蜿蜒的小路,一眼望去看不到盡頭,黑麻麻的有些瘮人。
由於結伴而行,加之心底藏著一把火,壓根就不恐懼。
前面歡聲笑語的男子們壓根沒注意到後面跟了人。
雁關村,婦人們站在村口默念這三個字。
自家男人都進了這個村子裡。
錢慈等人對視,眼底燃著熊熊烈火,戰鬥力十足踏入這個村。
村里不會有青樓,那他們來這做甚?難不成是個寡婦村?
走在村子裡,錢慈感到格外的冷,陰風陣陣。
自家男人不見蹤影,左看右看都尋不著蹤跡。
錢慈神色有些不耐,她正想跟同伴說話,肩膀突然被人一拍。
「翠花嬸子,你拍我做甚?」錢慈道。
翠花顫抖的聲音在三米外遠傳入她耳里:「錢娘子,我在這兒,沒拍你啊。」
錢慈渾身僵住,她喉嚨滾了滾,心都卡在喉間不上不下,她大著膽子緩緩轉頭。
什麼也沒看見。
她鬆了口氣,拍了拍胸膛,自己嚇自己。
不過,這雁關村真的好詭異啊!
此時她才發現,村里家家戶戶都沒開燈,漆黑一片。
她們轉了一圈,最終停在一戶人家。
錢慈一鼓作氣衝到門口,砰砰砰的敲門。
啪嗒!
門直接開了。
一股陰氣撲面而來。
婦人們面面相覷,誰也不敢踏步進去。
錢慈吞咽口水,小心翼翼的抬腿。
「錢娘子,要不我們還是出去吧。」翠花在此時拉住她,有些害怕道。
錢慈高高懸起的心落下,迅速將腿收回:「好。」
她們手拉手,緊跟著快步出了雁關村。
說來也奇怪,踏出村子的那刻,讓她們發慌心涼的感覺瞬間沒了。
她們面面相覷。
「如今咋辦。」翠花道。
錢慈找了處能擋風的地坐下:「咱們就在這兒等他們出來!直接逮個正著!」
「有道理,反正來都來了。」翠花點頭,跟著一起坐下。
其他人跟著坐,互相挨著。
雞鳴第一聲。
錢慈驚醒,迅速抬頭推搡翠花:「嬸子,嬸子醒醒。」
翠花抬頭,其他人也陸陸續續抬眼。
「來了!他們出來了!」翠花低聲道,又有些激動和憤怒。
他們果真在雁關村過夜了!
錢慈眼眸微眯:「這群狗男人們看起來不對勁。」
翠花定睛一看。
他們腳步虛浮,臉色也發青,眼眸低著不看路,看上去渾渾噩噩,被吸了精氣般。
婦人們面面相覷,覺著不太像是去偷了人的狀態。
再聯想到雁關村的詭異之處,她們的憤怒逐漸消散,反而騰升起了一股憂慮。
王大成最先踏出村子,那一刻他才像是活過來一般,抬眼看向前方,瞳孔猛地縮了又縮。
那不是他的彪娘子錢慈嗎?
她怎麼來了!
當初他相錢慈時,看她生得十分標緻又高挑,一眼就看上了。
娶回家後才知道,錢慈性子暴躁,不是個好惹的。
中看,脾氣也大。
完了完了,他如何解釋,如何交差?
村里跟他一起的壯漢們陸陸續續踏出村子,眼睛恢復清明,他們看到自家妻子站在不遠處盯著,都有些發慌,互相對視,心虛不已。
兩方人都站在原地不吭聲。
錢慈面色古怪看了眼王大成,她冷哼聲:「一夜不回家,跑的去別的村子裡偷雞摸狗,真有出息。」
王大成愣了下,急忙上前摟住她:「我跟村裡的叔伯,同輩人來這個村子打葉子牌了,怕你生氣。」
其他壯漢紛紛點頭。
打葉子牌?
婦人們聽到這個解釋,覺得十分合理,全都哼了聲往前走。
壯漢們對視間鬆了口氣,都上前擁住自家妻子往野石村走。
錢慈嗅了嗅王大成身上的味道,沒有胭脂俗粉,也沒有女香味,她微蹙眉,難不成是她誤會了,真去打葉子牌了?
