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仍未得知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只知道隨著一聲驚呼響起,昏迷在地的奎里納斯·奇洛教授被赫奇帕奇的塞德里克先生發現了。假如發現他的另有其人,事情的走向或許就大不相同了。」
——出自新編版《霍格沃茨:一段校史》。
……
如果能看到這一段話,奇洛的人生或許會完全不一樣——但很可惜的是,在現在,他還想聽著黑魔王的話,期盼有朝一日達成他成為魔法界萬人之上,遠走高飛的夢想。
而在他聽到了維克多說的那句「你能付出什麼」後,他心中不由感慨黑魔王深謀遠慮,竟然一眼就看出來了維克多的性格。
維克多之前三番兩次提及他們要合作,肯定是在試探他!
但他表面還是唯唯諾諾地說:
「我能給的不多,維克多教授。幾千加-加隆,我能保證,但更多的我實在拿-拿不出來。不過,我還可以拿到一枚龍-龍蛋。」
「這些都不是我需要的。」
維克多慢悠悠地說道。
「那你想要……?」
沒等奇洛問完,維克多就慢悠悠地靠近了他,然後對他伸出了自己的手,做了一個握手的姿勢,然後同時說:
「奇洛先生,我想要你的『夜晚』。」
「夜晚?什-什麼意思?」
「我會幫助你完成這份配方。但是從今天開始,每當太陽落下,月亮浮上地平線,你的意識就將陷入一片長久的黑暗。你將永遠無法知曉夜晚的每一樣東西,直到第二天的太陽照常升起,你才能重新睜開雙眼。」
「——這個代價你願意付出嗎?」
維克多這麼說著,空洞幽黑的眼睛直直盯著奇洛,讓他沒來由地一陣毛骨悚然。
看著這幅畫面,奇洛的瞳孔微微縮緊了一些,似乎完全沒想到會付出這種代價——就算他表情還是原來的樣子,但下意識的吞咽,瞳孔的變化,都說明了他內心的不平靜。
幾秒後,他乾巴巴地說:
「……這也是能交-交易的嗎?維克多教授,你能否和我說說你想用什麼魔法做到這一點?牢不可破的誓言?」
「你一會就知道了。」
維克多淡淡地說。
奇洛沉默了一會。
但他對面的維克多也不著急,只是站在那裡,伸手靜靜地等著他。
他早有經驗——烏蘇拉也曾經說過,當你很想讓其他人支付代價的時候,你絕不能著急。越著急,其他人越覺得這裡面有問題,也就自然不敢輕易下決心。
在這時候應該耐心等待。
猶豫了一會後,奇洛果然顫顫巍巍地伸出了手,同時說道:「……我原則上願意,維克多教授,但我們還得再商量一下細則……」
他想交易嗎?他當然不想!
說實在的,他一開始加入黑魔王麾下是因為有利可圖,而不是頭腦發熱。但現在什麼都還沒得到不說,還要深陷入古怪的交易里。
——他敢肯定,能達到這種效果的魔法一定是黑魔法。
可他的頭腦背後就是主人,他根本沒有迴旋的餘地。
不行……他得想點辦法,他得拖延時間……
這麼想著,奇洛的手握上了維克多的手——他以為這只是一個簡單的握手而已,是一種表明合作的姿態,但沒想到——
他忽然發現自己不能動了。
在他有些驚恐的眼神中,他的頭巾似乎在微微顫抖,好像想隨風飄開,但最終還是在無風的走廊中靜靜沉寂了下去。
緊接著,奇洛的眼睛瞪大了。
在他的視野中,順著和維克多接觸的那隻手,他的胳膊上竄出了一根古怪的黑色羽毛——那根羽毛像是真的從他的血管里冒出來的一樣,邊緣還帶著一點微弱的血色。
與其同時到來的是一陣鑽心的劇痛,順著奇洛手臂上的血管一直往心臟處流淌,僅僅一秒就讓他連站都站不住了,踉蹌地跪倒在地上。
緊接著是第二根羽毛,第三根……
在奇洛瞪大到近乎帶著紅血絲的眼睛中,他驚恐地看見羽毛開始占滿了他的手臂,連斗篷的袖子都被擠得膨脹起來,接著是脖子,然後腿……
奇洛疼得想放聲慘叫,但是當他張開嘴,他發現自己竟然吐出了一捧又一捧的黑色羽毛!
好像他的聲音都消失了。
在一陣頭暈目眩的劇烈痛苦中,奇洛的意識慢慢沉寂下去,看周圍所有事物的視線都變得模糊了起來……
他只記得,在他昏倒在地前的最後一秒,維克多終於放下了他的手臂,居高臨下地從上往下看著他。
因為視線模糊,在奇洛的眼中,維克多就好像一個只剩漆黑眼瞳的瘦高人影,正咧開了一點點嘴巴。
維克多說:
「你的願望我已經完成了。」
「但是記住——從此刻開始,你必須每天沐浴在陽光下。如果連續三天沒有照到一線日光,你就會在夜晚的第一陣風中,化為一捧灰塵。」
下一刻,奇洛徹底失去了意識。
……
……
「……沒什麼變化……不知道……為什麼會……」
「……那就好好讓他靜養吧……」
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奇洛陷入徹底黑暗的意識才慢慢浮上來,聽到耳邊傳來一陣陣模模糊糊的聲音。
那些聲音一開始是一團糊,等過了一會才漸漸清晰起來。
「……那就麻煩你照顧他了,龐弗雷夫人,」那是鄧布利多的聲音,「我會找附近的學生和費爾奇確認一下當時的情況,以確保不是發生了安全問題。」
「沒問題,你快去吧,教授,這裡我會看著的。雖然奇洛教授暈倒得有些蹊蹺,但他有熬夜的症狀,所以昏迷很有可能是近期過勞導致的。」這是校醫龐弗雷夫人的聲音。
「希望如此,他最近的確花了很多時間在處理巨怪上面。」
「那就勞煩你了,龐弗雷夫人。」
「沒問題,教授。」
兩人的對話聲漸漸遠去,緊接著是「嘭」的一聲關門聲,房間裡恢復了死寂。
而躺在病床上,面色慘白,兩頰凹陷的奎里納斯·奇洛也慢慢地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