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神還是王
塞拉王國的貴族們之間的樂子不多，一個貴族身上發生的事情就可以在整個貴族的圈子裡引起很長一段時間的討論。
晨曦大主教出現在門德斯男爵家族領地內的事情，消息也是不脛而走，大家都在猜測教廷想要幹什麼。
因為神跡三日讓所有貴族都關心，可是神跡三日之後，教廷卻沒有任何的動作，尤其是貴族們都很清楚那件關於狂信徒和萊恩男爵軍隊的紛爭。
教廷沒有反擊，這不符合貴族們對教廷的認知。
艾德里安娜大主教的動作讓貴族們重新將這件事議論起來。
「聽說萊恩男爵的軍隊已經護送卡洛斯的商隊前往林地了，教廷竟然無視了那數百名信徒的死？」
有貴族疑惑不解，懷疑的說道：
「難不成教廷不打算在北方的土地上和帝國開戰？」
這個猜測，一下子就讓貴族們慌張了起來，他們距離帝國太近了，如果帝國以信仰光明還是晨曦來威脅他們的話，會是很無助的結局，因為晨曦教廷的方針可能不存在北面的土地。
「不可能的吧，以教廷的實力完全可以從四面八方包圍帝國。」
「可是教廷和帝國之間，輸了已經不止一次了，甚至他們的聖子，他們的紅衣大主教，都死在了帝國的手裡。」
「教廷已經不是一百多年前的教廷了。」
「絕對不可能，王國背靠教廷，陛下一定向教廷要求過，教廷就算不管那些貴族領，也絕對不能放棄塞拉王國的信仰。」
有貴族反駁，很是緊張，因為他和教廷綁定的很深，而且多年以來，一直是忠誠於教廷的。
但是不管怎樣的議論紛紛，貴族們之間的慌張是不會作假的。
「機會，這是我們的機會！」
納爾遜主教眼神在發光，他看到了自己翻身的機會。
「大主教不管不顧，就連信徒的死亡都不過問，帝國的人殺死了晨曦的信徒，她卻當做沒有看見，這不是一個大主教應該有的表現。」
「艾德里安娜大主教不能照顧信徒的生死，也許偉大的主給予了她更高的神諭，但是我們，作為主教，那納爾遜義不容辭！」
納爾遜主教站了出來，不少神職人員都忍不住點頭認可，大主教的不作為，讓他們在塞拉王國的權力也受到了影響，貴族們並沒有特別尊敬他們。
但是讓他們質疑艾德里安娜是不敢的，所以只能猜測對方是不是有更高的任務。
「塞拉王國的晨曦信仰不應該是這樣的！」
納爾遜主教這一次沒有去王城找國王談話，而是和貴族們直接進行交流，他需要獲得貴族們的幫助。
「我將帶領晨曦的神甫們，帶領晨曦教廷的修士對帝國發起戰爭，為了那五百名主的信徒的生命，帝國絕對不能不付出任何的代價就代替偉大的晨曦之主收走他們。」
「他們是要去侍奉晨曦的，卻被帝國無恥的殺死。」
「這是聖山給予我的任務。」
納爾遜義正言辭的說道，他作為曾經的大主教，還是有點底蘊的，貴族們並沒有懷疑他從聖山收到了消息。
「教皇冕下不會放棄這片土地的信仰，甚至於，在一個合適的時間裡，我們將重新收回安達拉王國土地上的晨曦信仰。」
在貴族們嘗試詢問究竟是什麼合適的時間的時候，納爾遜主教也隱晦的給出了一個答案，那就是獸人消失的時候。
至此，一部分貴族徹底相信了納爾遜主教的說辭。
教廷沒有放棄他們，這個消息給了心向教廷的貴族們極大地信心，伴隨著納爾遜主教的聯絡，十幾位貴族打算支持納爾遜主教的教廷軍隊各種物資和道路供給。
