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我們去練習擊劍了。」一個男生舉手說道。
喬雲芳立時冷笑一聲：「你們也不看看你們那英語成績，整天不務正業有你們，學習怎麼沒你們？人家雲司深參加擊劍比賽，那是提高綜合素質，你們跟人家比什麼？你們是年級第一麼？」
她就看不上這些差等生，不好好搞學習，去玩什麼擊劍？
班上的人臉色都不太好看，雖然他們經常被喬玉芳罵，但是這次卻是真的憋了委屈。
他們班難道就不能為校爭光嗎？
其他班上的後.進生如果參加了運動會，老師也會和顏悅色的送上一瓶水，怎麼到他們這裡，就只剩錯誤了？
「刺啦——」
桌子和地面摩擦的聲音有些刺耳，喬玉芳停下來原本要說的話，看向發聲的地方，剛才推了一把桌子的人是那個顧念，每天上課都只知道睡覺，她的怒火立刻又漲起來幾分：「你又幹什麼？」
「太吵了，影響我睡覺。」顧念站起身直接往外走，纖長的身形剛好被攏進陽光中，「回去了。」
喬玉芳眉頭倒豎，居然有這麼囂張的學生？！
許徹也跟著轉身往外走：「我自己出去罰站總可以了吧？」
「出去了就別進來！」
喬玉芳氣得抓了一盒粉筆就扔了過去，粉筆砸在過道上，地上被砸出了一片印跡。
擊劍隊訓練室。
許徹在訓練場上獨自練習，不停地重複著同一個角度的弓步刺，臉色黑沉沉的，目光侵略性極強，就像對面有個假想敵。
顧念坐在休息區的欄杆上，長腿微微晃著，目光像是在許徹腳上和手腕上停頓了一瞬就恢復了正常，然後目光幽幽的轉向了別處，再也沒看過許徹。
許徹累得幾乎抬不起手，他終於放下劍，轉向顧念的方向，然後就是一愣：「你幹什麼？」
顧念仰著頭盯著天花板，露出了精緻的下頷線。
讓她來看自己訓練，她居然全程仰著頭看天花板？
她知不知道學校的那些個女生每天為了來看自己擊劍要跑多快才能搶到位置？
顧念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我再看你職業病就要犯了。」
許徹沒聽懂她這句話，放了劍之後走到她旁邊，背靠著欄杆，手肘搭在上面：「雲司深的手速也才能到八，你知道這一秒兩次的差距意味著什麼嗎？」
在個人賽中，九分鐘內擊中對方十五次即為獲勝，先擊中對方十五次或者是時間到後擊中最多的一方獲勝。
當初全國賽上，裴心妍打敗雲司深只用了五分鐘。
這就意味著裴心妍的水平早就高出現在的大學生水平，直逼全國專業聯賽了。
顧念點點頭：「哦。」
許徹幽怨的看了她一眼：「你根本就不懂。」
顧念：「.」
也許是真的憋得狠了，從在教練那裡看到裴心妍的比賽視頻開始，許徹就有口氣沒發出來：「這次是我第一次和團隊一起參加比賽，一個人的實力會拖累全隊，我們努力了這麼久，我不想輸，也不能輸。」
顧念微微垂下眼，擋住了原本有些清冷的目光，纖細的手指扶在欄杆上，指甲粉白，看上去意外的有些乖。
「團隊賽有三個人，每個人打三場，如果我們能夠贏T大的另外兩個人」許徹重重呼出一口氣，鄭重的舉起劍，「那我們就不會輸。」
他重新回到訓練場上，又開始練了起來，他的擊劍速度只有五，雖然在大學生裡面已經很快了，但是要是對上裴心妍就不夠看了，至少要和雲司深一樣。
許徹能夠感覺到自己的力道越來越弱，長時間的訓練讓他有些體力不支，他咬咬牙，中心換到另外一隻腳上，依舊堅持著。
顧念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忽然跳下欄杆，輕巧著地，隨手拿了根塑膠掃把，踢斷了掃帚處，滿意的看了看，朝著許徹走過去。
許徹沒停，汗水順著他的臉側脖頸流進了訓練服里，一邊揮劍一邊衝著顧念說道：「你快走開，傷到你！」
顧念像是沒聽到一樣走到他的側面，然後用那根粉色的掃把棍在許徹的手肘處一點，許徹的劍就脫了手，下一秒顧念穩穩的接住了劍。
許徹怔怔的看向顧念手中的劍沒了反應。
他們擊劍手的劍絕對不會脫手，這是練基本功的時候就一直伴隨的習慣，根深蒂固，
可是剛才有一瞬間，他的肌肉似乎麻痹了。
顧念把劍扔給他，許徹手忙腳亂的接了，之後顧念向後一步，和許徹離了擊劍手的標準距離，右手握著那根粉色的塑料空心棍子在左手心敲了幾下，眼中神色睥睨，自信卓然，語氣帶上了幾分調皮：「太弱了。」
許徹皺眉：「我只是訓練太多次，手臂肌肉無力，你沒有練過，你不懂。」
顧念是外行人，他不生氣。
