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夜暗的比較快。
林清禾收攤,受邀王老頭家。
「懸壺神醫,這些菜寒酸了些,您莫要嫌棄。」王老頭道。
他的老伴方氏做了六菜一湯,多半都是素菜,葷菜只有一個臘肉炒野蕎頭。
方氏廚藝好,菜餚色佳味好。
林清禾笑道:「是我們勞煩老伯跟嬸子招待。」
見她並不嫌棄,紅蓮跟白瀛也夾菜吃,神色舒展。
王老頭心底鬆了口氣。
方氏聞言,在屋檐下靦腆的笑了笑。
「嬸子忙活好一陣,坐下一起吃。」林清禾看向她,目光柔和,淺笑道。
方氏忙擺擺手,轉身進屋。
林清禾這才注意到她的左腿有些瘸。
王老頭順著她的眼神看去,解釋道:「內人性子膽小,她的腿前幾年去上山砍柴時,被樹樁砸中,就此落下了腿疾。」
「待會兒可以給她看看。」林清禾道。
王老頭大喜:「那可太感激您了,只是家貧,不能給神醫相匹配的診金。」
林清禾夾了口味道十分清甜的白菜:「這個就是最好的診金。」
王老頭動容,心想不愧是神醫,高風亮節。
用過膳後,林清禾正欲進屋給方氏看腿疾。
砰砰砰!
王老頭家的門被人猛地敲的作響。
「王老伯!開門啊!」
「快開門啊,要出人命了!
王老頭將門打開,蹙眉:」怎麼回事,咋咋呼呼的。」
「王大成!還有村裡的壯丁們都突然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十幾歲的少年快語道。
王老頭驚訝,又道:「我又不是大夫…………」
說著他想起林清禾的身份,再聯想到她說陰桃花煞的事,神色瞬變,他轉身就看見林清禾站在屋檐底下。
「神醫。」他嘴唇蠕道。
林清禾道:「走吧。」
王大成家。
王母急的團團轉,王大成剛吃一口飯就栽倒在地。口吐白沫,渾身抽搐,眼神驚恐的看著東邊的方向,斷斷續續說著有鬼兩字。
「老天爺啊,我今生沒做惡,您饒了我兒吧,求求您了。「王母跪在地上,雙手合十對天念念有詞。
錢慈看著王大成這模樣,又急又氣,她道:「昨夜你究竟招惹了什麼!活該!」
王母立即朝她看去,不贊同道:「不管怎樣,他都是你夫君,他要是沒命,你就成寡婦了!」
錢慈冷笑聲:「寡婦就寡婦唄,我生得如此嬌俏又能幹,還會沒人要?娘,你沒聽過我一句話嗎,俏寡婦放的開,多的有人想娶。
我跟王大成又沒孩子,指不定我還能二嫁更好的人。」
王母氣的一時語結。
她看著錢慈那怎麼曬日頭都不會黑的肌膚,身段又高挑又瘦,但她非旦不柴,反而該有的地方都有,一張鵝蛋臉,五官秀氣,是個十分標誌秀美的女子。
就算是成了親,可能是沒孩子的緣故,她看上去還很年輕。
改嫁,還真說不一定能嫁個比王家更好的。
「慈啊,娘平日可沒苛待過你,別這樣想。」王母趕緊道。
地上的王大成突然發出嗬嗬聲,兩人同時看去,就見王大成伸手掐住自己的喉嚨。
錢慈色變,迅速衝上去,用力掰開他的手,使出砍柴的力氣也掰不動半分。
就在此時。
跟王大成去了雁關村的壯漢們,都如同行屍走肉般朝他們家走來,跨過門檻,來到王大成身邊。
隨著他們的到來,錢慈感到陰氣撲面而來。
她身子抖了下,攏緊衣裳。
他們圍住王大成,全都伸手朝他的脖頸掐住。
錢慈大驚,她撲上去抓他們的手。
「走開!」她喝道,「全都給老娘滾開!
