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慧:「誰來道賀,我是來——」
已經帶著徐慧踏過門檻,寧明歌沒了顧忌。
她直接上手用帕子堵住徐慧的嘴巴,「婆母,省省心吧。當初你一直說,我們是在國公府的土地上,翻不出什麼花樣來。
如今這話我原封不動還給你,這裡是徐府,你的小兒子還在我們手上。
你還是省省力氣吧!」
徐慧「呸」地吐掉嘴裡的帕子,罵道:「寧明歌你這個賤婦,你竟敢威脅我!」
徐慧像一條剛出水的大鯉魚,在寧明歌身邊不安分地掙扎著,嘴上罵著不堪入耳的難聽的話。
「啪——」
一聲清脆響亮而耳光聲音,徹底讓徐慧安靜下來。
孫旭一巴掌狠狠扇在梁懷之的臉上。
孫旭:「罵!你再接著罵!
你再多罵一個字,梁懷之就多挨一個巴掌,你信不信我說到做到!」
這個巴掌本該落在徐慧臉上,孫旭到底對自己的親妹妹下不了手。
至於梁懷之,反正也不是他親外甥,打了也就打了。
徐慧:「孫旭,你敢!」
徐慧撲上去就要撓孫旭的臉,可惜寧明歌身邊的婆子可不是吃乾飯的。
她被牢牢抱住,動彈不得。
孫旭上去對著梁懷之就是「啪啪」兩個耳光,「我今日就讓你好好看看,我敢還是不敢。」
反正都已經撕破臉了,來啊,比比誰更不要臉。
孫旭是下了死手了。
梁懷之的嘴角一下子就破了,徐慧這才知道怕了,徹底偃旗息鼓。
孫旭發出自嘲的冷笑,他今日是被妹妹帶到溝里去了。
她拿梁靖的名聲來要挾自己,是因為她自認為抓住了孫旭的軟肋。
徐慧的軟肋,可不就是梁懷之嘛!
孫旭:「妹妹,你現在願意好好說話了嗎?」
勢比人強,梁懷之比徐慧更懂得看人臉色,他出言緩和道:「舅舅、母親,二位都在氣頭上,都別吵了,免得說些離心的話。
舅舅,我們今夜來不是來鬧事的,只是父親那邊實在催得緊,我們只想接哥哥回家。」
孫旭帶著古怪的笑容看著梁懷之,他先前怎麼沒發現梁懷之那麼會用春秋筆法。
徐慧的惡行到他嘴裡這麼一滾,就變成了思念兒子心切。
孫旭直言不諱地揭穿道:「懷之,你這麼好的口才,剛才怎麼不出來勸勸你母親?」
徐慧本來就是個沒有主心骨的人,哪邊形勢對她有利,她就話往哪邊說。
徐慧哭哭啼啼道:「哥哥,你以為我願意帶著懷之深夜來這裡鬧,實在是沒有辦法了。
國公爺回家後第一個去了葳蕤軒,發現那裡人去樓空後,發了好大一通火。
臭罵了我和懷之一頓,還說若是我們找不回靖兒,就要休了我。
懷之也會受我連累。
哥哥,你就幫幫我吧!」
對於徐慧變臉這一套,孫旭已經徹底麻木了。
他冷著臉,根本沒有一絲情緒的起伏。
孫旭:「靖兒不可能跟你回去的。今日他已經入了祠堂,上了族譜。
明日我們就會把梁靖的戶籍信息上報,今晚是他最後一天叫梁靖了。」
梁靖的身份特殊,他在吏部有官方的敕碟、告身,不得隨意更改。
因此他改姓一事一定會上報戶部、吏部甚至遞到陛下那裡,手續十分繁瑣。
目前梁靖依舊是他戶籍上的名字。
徐慧的聲音尖銳中帶著氣急敗壞:「哥哥,你就那麼不想我好嗎?
為了死去的連面都沒見過幾次的祖父,你要害得我成為下堂婦,你才滿意,是嗎?」
孫旭:「你不懂,徐家的榮譽大過一切,再說國公爺那不過是威脅你罷了。
難道他真的會休了你不成?」
徐慧:「我也知道他不會。
可是我又能怎麼樣呢?
你當真以為我這個國公府夫人,坐得很安穩?
你這個哥哥不幫我,靖兒也厭棄了我。若我還不護著懷之,最後我還能剩下什麼呢?」
寧明歌:「你還能剩下一張休書!」
寧明歌語出驚人,所有人都驚訝地望向她。
寧明歌聽著徐慧在那裡胡攪蠻纏,她可以隨徐慧作鬧。
但是她每一次對梁懷之的維護,都是對梁靖刻薄的傷害。
寧明歌不允許徐慧繼續傷害自己的丈夫。
她重複道:「你會得到一張休書。
因為婆母你值得!
你外不能長袖善舞,內不能治家有道。
你短視、自私、偏心。
在你身上看不到一點身為當家主母的責任與能力,所以國公爺看不上你,想要休了你。」
徐慧怎能容忍寧明歌如此說自己,她尖叫道:「梁靖、孫旭,你們都死了嗎!
