眼欲穿,羨慕的淚水從嘴邊流出來…
她也想蹲地上,扒拉扒拉寶物…黃澄澄的金子,亮閃閃的珠寶。
無奈無奈!
她如今是「南良小王妃」,不能蹲地上,不能隨意扒拉。
只聽孫御史輕咳一聲道:「金碗、金碟、金筷子、金湯匙十套。」
「南珠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呸!當地方官這麼富嗎?」孫御史咬牙切齒。
「南珠、上等南珠兩盒,一盒十顆。」
「金磚五十塊。」
「金元寶。」孫御史提著燈籠在金元寶上照了照。
金元寶上無官府的鋼印,孫御史用手仔細掂了掂。「五十兩的金元寶,一、二、三、」
孫御史越數越饞,眼神越來越亮,堪比夜空中最亮的星。
柳眠眠低咳兩聲,「孫御史克制一些。」
克制不了,克制不了一點。孫御史呲著一口大白牙,嘴巴咧到耳後根。「韓知州,你可知罪!」
韓知州你可知罪!這幾個字的喜悅之情,一語難表!
若不是時辰不對,地點不對。孫御史都想唱段蘭亭集序或者鹿鳴,慶祝慶祝!
孫御史對著高御史挑挑眉,他想說:晚上小酌兩杯。
他嘴一瓢:「韓知州,晚上小酌兩杯。」
撅腚的韓知州恨不得跳起來踹高御史一腳,他還有晚上嗎?
「孫大人?」秦樓停下手中的筆。
孫御史哈哈大笑兩聲,那笑聲處處透著愉悅。
孫御史上次這麼笑的時候,還是嫡長孫出生之時。
「哈哈…碧玉珠串十條。哈哈羊脂白玉手鐲十二條。
哈哈哈……呦呦!書聖真跡兩幅。」
「……」秦樓默默記錄。
———
謝凌淵帶著眾官員的功績紙,去了府衙。
咚咚咚…府衙門前的登聞鼓被敲響,全城的百姓今晚都崩睡!
定州的百姓也沒想到啊!擊鼓鳴冤的人,身著四爪金龍朝服…他是當朝太子。
百姓更沒想到,他們大半夜的在府衙門前,給各位官員改卷子……
改功績?
改?改寫人生。
此時定州百姓人人都是青天大老爺。
府衙門前燈火通明,上至80歲老叟下至幼童,齊聚一堂。
就是平日裡祭祖,人都沒這麼齊。
禁衛軍手握長刀鎮守在側,百姓手握紅筆畫圈圈叉叉。
「 太子殿下,梁狗官開設賭場。」
「青天大老爺,青天太子老爺韓知州的兒子強搶民女。」
「青天太子老爺…」
「哭喊聲一片。」
謝凌淵坐鎮府衙,一拍驚堂木。「有冤情的寫下來,本宮定然會還你們公道。
不許喧譁…」
有冤情百姓們,排隊抹著眼淚,這一宿全城都不想睡。
謝凌淵在京城,京城人失眠。在定州,定州人失眠。
———
韓知州府上。
「哇哦!」柳眠眠不由得感嘆出聲,「你們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生怕同僚不死啊!
同僚本是同林鳥,大難不來也得飛啊!
你們真是不顧他人死活的飛啊?」
秦樓看著厚厚的紙張,蹙眉道:「太子妃娘娘,請您把這些交給微臣處理。
夜露深重,請太子妃娘娘保重鳳體。」語氣中帶著藏不住的關心。
紫荊面無表情看向秦樓。
秦樓毫無所覺,低聲道:「微臣已經命人收拾好了院子,請太子妃娘娘保重身體,移駕前去休息。」
柳眠眠仰起頭,「無事!這些一會就好。」
「三年前十月,定州一月未有雨,天乾物燥,天降火光引起糧倉自燃。
韓知州以糧倉失火之由,貪墨五萬擔糧食,可有愛事?」
柳眠眠一拍驚堂木,「知道此事,參與此事的舉手。」
眾官員低垂著頭,無一人舉手。
柳眠眠拿起手中的紙張,遞給秦樓:「給禁衛軍一人發一張,本宮念貪污時間和事件。
跟本宮念的內容相同的,舉手並念出紙張上的署名。」
——
晨光微露。
柳眠眠睡的極其不舒服,她嚶嚀一聲,剛想翻個身便落帶著涼意的懷中。
「回來了?問的怎麼樣了?唔…」她剩下的疑問,被吞入腹中。
柳眠眠再次醒來,天剛大亮。她伸手摸摸身側的空位。
「海棠,太子殿下去府衙了嗎?什麼時候走的?」
海棠打個哈欠,「太子殿下回來過嗎?」
柳眠眠抬起手腕,腕上有若隱若現的紅痕。
柳眠眠嘟嘟囔囔:「旺財回來過,還咬我了!」
「旺財不是府上的狗狗嗎?小姐你困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