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接呆呆傻傻巨怪的是三道魔法。一道是來自正面的一道耀眼火焰,熏得巨怪後退了幾步,另一道則是一條嘶嘶作響的小黑蛇,在它腳下爬來爬去,吸引了它的注意力。
趁著巨怪低頭的時候,羅恩發出了最後一道攻擊——
漂浮咒讓地面上一截斷掉的水管浮了起來,顫顫巍巍地飄到了很高的位置,轉了個身,然後落到了巨怪的頭上。
「咚!」
水管和巨怪的腦袋碰撞,發出了沉悶的一聲響。
巨怪頓時痛苦地嘶吼了起來——但它並沒有暈過去。顯然,霍格沃茨的水管和水龍頭有些輕,不足以擊破巨怪堅硬的皮膚。
巨怪嘶叫的同時,還開始漫無目的地連連揮動自己拿著的木棒,把周圍的衛生間隔板和地面瓷磚打得到處飛濺。
幾個小巫師只能連連後退,擠到最遠的角落,防止被波及到。
「得讓它離門遠點,這個距離我們跑不出去!」羅恩在間隙喊道。
「得把它搞糊塗!」哈利也說。
「你瘋了嗎?它已經很糊塗了,再糊塗下去我們會和女盥洗室一起被砸成肉餅的。」
「……」
羅恩和哈利在破碎的木頭和石塊組成的風暴中努力溝通,但顯然沒什麼效果。
而巨怪的眩暈很快就結束了。它小甲蟲一樣的眼睛先是露出了憤恨的情緒,接著一腳踩扁了在地上遊蕩的小黑蛇。
赫敏的燃燒咒也只是熏了一會巨怪的眼睛,沒能造成進一步效果。就連她第二次把水管變成的矛,都被巨怪輕易撕碎。
這不僅僅是因為巨怪很高大,超出了她的咒語範圍,還因為巨怪能躋身於XXXX級生物,正是因為它們有能免疫部分魔法的特殊皮膚。
三個人很快就被逼到了角落,而巨怪則一步步向他們走來。
……就和教授說的一樣,沒有豐富經驗的巫師絕對不能嘗試面對XXXX級生物。
這是赫敏空白大腦里所想的唯一一件事情。
不過,就在她眼睜睜看著巨怪靠近,卻還想不出來任何能對付它的魔法時,她忽然聽到了一陣奇異的歌唱聲。
那歌聲沒有歌詞,但卻有強烈的虛幻飄渺,空靈神秘的情緒,就好像一片大霧忽然籠罩了這片地方。
赫敏感覺自己胸前的海螺開始發熱。
歌聲還在越來越響,金色的光芒也明亮起來,讓哈利和羅恩都注意到了——但與此同時,哈利也注意到,巨怪那小小的眼睛竟然瞪大了一些,裡面好像出現了一點若隱若現的金色光芒。
如果不是巨怪的腳步開始放緩,哈利或許會以為他自己看錯了。
這是機會!
這樣的念頭在哈利腦中一閃而過,讓他立刻對著巨怪舉起了魔杖。那一瞬間,他學過的所有魔法在他腦海里閃過……
一共只有五個,其中一個變形咒他還沒學會。
於是,他堅定了神色,孤注一擲地對巨怪低低說了一句:
「Imperio!」
沒有光芒從他指著巨怪的魔杖上閃現,但是巨怪和哈利卻同時停住了。
哈利閉著眼睛,努力感覺到了一點巨怪的靈魂——如果那個小的可憐的圓球能算作靈魂的話。他嘗試觸碰它,然後拼盡全力地向它傳達自己的想法。
『把自己打暈……把自己打暈把自己打暈!」
他幾乎是在內心嘶吼。
某時某刻,哈利忽然感覺手上一松,似乎是有什麼東西從自己手上流淌出去了,緊接著,他聽見了一聲沉重的「咚!」
那是一聲驚天動地的爆響,當他又睜開眼睛的時候,他只看見巨怪原地搖擺了一下,面朝下倒在了地板上,轟隆一聲,把整個房間都震得發抖。
巨怪的頭頂似乎有一個大包。
歌聲和羅恩努力念漂浮咒的聲音都戛然而止,剩餘兩個人呆呆地看著巨怪。
「發生什麼事情了?」哈利有些猶豫地問。
「你沒看見?老天,這頭巨怪竟然把自己打暈了!」羅恩的神色先是呆滯了幾秒,接著露出了狂喜,「是他被我們砸得分不清自己的腦袋和我們的腦袋了,還是你們的魔咒起了效果?哈利?你念了什麼咒?」
「你沒聽見我念的咒?」
「聽見了一點,im什麼的,但赫敏的歌聲太響了,我沒注意你。」