竟然放任寧明歌這麼作賤我?」
寧明歌步步緊逼,來到徐慧面前,直視她的目光:「作賤?何來作賤一說?
我說得哪一點不對?
你讓梁靖、舅舅來評理,他們自然是站在我這邊的。
你讓梁懷之來評理?
不好意思,他被人捆著,幫不了你。
你還能找誰呢?
找你的丈夫,尊貴的梁國公來評理,可好?」
徐慧被寧明歌臉上的神情怵到,「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給我等…等著,老爺來了,不會放過你的。」
寧明歌篤定道:「國公爺當然會來,可他來這裡,是為了梁靖,也可能是為了梁懷之,唯一不可能是為了你而來。」
徐慧:「你說什麼?寧明歌,老爺又不在這裡,你這一套挑撥離間的話,準備說給誰聽?」
寧明歌:「當然是說給你聽。」
她不準備繼續和徐慧繞彎子了。
寧明歌從懷裡掏出那張牢里梁國公府寫給她的休書,「麻煩你們都看看,我手裡的是什麼?」
寧明歌拿著休書在徐慧面前停留了一會,她看到上面的名字後,上手就要去奪!
孫旭的動作比徐慧更快。
徐慧:「不可能,這休書是假的,是你拿來騙我的。」
孫旭神色凝重地看著手上的休書,不可置信地閉上眼。
這上面的字跡他很熟悉,出自梁國公本人。
孫旭轉身追問寧明歌:「這東西,你哪裡來的?」
寧明歌:「前兩日在牢里,國公爺要我暫時接管國公府,這張休書就是那日寫的。」
不過寧明歌沒有繼續添油加醋,而是一五一十道:「國公爺將這休書給我的時候,只讓我以此用來鉗制婆母,並沒有真的要休掉她的意思。」
徐慧:「真的!我就知道你是騙我的,國公爺不會那麼對我的!」
孫旭:「混帳!那個畜生那麼對你,你還幫著他說話!」
孫旭比徐慧更明白寧明歌手中這張休書的歹毒用意。
一張從兒媳婦手中拿出來的休書,這是對徐慧這段婚姻全盤的否定。
是極大的羞辱!
梁國公居然對她妹妹如此狠心。
孫旭看著執迷不悟的徐慧,又氣又急。
他的糊塗蟲妹妹,為了丈夫不惜沖在前面和親生兒子、兄長翻臉。
梁國公那個狗東西呢?
縮在後面,拿女人當槍使,算什麼男人!
孫旭:「明歌,你拿出這張休書,是什麼意思?」
孫旭拿捏不准寧明歌的態度,若寧明歌真的要徐慧身敗名裂,他這個做哥哥的該放任不管嗎?
寧明歌:「這張休書,我本就是要交還給婆母的。」
兒媳婦代公公休妻,全天下都沒有這個說法。
這張休書本就是不作數的。
國公爺出獄後,這就是一張廢紙。
寧明歌此刻拿出來,不過是看清了今日這場鬧劇的本質。
梁國公舍不下臉來求梁靖回家,就驅趕徐慧、梁懷之來徐宅鬧事。
國公爺是老虎,徐慧和梁懷之不過是他手裡的倀鬼。
徐慧、梁懷之若和國公爺一條心,那麼他們能發揮出十層噁心人的功力。
現在有了這張休書,徐慧就算不能反咬國公爺一口,應該也能不再完全樂意受他驅使。
徐慧這種一生都追求愛的人,這封休書就是她心裡永遠的刺。
孫旭點點頭,明白了寧明歌的意思。
這份休書比一百個郎中還好用。
剛才還瘋瘋癲癲十頭牛都攔不住的徐慧,現在安靜下來了。
孫旭:「妹妹,懷之,這張休書關係到你們的切身利益,你們說該如何處理?」
梁懷之:「自然是燒了最好!」
以絕後患!
徐慧:「對,必須燒了!」
寧明歌也很爽快,「好,可以燒了休書,但是我要你們幫我辦一件事。」
梁懷之注視著寧明歌,他察覺到寧明歌在離開國公爺後,終於顯露出的獠牙。
梁懷之:「嫂嫂請說。」
寧明歌:「剛才你們進門的時候應該也聽到了。
今晚算是我們夫婦進宅。
明日邀請國公府的親戚們吃酒。
希望大家熱熱鬧鬧都能來。
我和梁靖對梁家的親戚不熟悉,還請庶弟幫個忙挨個去邀請一下。」
寧明歌要讓所有親戚們都到場,看清楚梁靖是舅舅千辛萬苦找回的繼承人。
是他們主動捨棄了梁家,而不是梁家把他們分了出去。
梁懷之:「可是——」
寧明歌:「舅舅,派個人拿著帳本跟著梁懷之,我們徐家也是詩書傳家,要懂得先禮後兵。」
不來道喜,那就還錢!
至於國公爺那邊。
寧明歌:「父親那邊,就由母親代勞了。
母親,就像今日一樣,我知道您一定有辦法的,不要讓我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