納爾遜終於是聰明了一回，他利用教廷內部的力量拉攏貴族，然後反過來，利用貴族們的支持，去拉攏那些原本已經和他分道揚鑣的神職人員們。
「就像是你們看到的一樣，我，納爾遜主教，曾經的安達拉王國大主教，在貴族們之間依舊有著很高的威望，貴族們更願意支持我，艾德里安娜大主教做不到的事情我可以做到。」
「而我也終將向帝國復仇，我們死去了五百名主的信徒，這是主給我們的懲罰，如果不能恢復主的榮光，我們的一生都將淹沒在黑暗當中。」
「你們再也回不去聖山了，教皇冕下也不會再賜予一群連信徒都無法保護的騎士還有神甫！」
「我們需要向聖山證明我們的能力，為了主的榮光！」
納爾遜對著很多聖光騎士這樣說道，後者也不斷的附和他的聲音。
「為了主的榮光！」
實際上，這件事的本質，還是貴族們需要一個信心，這個信心艾德里安娜大主教可以給他們，但是現在沒人知道艾德里安娜大主教想要做什麼，於是人心惶惶，納爾遜抓住了這個機會，這是他曾經作為大主教所洞察到的敏銳時機。
同時，對於教廷內部的人員來說，他們也很茫然，因為作為塞拉王國土地上晨曦教廷的最高負責人，當之無愧的領導者艾德里安娜大主教竟然管都不管他們，有什麼計劃，有什麼方針，都不告訴他們，所以這些人一下子就失去了目標一樣無頭蒼蠅亂飛。
他們也需要一個目的，因為他們也有自己的利益，教廷內部的利益劃分需要功勞，這個功勞就來自於對主的信仰，當然，目前來講，對抗帝國無疑是最大的功勳來源。
在這樣的局面下，納爾遜主教順利的集結了一批屬於貴族和屬於教廷的力量，從中挑選強壯的信徒組建成晨曦軍隊，一時間，塞拉王國的氣氛再一次降到了冰點。
「他們想要幹什麼？發起戰爭嗎？」
王宮之中，憤怒的奧托一錘子仿佛要將面前的城牆錘塌，遠方大量軍隊集結的消息自然是瞞不過他這位王國儲君的。
「教廷這是要擅自和帝國開戰？誰給他們的權力？這裡是塞拉王國的土地。」
「教廷的權力來自於晨曦，在安達拉王國的時候，教廷的軍隊就可以不受國王制約，我們阻止不了教廷的軍隊集結。」
旁邊，羅蘭也緊皺著眉頭。
「那些貴族呢？他們是王室的追隨者，他們忠誠於王室，竟然敢私自派遣軍隊。」
「他們沒有派遣軍隊，而且嚴格來說，就連我們都是晨曦的信徒，教廷以晨曦的名義需求物資，我們也沒有資格阻止，這件事要是那個大主教提出來的，甚至王國還需要為教廷提供所需物資的幫助。」
「該死的教廷！」
奧托感覺到自己的權力受到了限制，忍不住怒罵起來。
羅蘭沒有在意奧托的呵斥，他還是魔法師呢，魔法師這個群體對神靈的態度本來就說不上虔誠。
「父親究竟是怎麼想的？」
「父親不想投靠教廷，也不想得罪帝國，所以他只能一直『冥想』。」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結束。」
羅蘭無奈，作為魔法師，他當然也清楚明白這麼長時間的冥想並不合理，但是塞拉的國王就是不出現。
群龍無首，導致了現在塞拉王國境內發生的亂七八糟的事情一大堆。
……
「我們需要復仇！」
「信徒的生命不能白白的死去，他們應該去侍奉偉大的晨曦！」
「而現在，晨曦的信仰受到了阻礙！」
「為了我主的榮光，我們應該讓狡詐的帝國人承受毀滅的代價！」
