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旭:「明歌,你就這麼讓他們回去了?明日還邀請了國公爺和梁家上門,萬一他們來鬧事呢?」
梁懷之可是剛在自己手裡挨了兩個巴掌!
若是他回去添油加醋一番,明日國公爺徹底翻臉了,該如何收場?
還有他那個牆頭草妹妹!
誰知道回去後被梁國公稍稍一哄,會不會重新掉轉槍頭對準他們。
不得不防啊!
寧明歌:「舅舅不必擔心,有了那張休書在,梁懷之一定會在回去的路上安撫好婆母。
畢竟他最擅長審時度勢。
至於國公爺那邊,婆母和梁懷之已經上門了。
我們徐府鞭炮都放了這麼久了。
趕鴨子上架,趕一隻也是趕,趕一群也是趕。」
只有國公爺親自到場,看到一切都塵埃落定,才能讓他徹底死心。
與其等著他不斷派人上門糾纏,不如請他明日來觀禮。
寧明歌看出孫旭的焦慮。
孫家身為商賈人家,舅舅常年養成了民不與官斗習慣。
他曾經跟在國公爺身後多年,自然知道自己這位妹夫的秉性。
寧明歌發現舅舅幾次都下意識地避免和國公爺發生正面衝突。
可梁靖改姓一事,徐家、梁家爭奪的是一位已經掌握實權的繼承人。
加上改姓也是梁靖自己的願望。
梁家、徐家有了實質的利益衝突,糾紛無可避免。
寧明歌有意分散孫旭的注意力,「舅舅,現在有件事情需要你幫忙。」
孫旭:「什麼事情,外甥媳婦你儘管說。」
寧明歌:「明日徐家設宴,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需要準備才買的東西不少,且我們夫婦又是第一次操持這樣的大事,難免有疏漏的地方。
還請舅舅幫忙,把府里筵席的東西幫忙準備一下。」
一般人家要辦一場進宅宴席,需要至少提前半個月準備。
發請帖、確定出席宴會賓客名單,採買準備東西等等,一個晚上是有些倉促。
寧明歌開口就是知道孫旭有自己的酒樓,明日酒席的食材、廚師等他都可以幫忙想辦法。
孫旭連忙點頭:「明日開席是趕了點,不過明歌你放心,這一切都包在我身上。」
算算明日宴會缺的東西還真不少,孫旭得了差使,告辭道:「你們夫妻今晚先好好休息。
放心,一切包在我身上。」
看孫旭匆匆離去的背影,今晚他是有的忙了。
梁靖送舅舅到了門口,折返回了院子。
發現寧明歌正在忙著收拾東西。
梁靖:「今日太晚了,東西明日再歸置吧!」
寧明歌根本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她身邊四個貼身丫鬟加上龔嬤嬤,還有一個喜兒,都圍在她身邊。
剛才還空空蕩蕩的主屋,此刻已經一點點被寧明歌帶來的東西塞滿。
丹桂甚至連窗幔上的掛鉤都拾掇出來了,梁靖有那麼一瞬間的恍惚,他們好像依舊置身在葳蕤軒一般。
每一個經過梁靖身邊的丫鬟婆子都有自己的活要干。
擦家具、鋪床、泡茶等等。
梁靖感覺自己是在場唯一多餘的人。
寧明歌還在發號施令:「龔嬤嬤,庫房打掃出來了嗎?
今日必須要把舅舅的那棵紅珊瑚樹抬出來,明日我要放在正廳,讓所有人一進來就看到。」
梁靖以為明歌也是在緊張,畢竟明日還有一場惡仗要打,「先休息一下吧,跟著我,明歌你受苦了。」
寧明歌困惑地看著梁靖,她注意到梁靖的興致不高。
明明在來的路上,梁靖還十分興奮地握著她的手,描繪著未來分府的美好生活。
可惜現在全被婆母那老鼠屎攪和了。
寧明歌:「我怎麼會辛苦?
從前在國公爺每日忙活的都不是自己的事情,那才叫辛苦。
如今我們搬出來,分了府,今後每件事都是為自己而忙活,這叫生活,不叫辛苦。」
梁靖怔怔地望著寧明歌,她的身上似乎總有用不完的精力。
無論什麼困難到她這邊都能解決。
梁靖想到自己將會與這樣的女子相伴一生,生兒育女,只覺得內心充盈著幸福。
梁靖:「明歌,有妻如此,夫復何求。只是不要太勞累了,我們還是早點休息吧!」
龔嬤嬤注意到梁靖的反應,忍不住偷笑。
想到老爺、夫人還是新婚燕爾,正是膩歪的時候。
龔嬤嬤提醒道:「夫人,天色已晚,是該休息了。」
寧明歌沒有聽出龔嬤嬤話中的意思,只是揮手道:「大家辛苦熬一熬吧。
丹桂,去和廚房說一聲,今晚給大家準備點宵夜。」
龔嬤嬤無奈地看了男主人一眼。
女主人不開竅,她只能幫到這了。
——
國公府的馬車上,梁懷之正在安慰小聲抽泣的徐慧。
她自從徐府回來,一路上都在掉眼淚。
徐慧沒想到國公爺居然會這麼對她。
她覺得自己活得像一個笑話。
寧明歌拿出那張休書的時候,徐慧腦子裡一片空白。
她將在場所有人的反應都看在眼裡。
哥哥的氣憤、梁靖的冷漠,懷之的不可置信。
今後她怎麼在孩子們面前抬得起頭?