等羅恩說完這番話,哈利有些失望地嘆了口氣,而赫敏則是悄悄攥緊了海螺,把它取了下來,塞回了兜里。
而沒等三個人之間溝通清楚剛才的事情,一陣急促的腳步就從走廊另一頭傳來。
片刻之後,麥格教授第一個衝進了滿目瘡痍的女盥洗室,接著是斯內普,奇洛,還有維克多。
奇洛只朝巨怪看了一眼,就發出一陣無力的抽泣,坐在一個抽水馬桶上,緊緊地攥住了自己的胸口。
斯內普教授一來就開始不懷好意地打量那個巨怪,維克多教授則是慢吞吞地走了進來,抱著手站在奇洛旁邊。
而麥格教授嘴唇煞白地看向了三個學生。
「告訴我,你們這到底是在玩什麼鬼把戲?」
三個小巫師齊刷刷瑟縮了一下。
「算你們走運,沒有被它弄死。但你們為什麼就不老老實實呆在宿舍里?」麥格教授憤怒地瞪著他們,「我清楚地記得,你們理應跟著珀西離開了吧?」
話音未落,斯內普頓時陰測測地看向了幾人,陰陽怪氣地說了一聲:「是啊。說說吧,波特先生,難道我們的救世主已經自信到了這種地步,覺得自己能打敗巨怪?」
「我沒有。」
哈利低頭看著地上。
「請別這樣,教授……他們是在找我。」
這時候,角落的赫敏忽然走了出來,但步伐有些踉踉蹌蹌的。
維克多忽然說:「是因為你走失了?但我記得我和珀西說過,教授們會負責安全找到你,他們兩個完全可以直接回宿舍。」
「不是這樣的,教授,」赫敏臉色還是有些白,心虛地低下了頭,「哈利和羅恩是在經過的時候恰巧聽見了我這邊的動靜,所以跑來幫我的。」
「哈利用黑蛇吸引了巨怪的注意力,然後羅恩用漂浮咒把它砸迷糊了,最後巨怪把自己敲暈了……如果他們沒來,我或許已經被巨怪一口吞掉了。」
麥格教授嚴厲地看了她一會,然後嘆了口氣:「格蘭傑小姐,你這個傻姑娘,你怎麼能認為你獨自就能對付一個大山般的巨怪呢?」
赫敏垂下了頭。哈利和羅恩則努力表現出很熟悉這個故事的樣子,但仍然難以掩飾自己的驚訝——赫敏?為了他們而撒謊?
這簡直就像斯內普在萬聖節開始給他們發糖果一樣,讓人難以置信。
哦,區別在於後者並沒有發生。
但在此時,斯內普又用拉長黏膩的聲音說:「是嗎?我怎麼看著,這巨怪像是被施了黑魔法的痕跡啊……」
他掰開了巨怪那緊閉的小眼睛,忍著嫌棄,仔細看了一眼巨怪已經開始渙散的瞳孔,然後說:
「可能活不成了。」
奇洛在旁邊發出一聲響亮的啜泣,差點暈過去。
與此同時,哈利和赫敏三人也淺淺地吸了一口氣,看上去有些坐立難安起來——倒不是為了黑魔法,而是為了那句『活不成了。』
他們開始萌生出一點愧疚——哪怕是對一隻差點把他們砸扁的巨怪。
但斯內普只是嫌棄地瞥了他們一眼,沒再多說什麼。
四名教授面色各異地站在原地,互相看了一眼,竟然都沉默了下去。最後,還是麥格教授出來擺了擺手說:
「格蘭傑小姐,你的行為會為格蘭芬多扣去五分。我對你感到很失望。但如果你一點兒也沒受傷,現在可以回休息室去了,宴會還在那繼續舉行呢。」
赫敏低頭往外走。
麥格教授接著轉向哈利和羅恩。
「雖然沒有幾個一年級學生能同一個成年的巨怪展開較量,但我不想讓其他人覺得我在嘉獎你們離經叛道的行為。你們兩個只會為格蘭芬多一人贏得五分。」
「我會把這件事通知鄧布利多教授的,你們可以一起走了。」
哈利和羅恩忙不迭地答應下來,如夢大赦地追著赫敏往外走。三個人之間的關係看起來一下就變好了——畢竟當你和某人共同經歷了某個事件之後,你們之間很難不產生好感,而打昏一個十二英尺高的巨怪就是一個這樣的事件。
但哈利卻注意到,赫敏走起路來有些怪怪的,好像腳開始站不住了似的。
在快出門的時候,他壓低聲音問:「你沒事吧?」
赫敏卻只是把海螺攥緊,用那種奇異的嗓音急促地回了一句:「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