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卿卿了，連傅月辭都覺得有些眼熟。
在看攤上的東西時，他身邊又蹲下來一個戴著面具的男人，他看上了一對黑釉褐斑茶盞。
鬼市有規矩，看貨不問貨，不能問東西是打哪來的。
男人也不說話，手上打著燈，熟練地仔細轉著著，看好後跟人講價。
傅月辭在旁邊打量了一下那個茶盞，臉色越發怪異。
害怕在這裡待下去會說漏嘴，他站起身走了。
離了好遠後，回頭看那個還在和攤主講價的男人，語氣由衷地感嘆。
「怪不得叫鬼市，這假貨可真多啊。」
傅風昭沉聲問他，「你怎麼知道那是假的。」
傅月辭理直氣壯，「因為咱家也有一對，總不能是我們用假的吧？」
他跟卿卿不一樣，他對自己家的財力認知還是比較清晰的。
說起剛才那一對茶碗，他的目光有些追憶。
「我記得之前卿卿被蕭家帶回去的時候，我還想拿著個碗去蕭家門口賣慘，當時找不到碗，就隨手拿個茶盞去外面磕了一個豁口，但是用力太猛，後來它在我手心裡碎了。」
氣氛凝滯了片刻，傅風昭心中多少有些一言難盡，他抿了抿唇，嗓音微妙。
「你怎麼這麼敗家。」
竄進人堆裡面的牛叔叔對這句話表示非常贊同。
何止是敗家，簡直是太敗家了！
好好一古董被這個敗家子給砸了，傅家教育孩子的方式怎麼這麼狂野。
他要是哪天能混到家主眼前，一定要跟家主提一下，這樣的敗家子可不能留在小姐身邊。
照這樣的教育方法，小姐以後長大了也學他的樣子，哐哐砸古董玩那可好？
被說敗家，傅月辭覺得有點無辜。
他也不知道啊，砸的時候也沒人攔他，爺爺和他爸都在屋裡看著，動都沒動一下，他以為不值錢呢。
突然間對鬼市有點祛魅了是怎麼回事。
大概是這裡部分東西給卿卿的感覺太熟悉，讓她有一種回到家的感覺。
看得時間長了，她生出了點困意，腦袋往大哥的身上貼了貼，打了個哈欠，眼睛開始泛紅。
「大哥，要睡覺~」她奶聲奶氣地嘟囔了一句。
傅風昭聽到了，他停下來，沒再繼續往前走，垂眸看了一眼。
然後開口喊走在前面的人，「小月，回去吧。」
孩子臉上還戴著那個蠢萌蠢萌的小灰灰面具，睡得一點也不舒服。
傅月辭不太樂意，他還沒有像小說里那樣找到遺落在攤子上的絕世珍寶，怎麼能就這樣回去。
於是他走回來，給卿卿打氣，「先別睡妹妹，等哥哥找到了寶貝換成錢給你買好吃的。」
小姑娘一點也不感興趣，她下意識想把臉往抱她的人懷裡鑽去，但是被堅硬的面具給鉻到了，藏在面具下的大眼睛很快隴上一層水霧。
「我不吃~」
她現在就想睡覺，想鑽到媽媽的懷裡。
傅月辭一整個已讀亂回，「好好好，吃草莓蛋糕是吧。」
小糰子還是脾氣太好了，軟軟地攤在傅風昭身上不動了。
「孩子要是真困了，在哪都能睡著。」傅月辭極其欠打地說。
「要是沒有我，卿卿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在這麼艱苦的環境中入睡。」
傅風昭面無表情：「………說的是人話嗎。」
跟在他們附近的牛叔叔更加贊同了。
是啊是啊，說的是人話嗎！
他越看傅月辭越不順眼，這個人也太可惡了，不僅砸古董，還不讓小姐睡覺，世界上怎麼有這麼會欺負小孩子的人！
這也太不靠譜了，小姐這輩子沒吃過的苦都在這人身邊吃完了。
牛叔叔摸了摸自己的耳機，小聲對著通訊器另一端的人說：「讓前面咱們的人想辦法攔一下紅太狼，給他塞個好貨，讓他趕緊走。」
下面的人接到消息後連忙過去布置了。
於是緊接著，某個小攤前無聲無息地多出了幾樣東西。
這個老闆不像隔壁的老闆那樣淡定，他時不時伸著腦袋往後看，像是在等人，一副坐立難安的樣子。
除了這些外，他凳子後面還有一個用黑布遮起來的箱子，等了許久好不容易看到那個「紅太狼」逛了過來。
老闆正準備把好東西都堆上去的時候，「紅太狼」被隔壁攤位給吸引走了。
那矯健敏銳的身姿，不知道的還以為發現了什麼大寶貝，結果衝到人家攤位前，拿了個一眼假的東西問價去了。
就算光線昏暗，但是憑藉著他做這行長時間的直覺來看，那東西十有八九就是假的。
這種東西不會最後還要被帶回蕭家吧？
這怎麼能行？
老闆生怕那位什麼都不懂的小少爺腦子一熱真把傢伙給買回去了，絞盡腦汁地製造出來一些動靜。
和他想的一樣，傅月辭都準備買了，但是旁邊叮呤咣啷的，又把他的視線給吸引走了。
他手裡還拿著那個準備問價的東西，停頓了許久，在兩邊糾結了一會兒，覺得旁邊叮叮噹噹的貌似更好玩一點，就極其沒有定力地放下手裡的東西走了過去。
老闆鬆了口氣，在「紅太狼」打量攤上的東西時，他的目光時不時往上瞧，看向趴著睡覺的小糰子。
這就是小姐啊。
不出意外的話，這應該是這輩子唯一一次離小姐這麼近了，要多看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