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啊……」
一路上林雨鹿都在給江余道歉。
首先是為帶江余去回收站而道歉。
明明兩人商量好了要去學校外面逛街，結果她卻擅自把目的地改成了和約會地點八竿子打不著的地方。
其次，是為剛才那個酸橘子道歉。
林雨鹿的扛酸能力還蠻強的，以前小時候也沒少吃這種綠色果皮的小橘子。這種酸酸澀澀的味道她也能下咽，但是卻忽略了江余的感受。
「剛剛的廢品賣了差不多二十一塊錢……要不我請你喝奶茶吧！」
為了讓這次約會的畫風變得正常，林雨鹿決定做出點兒補償。
她賣廢品當然是為了攢錢，但偶爾奢侈一下也是可以的……
不過，倒是有一點林雨鹿分析錯了。
奶茶店裡一杯奶茶的價格，遠遠超出了她的預估。
現在奶茶店裡的奶茶，就算是稍微普通一點的也要十二三塊，她撿的那一大包廢品根本就買不起兩杯奶茶。
來到奶茶店的招牌下，林雨鹿昂著腦袋，糾結了很久。
江余站在林雨鹿的身旁，一句話始終沒開口。
他其實並不想接受林雨鹿的請客要求。
但是剛才的肉鬆小貝已經被他攬下來了，如果再繼續承包下去的話，反而會刺激到這位堅強少女的自尊心。
「買一杯大的吧，我們一起喝。」江余開口提議。
「好…也行。」
林雨鹿看見了奶茶店招牌上的杯子容量數值，稍微換算了一下，發現大杯的確實要划算一些。
她挑選了一杯芋泥口味的奶茶，現在這個季節的芋泥是冷藏過的，冰涼涼地一大坨沉在最底下，需要用加粗的吸管很用力才能攪動。
奶茶店的店員看見顧客是一男一女，並且點的還是一杯大杯的奶茶，立馬露出『懂得都懂』的微笑，多給林雨鹿遞了一根吸管。
林雨鹿像是呈上什麼寶貴之物一般，白淨的手掌小心翼翼地將奶茶捧在手中，然後呈在江余面前。
「你先。」她說。
江余也不客氣，拆開吸管包裝猛喝了一口。
他其實很少喝這種甜不拉幾的東西。
主要還是小時候喝太多了，以前隔壁鄰居家的姜叔有事沒事就喜歡研究甜品和飲料，然後拿小孩子試口味。
「還不錯，這芋泥是手工做的，就是煮太久了導致顆粒感很重，如果再細膩一點就好了。」
畢竟從小到大都在和甜品打交道，江余只是嘗了一口就做出了總結。
林雨鹿不懂這些。
在學習上她是無敵的，但是這種事情上，她就是個小白。
可這並不妨礙她在嘗了第一口就眼睛亮了起來。
「好喝！」
不過真的很貴。
林雨鹿喝過最多的奶茶是超市里一塊錢一袋的香飄飄，像這種十七塊錢一杯的對她來說過於奢侈了。
江余也是看出來她很喜歡，後面幾口他就沒喝了。
兩人坐在奶茶店外顯眼的椅子上，這個時間點校門口還不斷有學生走出來，當看見老師的時候兩人就不約而同地低頭，遇見熟悉的同學就重新抬頭，一點兒也不畏懼那些帶著審判的目光。
江余沒有再說話，享受著這愜意的時光，順便把兜里的手機摸出來看一眼。
孫宇航：怎麼樣了？
孫宇航：啊？
孫宇航：再不說話我就報警了啊？
孫宇航：媽的早知道把你身份證偷了。
即便是隔著屏幕，江余都能感覺到電話那頭孫宇航著急到紅溫的臉。
「江余同學，考你個問題。」
回過神，江余看見面前正襟危坐的林雨鹿。
她高高的馬尾和清純的短袖，在這滿是金燦銀杏葉的背景里很是般配。
「你問吧。」江余把手機放下。
「奶茶里的成分是什麼？」
「啊？」
江余被這問題搞得懵了一下。
林雨鹿用手指戳了戳奶茶杯外面的水汽，繼續說道：「構成奶茶的主要元素是碳（C）、氫（H）、氧（O）、氮（N）。」
「化合物示例：蔗糖（C12H22O11）、果糖（C6H12O6）……」
「我再考你一個問題。」
「『含有碳碳雙鍵的不飽和脂肪酸在部分氫化過程中形成的特殊結構』被叫做什麼？」
聽著林雨鹿像是念經一樣科普出來的化學信息，江余張大的嘴巴能吃下自己的手機。
你好恐怖啊雨鹿。
「別……」
別念了別念了。
再念就要變成猴哥在地上痛苦的捂住腦袋了。
江余感覺，扎著青春靚麗高馬尾的林雨鹿不僅和秋天的背景很搭配，她嘴裡說出來的話更是搭配。
太有高中校園該有的學習氛圍了。
「我不造啊……」
江余露出痛苦的表情。
其實江余的化學並不差。
對於這種側重於理解而非死記硬背的學科，他還算拿手。
但林雨鹿剛才提的問題明顯就是需要死記硬背的點，江余沒記住。
「是叫『反式脂肪酸』……這種東西吃多了對身體不好，所以要少吃。」
林雨鹿說完，低頭喝了一口奶茶。
「……我記住了。」江余重重點頭。
他突然發現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和林雨鹿出來約會……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這傢伙的思維方式和同齡女生不一樣。
別的女生注意力都在新奇的事物和食物上，而林雨鹿在意的卻是生活細節中和課本知識點掛鉤的地方。
難怪說她是個學霸呢……
恐怖如斯。
「對了，我們加個好友吧。」
江余機靈的轉移話題。
他拿出手機，等待林雨鹿報出自己的QQ號碼或者手機號碼。
林雨鹿停頓了一下，她的反應讓江余有些意外。
「抱歉啊……」
「你怎麼又抱歉上了，難道你是抱歉大王嗎？」江余順口吐槽道。
就在他以為自己是不是加好友被婉拒了的時候，林雨鹿慌慌張張摸出自己的小手機，打開添加好友的二維碼。
「我說過你是我第一個朋友，也永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林雨鹿十分在意的說道，「但是，我第一個加上QQ的朋友卻是黃小晴……」
「……」
江余聽傻了。
「要不我把她們刪掉再加你吧。」林雨鹿又說。
江余這下反應過來了，連忙擺手。
「別別別，咱倆做這些事情的目的就是為了讓你加上她們的好友，你刪掉幹什麼！」
難怪說你交朋友難，你這朋友就算交到了也得沒！
『刪好友』這種行為對女生來說相當於決裂啊。
江余心中有一百句話在沸騰。
就在這時，林雨鹿抿著唇角，忽然笑了一下。
「騙你的~」
「其實她們的好友申請我還沒通過。」
在江余被林雨鹿騙得一愣一愣之際，林雨鹿單手撐在小圓桌上站起來，少女柔軟的腰肢和滿天金黃的銀杏葉融為一體，她俯下身，高高的馬尾垂落下來，搭在鼓鼓囊囊的胸脯前。
手指輕輕一點，林雨鹿打開了江余的好友二維碼。
伴隨著『叮~』的掃描提示聲，林雨鹿成功添加江余的好友。
她笑著揚了揚手機，彎起來的眼眸比夜晚的月亮還要清澈明亮。
「現在，你是我的第一個好朋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