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言過凡緣（5）
顧緣聲從醫院裡出來，恰好下了一場大雨。
她沒帶傘。
可她沒有停留，反而直接走進雨里，滿天瓢潑的雨傾盆，豆大的雨滴打在人身上，冰涼又舒爽。
向日葵似乎在大雨中得到了解脫，不必追逐太陽。
顧緣聲走在雨中，腳步卻越來越輕快。
沉重的心情也一掃而空，她的心情雀躍得幾乎想在雨中跳舞。
清秀的面龐在冰透的雨水之中，陡然生出明艷燦爛之感，纖細修長的手指接住雨滴。
雨滴落在手心裡的重量一擊即碎，從她指縫間流下。
一個男生站在公交亭下，看向不遠處扎著丸子頭，毫不畏懼淋雨的女生。
毫無束縛，自由自在。
從她身上看見了自信坦然的艷麗奪目。
明明在雨中，卻閒庭信步，像在散步一樣。
男生歪了歪頭，居然沒忍住看著她笑了。
顧緣聲走進公交亭。
那個男生遞紙巾給顧緣聲，
「擦擦吧。」
顧緣聲自然地笑著接受陌生人的好意，沒有扭捏，
「謝謝。」
她擦乾自己頭髮上往下流的水珠，擠干荷葉長裙裙擺的水。
動作隨意自然，沒有絲毫做作。
209路公交來了，顧緣聲上了車，那個男生就站在公交亭下面，猶豫了一下，果斷跟著她上了車。
顧緣聲將紙巾墊在椅子上，坐下來看著窗外的大雨。
每一滴雨都如此自由地紛飛。
她居然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仿佛自由自在飛舞的是她一般，
男生看著她在國雲大學站下車。
車門抽氣一聲關上。
顧緣聲整個暑假都打算閉關，在秣陵城的時間過得很快，沈思凡不時在線上和她聊天，他發十句，顧緣聲回一句，毫不在意他什麼時候發，什麼時候回，再也不像以前一樣，他的一條信息她要反覆琢磨，把握回復的時機。
聽聞他也要閉關清墓，顧緣聲樂得清靜。
恰巧，她就想這麼不咸不淡地疏遠。
顧緣聲和外界的唯一交流大概就是和yan的聊天。
兩個人的交流已經從打遊戲慢慢傾向於日常分享。
到了演唱會那天，顧緣聲緊張又期待地把妝細緻地補了一遍又一遍，還特地染了頭髮。
不得不說，這麼一套捯飭，鏡子裡的女孩子終於有了一點姿色。
頭髮的顏色很適合她，和她的瞳孔一個顏色，雖然長相幼態，比例上看來卻腿長手長，打扮得認真些也會有一定的回頭率。
顧緣聲進了內場，想給言炎打電話找他，卻打不通。
顧緣聲焦灼地在現場搜尋背影和yan像的人。
演唱會很快開始了。
兩萬人的會場全部坐滿，她坐在第一排，格外看得清楚。
舞台緩緩升起，驟然打起幾束極強的追光，聚在那個升起的位置。
全場沸騰，喊言炎名字的聲音直震雲霄，把女孩們都淹沒。
極有感染力的氛圍讓顧緣聲也忍不住跟著邊搖螢光棒邊喊。
言炎從舞台升上來的時候，全場的女孩子們更沸騰了。
尖叫聲不絕於耳。
言炎像是鑽石一樣在發光，白色西褲包裹著長而直的腿，腰帶卻是深藍色與橙色的油畫撞色，絲綢襯衫貼身，頭髮有波浪的弧度，卻往後梳起大半，紋理層次分明，露出好看的鬢角。
整個人都在發光，是天生的愛豆。
大屏幕上出現他的特寫。
第一首是情歌，全場在合唱。
是言炎的solo成名曲。
顧緣聲看見身邊有許多人唱著唱著就哭了，大概這就是追星的感動，她們陪他走過多少路，只有他們知道。
她心底也有些觸動。
言炎的隊友們上場的時候，全場一片驚嘆。
雖然Times解散很久了，但情懷還在，現場還有很多團粉。
伴奏的節奏響起，顧緣聲立刻知道這是什麼歌。
言炎卻沒有開唱，在璀璨耀眼的聚光下，隨手撩了一把頭髮，將垂下來的發尖往後撩，全場一片尖叫。
他扶了一下麥，
「現在是Times的時間。」
女孩兒們的尖叫聲匯聚而來。
節奏聲把人心都拍得熱烈躁動起來。
言炎開始控場，全場的女生跟著他say yeah，say Times。
極有律動和野性的節奏下，Times的隊員們在舞台上有力又man的動作，引爆了女孩子們。
應援的跟唱聲整齊劃一，整首歌接近rap的性質，全場就跟著他們唱每句話後兩個字。
顧緣聲也忍不住跟著氛圍開心地喊著。
歌唱完了，伴奏還沒停，隊友們逐漸隨意圍在言炎身邊。
言炎的動作卻沒跟著隊友停止，跟著現場DJ的節奏，伸手從鼻樑上若有似無滑過，下巴微抬，下頜線分外凌厲，摸到胸上，手掌轉過半圈，往腹肌上摸。