壯漢們的家人們趕到。看到這一幕都嚇的不敢動,眼淚都快急出來了。
「順子,你這是怎麼了啊!」
順子娘哭道。
翠花見自家那位也伸手去掐王大成,她快步上前,將她的夫君拉開。
順子立即看向翠花,喘著粗氣朝她走去,每一步都發出踢踏踢踏,十分沉重的聲音。
錢慈見阻擋不住,轉身進屋。
翠花撒腿就跑。
順子轉頭看向村民,眼角流出一絲血淚。
村民們心驚不已,面露恐懼。
太詭異了!
王母哭天搶地,克制住害怕衝到已經在鬼魘的壯漢們當中,阻擋他們要掐王大成的手。
眼神空洞又散發著詭異黑氣的壯漢們,將手對準王母。
「別過來!」王母嚇得瑟瑟發抖,連連後退。
錢慈從雞圈裡跑出來,左手拎雞,右手拎刀,看到此幕,她利索將雞殺了。
她拎著雞朝他們身上灑血。
「錢娘子,他們應該怕黑狗血啊!」
有人道。
雞血灑出去,壯漢們頓住。
有用!眾人眼睛一亮。就在他們驚喜不已時,壯漢們伸出手,舌頭吐出雙眼鼓起,面色猙獰朝他們的方向走去,
村民們嚇得腿軟不敢動彈,心臟卡在喉嚨里,發不出聲音。
「狗,快殺了這條黑狗。」順子他爹將錢慈養的小黑狗踢到她身旁。
小黑狗嗷嗷直叫,委屈不已蹭錢慈的褲腿,趴在她身邊,尾巴搖的歡快。
錢慈低頭。
小黑狗清澈的眼眸圓鼓鼓看著她,鼻腔里發出哼唧聲。
就算它頭頂上是一把刀,它也不會懷疑她會殺它。
順子他爹見她不動,忍不住喝道:」錢娘子,快動手啊!」
錢慈下不去手。
村裡的男子陷入鬼魘,是他們自找的,跟小黑狗有什麼關係。
她蹲下身抱起小黑狗。
「人的命是命,狗的命也是命,我下不了手。」
順子他爹臉色黑下來,大步朝她走去:」下不了手,我來!」
就在這時,鬼魘中的順子衝上去,掐住他爹的脖頸。作勢就要往下咬。
順子爹驚的五官亂飛,他用力抵住順子的額頭,咬牙切齒道:「看清楚,我是你老子!」
順子此時哪裡還分的清老子,兒子的,他另一隻手攥住他爹的手腕,一用力。
咔嚓!
直接脫臼。
順子爹疼得眼淚直流,他哀求道:」順子,我是你爹啊,」
順子六親不認,張大嘴朝他咬去。
村民們都嚇的不敢動,驚愕的看著此幕,
就在順子的牙齒碰到他爹的脖頸上時,他突然停住了。
順子爹迅速將他推開,跑的老遠,驚神未定的拍了拍胸膛。
錢慈抬頭看去,林清禾站在門口,手裡拿了一些符,一揮手,符飛出去,符全都朝壯漢們的額頭上貼去。
王大成也瞬間不抽搐了,嘴上的白沫也逐漸消散。
林清禾上前,一腳踩在他胸膛上。
王母急的尖叫:「神醫,你這是做甚。」
林清禾不為所動,她看著一團團陰煞氣被她逼出來,王大成的面色也逐漸恢復。
她抬起腳,王大成渾身震了震。
「少觀主。」紅蓮上前,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
林清禾面色微暗,迅速掐訣,縷縷金光落在被陰煞氣困住的壯漢們,下一瞬,他們軟軟倒在地上。
「都帶回去吧,明早醒來就能好,精神會有些萎靡,屬於正常現象。」林清禾道。
王老頭後一步趕來,看到此幕高聲:」還愣著做甚,趕緊攙人回去,今日要不是神醫來了咱們村子裡,恐怕他們都要沒命了!」
眾人恍然回神,紛紛照做,將人攙起來,對林清禾千恩萬謝。
等他們走後,錢慈對林清禾道:「神醫進屋裡來坐坐。」
「回來再坐。」林清禾道,「我要去趟雁關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