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她是真的拽
簡尤和宋文無一起逃課的事情在學校鬧得沸沸揚揚。
現在上至老師校長，下至各年級學生，沒有人不知道高一四班兩個學生爬狗洞逃課的事情。
更嚴重的是，正巧，教育局領導今日下來巡查，這件事便被更加重視起來。
跟以往可以壓下來處理不一樣，這次單單請家長是沒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倒不至於處分處理，只是下周一的國旗下講話，是少不了他們的身影了。
開學短短一個半月，簡尤破了學校刺頭中，犯事最多的學生的記錄，聞名全校。
簡尤被各老師領導教育完，離開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
她蔫蔫地出了校門，身旁十米處是黑著臉的宋文無，兩個人相看兩厭，距離得比陌生人還要遠。
簡尤一抬頭，卻看見校門外的榕樹底下，孤零零地站了個身影。
路燈昏黃地亮著，卻被榕樹的枝葉隱隱約約地遮擋去一大半。
斑斑駁駁的光落在他的身上。
那人抬起頭來，露出一雙滿是風景的眼睛。
「你挺有創意的，爬狗洞逃課?」
他慢條斯理地站直了身體，視線輕輕一斜，儘是淺淺的帶著輕笑的光。
簡尤在何冬臨跟前不遠不近地站定，倔強地不言不語。
「誰告訴你後門有個狗洞?」
學校的論壇上，早就討論得轟轟烈烈，原本只有小部分人知道的狗洞如今全都知道了。
過了這個周末，估計就不復存在。
「林千帆告訴我的。」
簡尤實話實說。
「……」何冬臨挑眉。
「他倒是什麼都跟你說。」
在十米外的宋文無動作誇張地一翻白眼，從鼻子裡冷哼一聲，生怕兩人聽不見似的。
「你還是把你那沒用的心思花在那垃圾八百字的檢討書上。」
說完，宋文無負氣大踏步地轉身就走，仿佛簡尤和何冬臨兩人辣了他的眼睛。
簡尤被他一提醒，臉色都變了一變。
迎上何冬臨疑問的目光，硬著頭皮道:「周一升旗要在國旗下念檢討書。」
他低笑，「該。」
話鋒一轉:「打架早戀冒充家長簽名，現在又來個爬狗洞逃課，小屁孩，你能耐了啊。」
「……」簡尤想反駁，但發現沒辦法反駁。
於是就只憋屈地瞪著人，在沉默中一動不動。
「逃課去幹什麼？」
簡尤想起那場景就惱了，沒好氣地答:「遛狗。」
「溜什麼狗?」何冬臨不解。
「宋文無。」
爬狗洞出去的，不就是狗麼。
待在室內久了，總要溜出去拉拉屎拉拉尿溜達溜達，正跟宋文無的習性一模一樣。
簡尤覺得她嘴下留情了，說宋文無是狗，簡直侮辱了狗這種可愛的生物。
「……」何冬臨搖頭低笑。
「狡辯起來倒是一套一套的。」
他一拍她腦袋，不輕不重地說:「下不為例。」
何冬臨是特意等簡尤，送她回家，送完簡尤之後，他給林千帆打了個電話。
「咦，臨哥，這麼晚還打來，怎麼?玩遊戲不?」
「狗洞的事，是你告訴簡尤的？」
「沒、沒啊，不是我啊。」
林千帆否認，然而卻隔著手機麥克風都能感覺到何冬臨那涼冰冰的沉默。
「額，我就那麼隨口說了一句……」
誰能知道簡尤那丫頭片子記性那麼好，他真的隨便說了一句而已。
「而且，『人的身軀怎能從狗洞子裡爬出，』我怎麼知道小妹妹聽了真的去爬狗洞，太大膽了，嗤嗤——」
林千帆胡說八道著，卻感覺到對面越來越冷的氣壓，瞬間閉嘴不敢再說。
「不是簡尤爬的。」
好半響，何冬臨又冷靜靜地補充:「她去遛狗，狗爬了，她沒爬。」
「……」
林千帆懵逼，在論壇里的確說簡尤和宋文無爬狗洞了，哪來的狗？
最後林千帆原本跟何冬臨說好的，周末過去他家玩遊戲的計劃被何冬臨無情地取消了。
林千帆哭訴無門。
第二天，簡尤抱著各種書和作業去到何冬臨家。
因為周日還要補習，避免來來回回麻煩，所以乾脆在何家睡一晚上，衣服都帶上。
何家父母再次不在家裡，然而給她開門的卻是一臉睡臉惺忪的林千帆。
「……」
簡尤懵了一下，腦海里一下子划過關於何冬臨不喜歡女人的想法。
一種撞破了秘密的尷尬感在心底蔓延。
「對不起，打擾你們了……」
「你腦子裡一天天裝的什麼東西。」
何冬臨在林千帆身後出現，無奈地呼出一口氣。
簡尤進去才看見，沙發上還有林千帆睡過的痕跡，上面被子亂糟糟地蜷縮在一塊。
「他房間旁邊有間空的客房，但是非不讓我睡，把我趕到客廳睡這個沙發，腿都伸不直。」
林千帆抱怨著。
昨晚被何冬臨取消了計劃之後，他很是不甘心，於是鑽何冬臨話里的空子，直接當晚過何家玩遊戲去了。
