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重逢的感動落淚。
沒有情緒的涌動反覆。
很突然。
也很平靜。
就像是靜謐的午後,沉沉的睡了一會,被人從睡夢中喚醒。
醒來時,時光依舊。
熟悉的人依舊熟悉。
歲月不曾更改其分毫。
是的。
這從來就不是離別後的重逢,而是一場等待時間稍長點的夢醒,所以,女孩喚得自然,許系笑得溫和。
「我醒了,映雪。」
在辭舊迎新之際。
沉睡不起的許大先生,終於睜開他的雙眼,去再一次注視郡主的身影。
她笑著,笑得燦爛。
本應變得更加成熟,卻在許系面前,顯露出和以前相同的活潑姿態,跳著落座於許系身旁。
在黯淡的夜幕下,與許系一起,觀看那地上點燃的星輝。
同時,不忘吐槽許系的嗜睡。
「先生,您這睡得也太久了。」
「我都快等困了。」
武映雪這樣說著,做了個打哈欠的動作,紅白相間的衣袍跟隨其伸展,仍和許系記憶中的一樣火烈。
「抱歉,是我的錯。」
許系笑著說道,沒有辯駁什麼。
他清楚。
他確實是「睡」得太久了。
久到求活軍的人們,以及為此努力的郡主,等待了無數個日夜。
好在,悲劇已經落幕。
所有人都重逢於美好的現實世界。
頓了下,許系補充道:「映雪,謝謝你喊醒我,辛苦你了。」
許系的道謝是如此突然。
令少女愣了一下。
她嘴唇微啟:「還,還好啦……我也沒做什麼。」
許系口中的道謝,不止是謝先前的呼喚,更是在謝少女,於許系「沉睡」期間帶領求活軍,繼續頑強的存活下去。
武映雪聽懂了這層謝意。
莫名的。
鼻子處稍稍有些發酸。
眼睛也有一點不舒服。
是因為什麼呢?郡主覺得,應是寒冷的冬夜被火光照耀,終於得到溫暖的幸福感。
她露齒笑著,努力顯露出一副不在乎的表情,笑問許系的近況。
「我嗎?」
「其實沒什麼變化,就正常的修煉和生活,偶爾的時候,會和青牛鎮的大家聊會天。」
許系笑著輕語。
說的內容,儘是一些微不足道的日常。
但郡主聽得很認真,聽得津津有味。
當聽到許系送了大家新年禮物時。
武映雪笑著調侃:「先生,我也要新年禮物,你得給我補上,不然我可就要生氣了。」
少女嬉笑。
語氣中滿是捉弄的意味。
「你要哪一個?」,源自許系的回答,令武映雪再次愣住。
哪一個?
這是什麼意思。
很快,武映雪知曉了答案。
只見許系取出一枚空間戒指,從中倒出許多物品,有摺疊放滿一束的紙花,也有專門打造的全新長槍,甚至是一身漂亮的衣裳。
很多。
倒出來的物品真的很多。
多到武映雪失神。
「先生,這都是……您為我準備的?」
女孩的聲音帶著茫然。
許系點頭:「畢竟你不在這,我也不知道該送什麼好,索性都準備了一些,免得你不喜歡。」
夜幕降臨,星空映襯月光的溫柔,萬物在黑暗中默默靜守。
沉睡的水面,久違的泛起漣漪。
淪陷在夜月的深邃里。
武映雪從未想過,即使她不在地球上,許系也有為她準備禮物,並且準備了如此之多。
果然。
武映雪笑著對許系說道:「先生就是個大傻瓜。」
只有這樣的傻瓜,才會做出這樣傻的事。
武映雪哼笑著,收起地上所有禮物:「先生送的禮物,我當然是全都要了,小孩子才做選擇。」
「放心吧,先生,這些禮物我很喜歡。」
舌頭輕吐。
向許系做了個鬼臉。
少女盡顯古靈精怪。
隨後,她的目光掃視四周,從那些百姓贈送許系的禮物上,精準的拽下一隻燒雞雞腿。
伴隨油潤的水光,小口小口的咀嚼起來。
武映雪的吃相比以前文雅許多。
似在刻意維持什麼。
「慢點吃,不夠還有」,許系笑著看武映雪的吃相。
他注意到,郡主的嘴角沾了點肉沫,於是用手裹著水元素,輕輕擦過郡主的臉頰。
替她擦掉嘴角的油污。
黑夜是如此深邃。
以至於人臉呈現黯淡的黑。
但求活軍的百姓們,點燃了一座座熾熱燃燒的石塔,火光倒映在人臉上,呈現一片橙紅。
武映雪的臉龐,也有些被火光染上紅暈了。
「映雪,能和我說說看,在我睡著的時候,都發生了些什麼嗎?」
待到雞腿吃完。
許系面露好奇,向武映雪發起詢問。
他曾問過求活軍的人們,但求活軍的百姓知之甚少,只記得自己被武映雪復活,不清楚更多的事情。
所以。
許系決定問問當事人。
想要知道,武映雪是怎麼成就的至高。
「莫漓那孩子,一路都在斬殺魔修,克里莎則是一直弒神,兩個人的道路都不簡單。」
「不知道,映雪這邊會是什麼樣?」
許系好奇等待郡主的回答。
「先生喚我。」
「我自是要答的。」
武映雪沒有拒絕,在簡單的組織下言語後,向許系講述起離開十萬大山後的故事。
帶領求活軍離開妖族腹地。
與武界的人族達成合作。
經上百年苦修,帶領求活軍斬殺青龍,食青龍肉,喝青龍血。
……
隨著武映雪講的內容增多,許系的表情也愈發懷疑人生。
他不是沒設想過。
武映雪的道路是一路斬殺妖魔。
但這是否太過離譜?
從斬殺青龍後,武映雪的畫風愈發不對勁,又是內天地無限吞噬,又是吸收天地之理,儼然一副主角的模版。
不是。
這合理嗎!?
難道真的要他死了,才能激發其他人的潛力?
許系風中凌亂,當聽到武映雪一槍湮滅武界妖魔時,他默默對比了下,自己當初開闢出來的十萬大山前路。
「映雪……你的進步速度,實在是不可思議。」
女孩變得如此強大,甚至遠勝於自己,許系是感到高興的。
但在高興之餘,許系又覺得世界對他充滿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