表情野而具有攻擊力。
女孩子們的尖叫聲不絕於耳。
隊友圍上來，在台上對言炎「wow」，伸手要一起摸言炎的腹肌。
顧緣聲身邊的女生一臉意味深長的笑，觀眾席一片歡樂。
言炎扶了扶臉邊的麥，出眾的美貌在大屏幕上放大，他剛想說話，突然壓眉又挑起一邊眉，墨綠色的眼珠單邊往上看，直到他說話，眾人才知道是為什麼，
言炎抱歉地一笑，
「不好意思，美瞳滑片了。」
他今天的美瞳是綠色的，他隨意走到台邊，伸手摘美瞳，助理連忙接著。
他摘美瞳的時候一邊綠眸，一邊茶色眸，這一幕放大在屏幕上，具有衝擊力的美貌瞬間引來無數閃光燈和鏡頭。
顧緣聲第一次坐前排，這麼近距離接觸自己的愛豆，在此之前，她從不知道有人可以耀眼到這種程度。
和溫柔那種是不一樣的。
言炎是天生的愛豆，天生就該在舞台上發光。
好看得簡直不像是人類，更像精靈和吸血鬼。
接下來是一首情歌，隊員們分散在舞台每個方向，到了言炎的part時，言炎唱半句，把話筒伸向台下，他表情忽然認真起來，單手摘了耳麥，又聽大家唱了一句，言炎無奈地笑了。
這個方向的女生一陣尖叫。
顧緣聲沒明白過來是為什麼，旁邊的女生喊，
「啊！哥哥不許笑我們！」
歌唱完了，言炎笑著和隊員說話，
「剛剛我把話筒伸下去，發現大家有退步啊。」
言炎又清唱了半句，把話筒伸向大家，
台下的歌詞參差不齊，唱什麼的都有，就是沒有對的。
言炎又低頭笑了。
顧緣聲也沒有唱對，這首歌還是很早之前的專輯曲，特別少拿出來打歌，她臨時搜才發現自己唱得離了大譜。
難怪言炎會無奈地笑。
台下的女孩子們害羞又不好意思地喊話，
「哥哥不許笑。」
言炎無奈又寵溺地道，
「好好好，不笑。」
「現在我抽三位上台和Times任意一位擁抱。」
話音剛落，許多人激動得脫離自己座位往前走。
言炎扶住麥，語氣嚴厲卻其實溫柔，
「大家不後退坐好我就不抽了哦。」
只是一句話，眾人紛紛後退坐好。
顧緣聲陡然想起yan讓自己小心踩踏。
而言炎在台上隨意點了一個人，
「第三十七排十六」
一個女生瞬間蹦起來，鏡頭對準了她，女生幾乎激動得要流淚，衝上去就抱了言炎隊內的大哥。
「第七十一排二十一。」
女生的座位有點遠，小跑上來抱住了言炎。
言炎禮貌地輕輕回抱。
他看向場內觀眾席，溫柔地道，
「最後一個。」
所有人都在激動喊自己的排數，想讓言炎聽見。
顧緣聲無由來地心跳加快，言炎的目光看向了她的方向，
「一排」
一排的女生沸騰了。
言炎繼續道，
「十一」
顧緣聲心跳一滯。
言炎看向她的方向，而鏡頭也對準了她，大屏幕上出現她略有些怔怔的面龐。
場內一陣喧囂。
前兩個都是普通女生，但這個是美女啊。
台下的部分女生們不滿地齊聲喊，
「別抱言炎！」
「別抱言炎！」
顧緣聲有些反應不過來，直到隊內的其他成員向她招了招手，
「沒關係的，可以上來。」
顧緣聲愣愣地上去，因為台下呼聲太高，她就順勢擁抱了那位讓她上台的隊員。
言炎就在一旁，溫柔地笑著看她。
顧緣聲下去之後，人都還沒有醒過神來。
過了一段時間，她才意識到自己錯過了什麼。
她居然放棄了和自己愛豆擁抱的機會？
她在幹什麼啊！
早反應過來的話，就算不擁抱，和言炎握個手也好啊，為什麼選擇抱別人？
顧緣聲懊惱過後，忽然想起來什麼，給yan發消息，
「哥哥，剛剛第三個上台的女生是我，你看見了嗎」
顧緣聲想著，如果她找不到哥哥，讓哥哥找到她也好。
但哥哥沒回復。
她打電話過去，正好此時是言炎隊友的solo時間，言炎在台上最後面的光線晦暗處。
助理把他的手機拿過來，言炎本來是不想接的，但是看見來電人，他從助理手裡接過了手機，
「餵。」
顧緣聲心跳莫名加速，
「哥哥，我在演唱會現場，你在哪呢？」
言炎的目光遙遙看向一排十一座的女生，聲音溫柔清潤，一如往常，
「哥哥在台上。「
顧緣聲的心臟似被擊中，她抬頭看向了舞台晦暗處的那個身影。
言炎拿著手機，也正遙遙看向她的方向，俊美的面龐在晦暗處依舊耀眼，眸子點星，
而手機里傳出她無比熟悉的聲音，讓顧緣聲大腦一片空白，
「看見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