「都不知道是不是金屋藏嬌啥的，養了個女人在那個屋子，連進都不讓我進去看看。」
「……」何冬臨。
「……」簡尤。
「咳，」何冬臨輕咳一聲，「說話注意點。」
說著拍了林千帆腦袋一下。
林千帆委屈地捂了嘴巴，含含糊糊地說:「是是是，忘了你的寶貝妹妹在。」
越說越尷尬，簡尤乾脆不去搭理林千帆，自顧自地把書包東西放到客廳的桌子上。
何冬臨很快進入狀態給她補習講課，林千帆在一旁噠噠噠地打遊戲。
「給你留一個小時寫檢討書，然後去吃午飯。」
簡尤學得正認真，聞言直接當機，她乾巴巴地抬起頭來，一副憋了氣的模樣。
檢討，她從小到大最討厭寫的就是檢討。
「不會寫?」
何冬臨一眼看破她的心思。
「檢討是認錯，我覺得自己沒錯，所以不知道怎麼寫。」
「……」何冬臨。
「哇哦，我們臨哥都沒你拽，小妹妹果然是夠個性，哥喜歡，嘿嘿。」
一旁的林千帆笑嘻嘻地插嘴。
何冬臨睨他一眼，他就怯怯地閉了嘴繼續打遊戲去。
回過頭來，嘴微微一張，正準備說什麼。
簡尤以為他會給什麼有效的建議，或者指導，正認真地等著他開口。
結果，他風輕雲淡地往後一靠，淡笑道:「巧了，我也不會。」
他從小到大沒寫過檢討，連具體格式都不太清楚。
「……」簡尤經歷了一次實實在在的心情起伏。
最後兩個人在網上搜了一堆例文，琢磨琢磨之後……
除了第一句:尊敬的領導老師同學們，您好。
之後，就憋不出其它內容了。
「……」
沉默了一瞬間，沉默從屋內升起蕩漾開來，再在何冬臨的表情中落下。
他氣朗風清地笑出來:
「把你昨天跟宋文無做的事情描述一遍，時間地點事無巨細地寫，就四五百字了。」
簡尤抿嘴回想，想起宋文無拿她冒充家長簽名的事情威脅她，心思一亮。
知道檢討書該寫什麼了。
但她暫時不想告訴何冬臨，不然他肯定不會同意，於是不言不語道。
何冬臨覺得好笑，但把筆一放道:「嗯?」
簡尤眼珠子一轉，忽而生硬地轉移話題:「唔，我欠你一頓大餐，想吃什麼。」
但是表情很是認真，認真得仿佛不是在轉移話題。
何冬臨頓了頓，有種看破不點破的意味在神情之中，旋即笑道:
「我開玩笑的。」
簡尤:「不行，我答應了會做到的。」
「我還沒窮到要一個早餐都吃不起的小孩請吃飯的地步。」
「我不是小孩。」
最終還是何冬臨請客吃飯的，坐實了簡尤小孩的身份。
下午又補習了一輪，檢討的事被簡尤丟到腦後。
第二天何冬臨問她檢討。
「寫完了。」簡尤板正地說。
何冬臨:「這麼快?我看看。」
「這是我的隱私，不太方便給別人看。」
「……」何冬臨。
升旗還不是要念出來。
但是他沒有計較，想著周一升旗聽聽就可以了。
簡尤在補習中度過周末，可怕的周一來到了。
升旗前，簡尤和宋文無兩個人站在後台，兩個人各捏了一張寫了檢討的稿子，一會要念。
「都準備好了麼？給我看看。」陳老師說。
由於時間的關係，陳老師還沒來得及審查他們兩個的稿子。
簡尤緊張起來，繃著臉沒動作。
陳老師正要問，就被別的老師打斷了思維。
「誒，陳老師，你過來看看這個名單對不對。」
……
伴隨著音樂，升旗儀式正式開始，陳老師走開之後就沒有返回來。
升旗之後，校領導先演講了一番，然後邀請宋文無先上台。
宋文無也有些僵硬，但顯然檢討書寫得多，磕磕絆絆也算完完整整念完了八百字。
下台之後睨了簡尤一眼，冷笑。
於是簡尤上台。
天氣很熱，又很曬，曬得地面上捲起了熱浪。
升旗台上明晃晃的，沒有一點遮擋，簡尤站得筆直，一望過去全是黑壓壓的人頭。
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站在升旗台上看著下面的感覺。
有種莫名的壓迫感。
她從人群中一眼找到了鶴立雞群般的何冬臨，他的目光在一顆顆腦袋中脫穎而出。
映著太陽的暖光和熱浪，有點灼熱。
「尊敬的老師，領導和同學們，早上好……」
「我是高一四班的簡尤，在上周五的下午兩點鐘，我在宋文無同學的威脅下，被迫幫助他從後門企圖逃課……」
宋文無:「……」
「我做錯了，我應該堅持自身的正確三觀和立場，勇敢地跟宋文無同學這樣的惡勢力作鬥爭，掃黑除惡！」
「在此，我深表歉意，希望同學們不要學習我的錯誤行為，謝謝大家！」
鞠躬，退場。
全場鴉雀無聲。
在人群中看著的何冬臨:
「……」
林千帆:「哇，你妹是真的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