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你很缺錢
簡尤決定儘快還了那899元給何冬臨，最後選擇在放學之後去做兼職。
從六點半到晚上九點半，三個小時能拿45塊錢。
然而很辛苦。
那是G城最繁華的步行街之一，人潮湧動的寬大街道兩側，都是打開大門叫賣的各式商店。
冷氣從商店裡湧出來，吹到路過門口的行人身上，倒是挺涼，然而簡尤卻沒辦法體會到這種欣喜。
她被悶在一個巨型的玩偶衣裡面，那是一隻毛茸茸的熊貓玩偶，全身上下就只有熊貓眼睛的位置開了網格的孔。
能讓她呼吸和看清楚前面。
她艱難地控制著玩偶衣，作出各種逗行人的舉動，來替商店招攬生意。
原本她年齡是不能做兼職的，然而因為是穿著玩偶衣，簡尤一直哀求，於是店家倒偷偷摸摸地讓她做了。
這是她干兼職的第三天，但是她想都沒想過會在這裡遇到何冬臨，當她隔著那層網紗無意中看向行人的時候。
一眼就看見了仿佛鶴立雞群的大男孩，他還穿著校服，和林千帆兩個人走在街上，嘴邊掛著笑容，十分鬆散的模樣。
簡尤嚇了一跳，不知道為什麼，似乎就是不想讓他知道。
正巧，他忽地往這邊張望了一下。
簡尤下意識地扭頭想躲避他的目光，結果忘了自己正穿著玩偶衣，那熊貓的頭套比三個她腦袋還要大。
腦袋猛地一扭，撞到了門邊的牆壁，雖然不痛，然而彈性太大，讓她無法控制地往後摔。
頂著一個熊貓的腦袋一屁股坐在地上，場面滑稽得不行，圍在熊貓面前看的小朋友一下子都哈哈大笑起來。
引起不少行人的注意。
「……」何冬臨。
「這熊貓好蠢哦，第一次見這麼笨的熊貓，傻子似的，要是我，幹什麼兼職都不干小丑或者這種穿玩偶衣的，糟踐人。」
林千帆說說笑笑的，隨意點評著發表自己的看法。
「走吧，老師讓我們買完練習冊早點回去。」林千帆又催促道。
何冬臨多看了那隻剛剛被人扶著站起來但總有點躲躲閃閃的熊貓一眼，最後還是跟著同伴走了。
簡尤正舒了一口氣，但是她的店長卻說：
「剛剛效果挺好的，小姑娘可以啊，就這樣做，多多吸引路人的注意。」
「……」簡尤。
她不敢說剛剛其實是她犯傻。
沒辦法，她只好繃直一張臉，打了一套拳，又跳了支舞，把她自己尬得不行，只能催眠自己沒有人認得她。
在步行街東邊的新華書店買完50本練習冊的兩人又往回走。
「你為啥自告奮勇要來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讓班委去干就好了嘛，還搶著做。」林千帆不解地嘟囔。
沒人手上二十五本練習冊，那重量即便是男生，也有點吃力，他們得走好遠才能到地鐵站。
林千帆久久等不到何冬臨的回應，一扭頭發現人已經不見了，他原地轉了幾圈，都看不見人。
……
簡尤正耍著滑稽的動作，別人從外面看她，總覺得是開開心心的模樣，實際上頭套裡面的她早就被汗浸濕了臉。
劉海一道一道地黏在臉上，眉頭糾結著，嘴角抿著下彎，咬著牙堅持著悶熱的環境，等著九點半下班的時間。
忽然有人敲了敲她的頭套，她一愣，以為是哪個調皮的路人，於是扭頭看過去，撞入視線中的卻是何冬臨那張俊逸的臉。
他正淡淡地看著她，眼中似乎藏著什麼波動，但又仿佛只是錯覺，一閃而過就消失了，只透著一絲嚴肅。
簡尤冷不丁地被他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往後退，卻被他一把拉住。
何冬臨的手一抬，她的頭套忽地就被摘了下來，露出一張大汗淋漓的臉，她縮在玩偶衣里，怔怔地看著他。
有些吃驚他居然隔著一個頭套認出她來了？！
「你在幹嘛？」
他目光暗淡著，仿佛燈火滅盡的夜晚，眼眸的黑都是凝固的，停滯不動的。
簡尤還沒回答，店長看到情況就出來看了。
「不好意思，我是她的哥哥，她瞞著家人出來兼職了，很抱歉，今天的工錢不要了，我帶她離開。」
何冬臨跟店長交涉了一番，於是讓簡尤去脫了玩偶衣。
她渾身都被汗水浸透了，整個人汗噠噠的，仿佛剛剛從水裡撈出來。
何冬臨抱著書在前面走著，簡尤默默地跟在他背後，偷偷摸摸地抬眼看他的背，總覺得他今天不太一樣。
他忽然在大街中央停住了腳步，回過頭來。
「你很缺錢？」他淡淡地問。
簡尤點頭，「很缺。」
「你要買什麼？」
「我想還你錢。」簡尤理所當然地、倔強地回答。
她並不覺得她做錯了什麼，即便是穿玩偶衣兼職，她也是憑自己的體力勞動獲取金錢。