許徹轉了個方向，舉手繼續揮劍，但是在他向前刺的同時，手肘處再次傳來了剛才的麻痹感，劍再次脫手，這次顧念沒去接，任由擊劍掉在地上，
「那個地方是不是穴位？」他知道自己這次用了多少力，但是顧念在擊中他的同時他的胳膊就立刻失了力，而且剛才麻痹就像是被點中了哪裡。
但是他很快反應過來這意味著什麼。
顧念是在他練習擊劍速度的時候擊中的他，並且她兩次都擊中了同一個地方，也就是說，顧念的速度至少要比他快。
許徹難以置信，顧念手上拿著的還是比擊劍粗了不少的塑料棍子，在空氣中的阻力只會更大。
顧念的速度到底有多快？
「你學過擊劍？」許徹簡直服氣，顧念讀書不行，亂七八糟的技能有不少。
可以想像她活的這十八年是有多不務正業。
「我只是反應快你又不是不知道。」顧念用塑料棍子敲了敲他的手，「愣著幹什麼？繼續啊。」
許徹已經放棄掙扎了，乖乖的撿起劍，顧念不想說他就不問，朋友之間本就該是如此。
更何況他又不是傻子，顧念是在幫他。
訓練室中時不時傳來擊劍掉落在木地板上的沉重聲響，其中還夾著零碎的聲音。
「重心往前，靈活點。」
「出劍不要用手腕。」
「劍又飄了。」
訓練室門口。
兩道修長的身影靠在牆後。
白鶴軒收回看向裡面的目光，眼中藏著幾分幸災樂禍，語氣興奮：「顧念念不是對誰都不上心嘛，怎麼好像這個許徹有點特別？
有點特別？
霍祁嚴半隱在陰影中，黑色的高定襯衣沒有一絲褶皺，幽深的眸子裡有什麼東西沉沉浮浮，不同以往的慵懶，整個人如利刃一般，氣勢化為實質，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因為這個有點特別，一向對世間萬物都不太上心的人，心裡頭一次生了點不舒服。
放學後，顧念照例去了醫院看望何雲芳。
這幾天何雲芳的情況好了很多，下午精神好的時候還能在窗子前坐一會兒。
只是沒有想到推門進去之後霍祁嚴居然也在，在霍祁嚴旁邊說著什麼的人是趙晨星，如果在以前，能夠算是顧念的堂妹。
窗台邊高文靜正在收拾一個灰白的布包，露出來的部分能夠看到是一些舊衣服，還有一個像錢包一樣的布口袋，口袋正面打了一個補丁，何雲芳指揮著高文靜把裡面的東西拿出來放進柜子。
高文靜是高袁平的妹妹，一直在老家生活，丈夫過世的早，獨自撫養一雙兒女，姐姐叫做趙晨星，弟弟叫趙晨宇。
「念念來了。」高文靜站起身來，錘了捶腰，「媽以前就最疼念念，現在也挺好的。」
「姐姐。」趙晨星先開口和顧念打了招呼。
顧念對這家人的印象都來自正主的記憶，她在高家的這一年沒見過高文靜，這次應該是因為何雲芳病危才急忙從鄉下趕來的。
「嗯。」顧念點了點頭算是回應，然後走到奶奶的身邊習慣性握住她的手腕，然後看向霍祁嚴，眼中露出了點疑問。
霍祁嚴那麼懶的人，在校醫院什麼事都不做，這會兒居然認真負責的在查房？
大概是顧念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裡透出來的信息太直白，霍祁嚴被她看的有些沒脾氣：「何奶奶的情況基本穩定下來了，還是要注意飲食。」
高文靜急急忙忙點頭：「哎，好，我記住了。」
霍祁嚴說完這句話就合上病曆本要走，顧念一愣，誰惹他了？
「霍醫生！」
霍祁嚴轉頭，叫住他的人是那個看起來有些唯唯諾諾的高晨星。
「霍醫生，以後我可不可以去找你，」似乎意識到自己這樣說有歧義，趙晨星臉頰通紅，咬了咬唇，眼神閃爍著，「我是想了解一下奶奶的情況，而且我也很想學醫。」
高文靜連忙拉住了趙晨星：「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懂事？霍醫生很忙，別給人家添麻煩。」
趙晨星掙開了高文靜的手，腳下動了動，離她遠了點，眼睛卻依舊固執的看向霍祁嚴。
霍祁嚴頓了頓，露出了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是這樣。」
趙晨星眼露驚喜，正要點頭就看到霍祁嚴的目光從她身上轉開了，順著霍祁嚴的眼神看過去，是低著頭正在給何雲芳削蘋果的顧念。
趙晨星一愣。
察覺到了幾人的目光，顧念抬起頭，有些莫名其妙：「幹什麼？」
霍祁嚴勾起一個笑，眼神微微露出點壓迫來：「她說，她要來找我聊天，你說我答應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