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八王府門口來了個莫約四十多歲的婦人,她眼眶含淚趴在台階上,一隻手還拄著拐杖,打扮的像個乞丐,卻直勾勾的盯著八王府的牌匾。
隨後猛的扯出嗓子喊了聲:「女兒啊,我的女兒啊,你讓為娘找你找的好辛苦啊。」
開門的侍衛一看乞丐來了,趕緊將人攆走。
「去去去,一邊兒去,這裡不是你亂來的地方。」侍衛道。
婦人喊:「我是許齡卿的親娘,她是我女兒,我打聽過了,她就在這裡面。」
這一嗓子立即引起不少人的關注。
尤其是路過百姓,順著耳朵就走了過來。
「這是八王妃的親娘?」
「怎麼穿成這樣了?」
侍衛壓根不信:「胡說八道,你怎麼可能是王妃的親娘,哪裡來的臭乞丐,也敢亂認親戚!」
侍衛對著婦人拳打腳踢。
婦人捂著腦袋哀嚎:「許齡卿真的是我女兒,我和她走散了,一路跌跌撞撞才找回來,我是杏山村的人,絕不會作假。」
見她說的有鼻子有眼,侍衛停下腳,面面相覷。
「八王妃就是杏山村出來的農女,該不會真的是親娘吧?」
「我看眉眼也有些相似。」
婦人露出清秀的臉龐,衝著外頭的人喊:「我真的是許齡卿的娘,諸位父老鄉親,我若假冒,豈不是不要命了?」
「二十年前我剛生下許齡卿,我男人就被抓走打仗去了,這一走就是好幾年,後來傳話回來人死了,我一個人辛辛苦苦將唯一的女兒拉扯大,許家為了吞了朝廷給的撫恤銀,便將我賣給了人牙子,硬生生將我們母女兩個分開,我從偏遠地方一路逃回來,三年前回了杏山村,又聽說我女兒去了塞北,我一路追到塞北,又聽說人回了京城,半路上差點兒就死了,幸好遇到了好人捎一程,這才趕回京都。」
婦人口齒伶俐,一番話就交代了自己為什麼這個時候來京都城找女兒。
「女兒是我的命根子,我不能沒有女兒……」婦人哭的泣不成聲。
惹得不少百姓紅了眼。
「天下慈母心,都是一樣的,許家忒壞了,硬生生拆叫人骨肉分離。」有人罵罵咧咧。
「孤兒寡母無依無靠,還不是任人拿捏。」
「唉!」
侍衛見情況不對勁,趕緊將此事匯報給了管家,管家一聽魂兒都快嚇沒了,又去了一趟棠華閣。
許齡卿正坐在桌子旁聚精會神的抄寫經書,猛然眼皮跳了跳。
「王,王妃,不好了,出事了。」管家大喊。
啪嗒!
一滴濃稠的墨汁砸在了紙上,愣是將快要抄好的經書給毀了。
她不禁有些氣惱:「究竟何事如此驚慌失措?」
「門外有個自稱是您親娘的人候著,她打扮的有些潦草,不少人在看熱鬧呢。」
許齡卿眉頭擰緊:「胡說八道,我是個孤兒,哪裡來的親娘,這點小事也來煩我?」
管家苦著臉:「王妃,您還是去看看吧,這人說的有鼻子有眼的。」
「混帳!」許齡卿不悅。
想了想還是站起身出門去看看,出了門,她就看見了門外站著不少百姓,只見一名婦人正吐沫橫飛的說起當初生產時的艱辛。
「柳娘子,你快看看那是誰!」有人提醒。
柳娘子回過神,看見了許齡卿跟畫眉打扮的十分相似,畫眉甚至站在了許齡卿的前面,更像是大家主母。
可柳娘子直接飛奔到許齡卿面前,繞過了畫眉:「女兒!為娘終於找到你了,果真沒錯,張開了比七八歲的時候更好看了。」
許齡卿皺著眉。
她特意讓畫眉和自己打扮的差不多,就是想讓柳娘子認錯人,沒想到柳娘子居然準確無誤的找到了自己。
柳娘子滿身上散發著臭味一把抱住了許齡卿,惹得許齡卿差點兒吐出:「齡卿,為娘,為娘終於找到你了,你過得可還好?」
「你……」
還未開口熟悉的馬車停靠在門口,帘子撩起,男人寬大的背影鑽出來,下了馬車擰著眉看著四周。
侍衛上前匯報。
趙知晏瞭然。
許齡卿急了,一把推開了柳娘子:「王爺,我娘早就死了,這不是我娘。」
柳娘子被推倒在地,淚眼汪汪不可置信的看著許齡卿:「齡卿,我離開你時,你已經八歲了……一定是你祖母故意編排瞎話騙你呢,我沒死,我是被她下了藥賣了!」
或許是柳娘子的話戳中了不少人,當即就有人義憤填膺:「這許婆子真是造孽啊,貪了撫恤銀還將柳娘子賣了,更缺德的是在王妃面前污衊!」
「也不怪王妃誤會了,認不得也是正常,這世上沒有哪個娘會認錯了自己的女兒,好在柳娘子終於找到了女兒。」
許齡卿聽到這話差點兒氣的吐血了,手指著柳娘子;「到底是誰派你來污衊我的,我娘壓根就不在這世上了,我祖母也早早去世了。」
「齡卿,那你是怎麼長大的?」柳娘子質問。
許齡卿猛然噎住了,眸光湧出火光。
她小時候過的什麼日子?
住過狗窩,住過草堆和豬圈,就為了討口吃的。
過去那些不堪回首的記憶席捲而來,許齡卿總不能當著眾人的面提及這些,她死死的咬著牙。
「我養你到八歲,我知你受了很多苦,但為娘也是迫不得已啊。」柳娘子一臉期盼的盯著就許齡卿:「罷,罷了,要是你不願意認,我可以回杏山村,絕不會再打攪你。」
許齡卿現在恨不得將柳娘子給掐死。
胡說八道!
「有些人做了王妃就不願意認親了,好歹也是親娘,這柳娘子的命也太哭了,守寡多年,被婆家販賣,現在連親女兒都不認了。」
人群里忽然有人發出質疑聲:「這樣的人真是沒良心。」
許齡卿臉色微變,著急的看向了趙知晏:「王爺,你信我,我娘真的早就死了。」
趙知晏一步步上了台階,居高臨下看向了柳娘子:「你說王妃是你親生女兒,可有證據?」
「齡卿後腰處有一塊半邊蝴蝶翅膀胎記,還有左邊胸口上還有一顆紅色的痣,右邊胯下也有一顆細小的痣……」
許齡卿的腦子嗡的一下炸開了,不敢置信的看向了趙知晏。
一個地方是巧合,那三個地方就不是了。
尤其還是那麼隱秘的地方。
趙知晏蹙眉。
「看八王妃的表情柳娘子應該是說對了。」有人道。
柳娘子繼續說:「我女兒是我生養的,人長大了容貌會變化,可身體上的每一寸胎記,總不會變化的。」
是啊,要不是親娘,誰能這麼準確的說出胎記?
「伺候過我的丫鬟也知曉這些。」許齡卿咬牙否認:」這也不是秘密。」
她篤定眼前的人不是親娘。
而且她堅決不能有一個這樣瘋瘋癲癲,身份低賤的人做親娘。
柳娘子一臉無辜:「我還記得你自小就不能沾染蒲公英,有一次不小心跑到了地里,摘了一朵,結果渾身起疹子,高燒不退,我背著你到了縣城去求藥的,齡卿,難道你都忘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