徐慧:「懷之,你一定要幫娘,那張東西…那張東西一定要毀掉!」
梁懷之:「母親莫慌,兒子會想辦法的。且嫂嫂已經答應我們——」
徐慧氣急敗壞:「都怪寧明歌那個賤人,萬一她中途反悔了,怎麼辦?」
梁懷之:「怎麼會,大嫂那話是當著舅舅和大哥的面說的,她不敢反悔的。」
徐慧沒有發現,連梁懷之都明白,她此刻最大的依仗,還是孫旭和梁靖。
可惜深陷在國公爺背叛自己情緒里的徐慧,自然是沒法察覺到這一點。
梁懷之提醒道:「嫂嫂明日要在徐家辦進宅宴會,希望我們梁家都出席。
母親明日一定要護好嫂嫂,不要讓梁家的親戚添亂。」
徐慧不甘心道:「我憑什麼要護著她,她都那樣對我。」
可惜徐慧想到寧明歌手上的那張休書,話到後面沒了氣勢。
比起明日的進宅宴席,徐慧擔心的另有其事。
馬車行駛了一段時間,國公爺越來越近,徐慧想到國公爺的那張面孔,又恨又怕。
恨他不顧多年的夫妻情分,拿她的臉在地上踩。
又怕自己沒能帶回梁靖,國公爺連門都不給她開。
這個男人如此絕情,他做得出來!
梁懷之明白徐慧的顧忌,「母親,等下回府,你就和父親說一句話,就躲進屋裡。隨便父親怎麼叫,你都別開門。」
梁懷之和徐慧耳語了幾句。
徐慧眼睛一亮,點了點頭。
終於梁懷之頂著紅腫的臉,扶著徐慧下了馬車。
廳內亮著燈,是國公爺在等她們母子。
梁國公:「靖兒呢?你們都把我的話當做耳旁風是不是,就你們兩個還敢回來。」
徐慧眼中的恨意不是假的,「你一不問我和懷之經歷了什麼!
二不關心靖兒願不願意跟你回來。
呸,就你這麼個狼心狗肺的玩意,梁靖才不會認你。」
最後一句是徐慧自己加的,她朝著丈夫啐了一口,就回自己院子了。
國公爺大怒,一掌拍在茶几上,「徐慧,你罵誰呢?給我回來!」
可惜徐慧聽到這話,越走越快,就留個背影給他。
梁國公轉頭看向面前的小兒子,「懷之,你來說說,去徐家都發生了什麼。」
梁懷之:「我和母親去徐家找人,開始就吃了個閉門羹。
後面徐家大門是開了,母親還沒說上兩句話,嫂嫂就拿出了一件東西。」
梁國公:「什麼東西!」
梁懷之抬頭看了父親一眼,「父親在獄中給他的親筆信。」
所謂親筆信,不過是梁懷之替徐慧做的遮掩,寧明歌拿出的東西是什麼,在場的我父子二人心知肚明。
梁國公:「寧明歌!好大的膽子,她竟真的把那東西拿出來了?」
梁懷之冷笑道:「父親何必在那裡惺惺作態,你敢給她那東西,她為何不敢拿出來。
舅舅當場震怒。
父親不妨看看我的臉上,我可是替父受過,生生挨了舅舅兩個巴掌。」
梁國公:「孫旭大膽!他敢打你!」
梁懷之:「舅舅為何不敢,父親不顧父親情分,舅舅卻還是認兄妹情誼的。」
梁懷之幾乎是說一句頂一句。
此刻就是他們父子之間的博弈。
梁懷之在賭!
賭梁國公不會放任自己一次失去兩個兒子。
梁靖這隻鳥已經振翅飛出了國公府,梁國公絕對會牢牢握緊梁懷之這個剩下的兒子。
果然,梁國公沒有先前的強硬,「懷之,你聽我解釋。
那不過是驅使寧明歌守護宅院的權宜之計。
你母親那個樣子,難堪大用,你又不是不清楚!」
梁懷之:「再難堪大用,父親也不能將那東西交給嫂嫂,你今後讓母親如何在府里立足?」
說罷梁懷之轉身就走。
他知道這個時候不能給父親好臉色。
梁國公:「懷之,你去哪裡?」
梁懷之腳步不停,「當然是收拾你留下的爛攤子。
嫂嫂已經說了,明日若看不到梁氏一族包括父親全員到場慶賀,就帶著那東西和你對簿公堂。
我可不想國公府的家事,鬧到全城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