納爾遜主教站在高大的戰車上面，這戰車是一輛馬車拆掉了車廂製造出來的，身披主教長袍的納爾遜對於底層的平民和奴隸那可就是天大的大人物了，一個個跪在雪白的聖輝面前虔誠的祈禱。
「晨曦的榮光不容褻瀆！」
大軍進發，朝著萊恩莊園的方向前進，道路上密密麻麻都是教廷的信徒士兵，叫囂著要為了晨曦之主付出生命。
然後，這數量超過三千的大軍，在道路中間，卻被一輛華麗的貴族馬車攔下。
前方的騎士侍從擋在了馬車前方，平靜的盯著前方的神職人員，莊嚴肅穆的鎧甲給予了他們無限的恐怖。
萊恩走出車門，看著面前的教廷大軍，甚至在其中看到了部分貴族的身影。
「怎麼？你們這是要向我開戰？」
萊恩落在了戰馬凜冬的背上，他倒是沒有穿戴秘銀甲冑，但是朝著前方前進的時候，卻讓那些神職人員不由自主的後退。
面前的萊恩可不是什麼名不經傳的貴族，他殺死了獸人六大王庭之一的君王。
這樣的戰績對於這個世界九成九的人來說，都是極為震撼和值得敬畏的，不管真相是怎樣，面前殺死獸人君王的人都讓他們感到恐懼。
「帝國男爵！你的軍隊殺死了我主的信徒，你必須要為此付出代價！」
納爾遜主教大聲的呵斥起來，他沒有畏懼，自己可是教廷的主教，論身份，還要在男爵爵位之上，和子爵相當了。
按道理來講，萊恩應該向他行禮，可是面前這個男爵卻沒有一點禮數。
「你想要我給你交代？」
萊恩看著納爾遜，冷笑起來。
「你的信徒襲擊我的軍隊，現在，你又帶著軍隊向我宣戰，你還要我給你一個交代？」
「那你可要接好了。」
萊恩抽出了長劍，火焰瞬間燃燒而起，熾烈的焰火灼燒了冰冷的空氣，讓虛空都燥熱起來。
「全軍——」
「列陣！」
蹭！！！
所有的騎士長劍出鞘，跟隨萊恩來到塞拉王國的只有三百名侍從，但是他們卻是凍土領內最精銳，最強大的一批。
「進攻！」
鐵蹄踐踏道路的土地，神恩節後的道路顯得有些乾燥，塵埃隆隆的瞬間，三百名騎士如同千軍萬馬朝著前方沖了過去。
擋在戰馬面前的教廷信徒被瞬間撕裂，緊接著面對這些騎士的就是教廷的那些神職人員，聖光騎士們還好說，有反應的機會，可是那些只是掌握了神術的傳教士們卻沒有絲毫辦法，他們的神術根本來不及釋放出來，就被黑壓壓的騎士淹沒。
長劍撕開了傳教士的長袍，牧師們手上的聖輝落下，卻也在下一刻被鮮血染紅，騎士們冰冷的長劍撕開了所有的防禦，摧枯拉朽的殺戮著這些教廷人員。
無論是普通的修士信徒還是神職人員，全都在被屠戮。
萊恩一馬當先，撞開了前面的幾名聖光騎士，長劍將一人一分為二的同時，火焰將屍體焚燒成為灰燼，隨著灰燼朝著兩側散落，納爾遜主教那驚恐的表情也出現在了萊恩的面前。
「也許死亡的盡頭也需要晨曦的榮光，就請你去那裡傳教吧。」
萊恩話音說完，傳奇的琥珀長劍撕開了納爾遜主教身上所有的神術防禦，沒入對方的血肉之軀深處，伴隨著長劍抽回，鮮血橫灑天空。
「看來你並沒有掌握教廷內部真正的力量。」
萊恩還記得，當初在索托牧師的神術之下，教廷的人一個個都跟不死之軀一樣，可是現在面前的納爾遜主教卻連自己都救不了。
火焰化作了巨龍朝著納爾遜淹沒，等到火光散去的時候，原地只剩下一具焦黑的骸骨，主教還是有點強大的，萊恩竟然不能把他變成灰燼。
「誰允許你們發起的戰爭！」