一群人浩浩蕩蕩回偏移村。
老一輩都圍在老槐樹下。
王大成擠進去一看,見是個十分仙氣絕色的女郎在中間,她旁邊有豎了塊布,上面寫著一文錢算一卦,背面寫著義診兩字。
「騙子!都騙到我們野石村來了!也不打聽下,我們村的人可不好騙!」王大成囔囔道。
村裡的老一輩直接拿拐杖去打他
「混帳東西,怎麼跟懸壺神醫說話的!」王老頭瞪眼,氣的鬍子都吹起來,他鏗鏘有力道,「她不是騙子!是上天恩賜的神醫!」
林清禾只需把他的脈象,就能精準說出折磨他許多年的腿疾,他剛剛就針灸了半個時辰。
腿都靈便了不少,走起路來沒那麼痛了。
其他老人也怒視王大成,又對林清禾道:「懸壺神醫莫要在意他的話,他就是個好吃懶做的懶漢。」
林清禾笑著點頭,抬眼看向王大成,神色一頓。
看的時間有些久。
王大成有些不自在。
不只是林清禾盯著他,她身後的紅蓮和白瀛也盯著他不放。
白瀛上下打量他,視線最終落在他臉上,目露嫌棄。
這也長的不怎樣啊。
跟跟煤炭球似的,林清禾究竟看他什麼啊。
「你昨夜去了哪裡。」林清禾道。
王大成心肉一跳,下意識避開她的目光,高聲囔囔道:「這就不必要跟你說了吧。」
錢慈一掌拍在他後腦勺,恭敬無比的沖林清禾行禮,道:「懸壺神醫,他不懂事,您莫要計較。」
村里老一輩才發現他們一群人似乎是從外面剛回來。
王老頭眼睛一眯:「你們去哪了?」
他是村裡有名望的老人。
錢慈對他十分尊重,聞言道:「王伯,我們去了雁回村。」
王老頭蹙眉。
林清禾看著王大成還有他身後的壯漢,神色微凝重:「你們沾上了陰桃花煞,若是今日不化解,你們活不過今夜。」
此言一出,眾人驚呼。
王大成腦子嗡嗡作響,他後退幾步,下意識道:「不可能!」
其他壯漢們面面相覷,都站到王大成身後去。
錢慈心底咯噔聲,她上前看著林清禾,從兜里掏出一文錢放在攤位上。
「懸壺神醫,請您詳談。」她道。
林清禾將一文錢收起,看著錢慈:「想算什麼。」
錢慈瞥了王大成眼,她正色道:「我想知道王大成去雁關村究竟做甚去了。」
王大成臉色微變,他道:「說了是打葉子牌,你怎麼就不信呢?還要花錢去算卦,你寧願相信外人,都不信我!」
話音落下。
錢慈直接一巴掌扇過去,她喝道:「給我閉嘴,你身上有幾個錢,還打葉子牌,撒謊撒多了,小心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王大成又羞又惱
錢慈竟敢當著全村人面打他,他不要面子啊!
「你這賤婦,小心我休了你。」王大成大聲喊道,極力挽回自己的顏面。
錢慈冷呵聲,叉著腰盯著他,語氣涼薄:「休啊。」
她氣焰極高,王大成原本氣勢洶洶的氣勢都被壓住,嘴唇蠕動不吭聲。
紅蓮看的很開心。
她就喜歡這種乾脆利落的女子。
「懸壺神醫,你算吧。」錢慈又道。
林清禾點頭,她微微一笑,抬頭看著王大成以及他身後的壯漢:「諸位夜裡好精神,去雁回村與女魂魄一度春風,看樣子已有半個月了,個個都被吸了精氣,真真是勇氣可嘉。」
老槐樹下,偌大的場地,鴉雀無聲。
林清禾說的每個字都聽懂了。但組合起來怎麼沒聽懂。
錢慈反應迅速,她環肩冷哼聲:「原來如此,難怪我說雁回村怎麼那麼古怪,跟你們同床共枕的是魂魄啊。
真是好笑,活人不抱去抱孤魂野鬼!」
翠花等婦人們都聽得雲裡霧裡。
王大成指著林清禾道:「一切都是她在胡說八道!什麼桃花煞,一度春風,算是假的,她只是想騙我們的錢而已。
她生得這般好看,怎可能會算卦。」
他回想雁關村的一切,暖香在懷是實實在在的,不可能是孤魂野鬼!
林清禾勾唇:「謝謝你誇我好看,不過別口出狂言啊,容易反噬。」
王大成不屑的翻白眼,快步朝家中走去。
同夥的壯漢也紛紛離開。
林清禾看著他們的背影,神色微暗。
到入夜,他們家可就熱鬧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