「……」何冬臨沉默了，仿佛被她一句話把所有的想法都堵了回去似的沉默。
今天的晚上沉悶的不帶一絲風，天上昏昏沉沉的，厚重的雲仿佛壓在頭頂似的，有種觸手可及的壓抑感。
路人在他們身邊來來往往，他們都不為所動地一直定格著，仿佛拍視頻時候的延遲功能一般。
忽地，何冬臨呼了口氣，他目光恢復了平和，又添加了幾分哭笑不得和無可奈何的意味，道：
「沒有聰明人賺錢會用你這樣的蠢辦法。」
「我不聰明。」
「我有辦法，但是你先回去吧，晚上我發微信跟你說。」
他看了看時間，八點半了，要趕回去把書給老師。
「我做了兩個小時，我明明可以拿三十塊錢的。」
簡尤有些埋怨地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什麼要跟店長說不要工錢了。
何冬臨笑了起來，一副無奈的神態，「那是我不對了，那哥哥請你吃晚飯做補償？」
林千帆是收到何冬臨的微信去的麥當勞，但是看著坐在何冬臨對面的簡尤，驚訝得瞪大了眼睛。
然而還沒問出口，就被何冬臨先發制人了。
「我回不去了，你幫我把書帶回學校，順便跟老師說一聲，我有事回不去，明天補請假條。」
「……」林千帆。
那是五十本書！他忽然覺得何冬臨就是實力坑兄弟的傢伙。
然而最後林千帆還是任勞任怨地帶了五十本書回去，因為何冬臨給他叫了網約車，不用大老遠地搬著書去地鐵站。
甚至還答應教他做數學題，林千帆覺得賺翻了，於是喜滋滋地拿著書走了，簡尤的事情也忘記問。
回去之後總覺得錯過了什麼，但又被老師纏住了。
何冬臨逃了晚自習的事情一下子鬧得全班都知道了，老師也黑著臉，臉色不太好。
沒有人知道何冬臨想做什麼，高中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年才來放縱。
然而何冬臨和簡尤卻在麥當勞里吃得很愉快。
何冬臨的賺錢方法對於簡尤來說幾乎是不可思議的地步。
他讓她去參加數學競賽，第一名有一千五百元獎金，第二名八百，第三名四百。
簡尤心動地跳了跳薄薄的眼皮，然而——
「我去參加比賽？」
簡尤把眼睛眯成一條縫隙，感覺何冬臨說的內容對她來說就是天方夜譚。
雖然她數學成績比起其它科目要好一點，但是卻只是非弱項而已，跟同班的同學比，也沒有很出色。
「不試試怎麼知道？」何冬臨淡笑著，說得仿佛輕而易舉。
「我聽說過你高一高二參加了很多比賽，也贏了很多獎，但你是你，我是我，我是不可能的。」
簡尤頓了頓，最後還是堅定地搖搖頭。
何冬臨對她的否認不置可否，當天晚上給她發來了一個通知，上面顯示下個月的數學競賽報名成功。
她的名字赫然在列。
簡尤懵逼，想跟何冬臨說退賽，但是字還沒打出去，何冬臨就發來了消息：
「報名費一百五十元，我替你墊付了，退賽的話報名費不退。」
「……」簡尤氣得丟了手機不理他。
簡尤因為回到家已經十一點多了，所以在熬夜寫作業，而她的房間跟弟弟簡則的房間原本是同一間。
只不過中間用塑料板隔開了，開著燈有時候光會透過去。
簡則猛地敲了塑料板幾下，生氣地嚷嚷：「關燈！還讓不讓人睡覺了！早不回來，不知道幹嘛去了，別影響我睡覺！」
「虧臨哥還問我你去哪了，都不知道他關心你這白眼狼幹嘛！」他罵罵咧咧。
「小尤，這麼晚了快關燈睡覺吧。」周文若隔著門喊。
簡尤抿著嘴，一言不發地關了燈，但隔壁卻傳來簡則躲在被窩裡打遊戲時候壓低聲音罵人的話，絮絮叨叨的。
第二天的時候，她早讀補寫作業，被巡視的班主任陳老師發現了，正好陳老師今天在嚴抓作業的事情。
於是簡尤、宋文無還有幾個同學，便一溜地被趕到走廊去罰站了。
「我知道舉報你和何冬臨那傢伙的人是誰。」宋文無冷不丁地說。
簡尤愣了一愣，才看過去，下意識地問：「誰？」
「今晚陪我去酒吧走一圈，我就告訴你。」
宋文無笑得一臉痞氣，仿佛壞到臉上的混混，渾身上下沒有一點正氣。
簡尤白了他一眼，冷哼一聲，「反正那人沒舉報成功，知不知道都無所謂。」
她以退為進。
但是宋文無明顯不吃這一套：「不在乎你那天來堵我？還是那句話，今晚陪我去酒吧走一圈，我就告訴你。」
「你們兩個，罰站罰得這麼高興？那站到今晚放學，爬窗戶上聽課！」
陳老師氣個半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