萊恩咆哮的聲音在戰場的上空響起，而在戰場上，三百名至少青銅騎士實力的侍從還在不斷地殺戮，納爾遜主教並沒有掌握什麼讓這些信徒悍不畏死的神聖力量，所以他們也會後退。
他們是狂信徒，所以不是因為恐懼，只是因為他們察覺到這場戰爭他們打不過。
歸根結底還是在於，這些狂信徒們，是只屬於艾德里安娜大主教的狂信徒，他們並不絕對聽從這些神職人員以及納爾遜主教的命令。
神跡三日已經結束的有點久了，狂信徒也會冷靜下來。
後方大量的信徒撤退，前方的信徒還在死戰，但是很快的就只剩下一個字了。
戰場上的叫喊求饒聲不斷，但是萊恩就跟沒聽到一樣。
他這樣的回應自然是給了騎士侍從們答案，一柄柄騎士長劍落下，沒有絲毫的猶豫。
傳教士和牧師們怎麼也沒有想到，這些騎士這麼的心狠手辣。
原因當然簡單了，萊恩的騎士侍從，大多數可都不是諾里斯，不是帝國的子民，他們來自於異世界，在曾經的世界，沒有晨曦教廷，也沒有類似於晨曦教廷這樣侍奉太陽的教派形成了漫長時間的認知壓制。
他們的過去，沒有晨曦之主的位置，自然也就不會在意晨曦教廷的神職人員。
不存在手軟的說法。
這是萊恩面對晨曦教廷的戰爭中最大的優勢。
踩踏著屍體，萊恩的華麗魔法馬車也緩緩的駛向塞拉王國王城的方向，車轍上的血痕，讓周圍的貴族領地沒有一個敢吱聲的。
日落時分，萊恩抵達了王城，時間的關係，這裡的建造並不再火熱，萊恩也如約見了瓦倫西亞的首領凱爾德。
「萊恩大人。」
凱爾德尊敬的行禮說道，也有些震驚萊恩到來時路上的殺戮，消息傳遞的速度要比萊恩馬車的速度更快，因為凱爾德見到萊恩的時候侷促了許多。
「有些遺憾，瓦倫西亞先生，本來你可以得到門德斯男爵的部分土地，重新成為貴族的。」
「但是教廷的出現，讓我們的計劃失敗了。」
萊恩的話讓凱爾德無奈，然而萊恩接下來的話讓凱爾德重新燃起了希望。
「不過事情還沒有到絕望的地步，你已經做到了你要做的事情，為了我們之間的友誼，我想我也應該幫助你。」
「讓瓦倫西亞家族的榮譽重新站立在這片土地上。」
「當然，代價是不可避免的。」
「瓦倫西亞不在意任何的代價。」
凱爾德這樣子說道，讓萊恩點點頭。
「那好，明天的時候，你和我一起去見見國王陛下吧。」
……
第二天一大早，凱爾德還是有些不相信萊恩能夠見到國王。
直到王國大門一路通暢，萊恩和兩位王子殿下相談甚歡，讓凱爾德的懷疑減輕了不少。
「父親已經在等你了，不過這件事不能傳出去。」
奧托看了一眼凱爾德，目光有些冰冷。
流浪貴族都是一群趴在土地上乞食的野狗，沒有勇氣也沒有尊嚴。
不過瓦倫西亞身上發生的事情還是讓奧托改觀了許多。
「你留在這裡。」
萊恩獨自進入王宮的深處，塞拉王國國王的宮殿，可能和任何一個國王的宮殿都不一樣，萊恩跨越殿門門檻的瞬間，整個人仿佛從極高的天空墜落，失重的狀態讓他差點沒能站穩。
宮殿內部沒有過於光明，一盞盞燭火漂浮在半空中，萊恩看的嘖嘖稱奇。
「陛下。」
他看到了麥克雷諾茲國王。
對方將自己封印在了魔法當中，冥想靠近狂風的真諦，萊恩看到了對方身邊乾涸的神骨藥劑。
羅蘭的想法是錯誤的，塞拉國王，他的父親，傳奇的風皇帝魔法師，真的是在冥想。
只不過和尋常的冥想不太一樣。
「我在嘗試觸碰神靈的意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