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
陸可卿的辦公室中,
顧然死皮賴臉的趴在她的桌前。
「可卿姐,你就饒了我吧,行不?」
「半夜直播,我真扛不住。」
「你看,你看我鼻子下頭是不是長了個白尖兒?」
「昨天回公寓的時候,心臟跳的飛快,我都感覺我要猝死。」
陸可卿埋頭看著輿情數據,全然把顧然的囉嗦當做放屁。
「或者你讓我上極致較量吧,我亂殺,真的。」
陸可卿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從口袋裡取出手機,劃拉了半天:「對你有固定的規劃,不可能由著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昨天在深夜聊咖表現不錯,領導給我打電話誇你了。」
「很沒意思,」顧然道:「主要是沒有挑戰你知道吧?」
陸可卿把手機遞了過去:「看看今天有多少人找你。」
在陸可卿的聊天列表里,從早上到現在的新對話不下十個。
除了世峰娛樂旗下的簽約歌手,還有一些自立門戶的超一線歌手。
甚至顧然刷抖音的時候看到的蘇小小也赫然在列。
而她們的聊天內容,多是求歌。
蘇小小的話最氣人:「顧然的唱功實在是太差了,但他的歌是真的好。」
「如果能合作的話,那該是多天作之合啊。」
「可卿姐,千萬不能讓作詞作曲能力這麼強的人埋沒在他那毫無特色的嗓音里啊!我會抓狂的!」
「如果能合作的話,你下半年的奶茶,我全包了!」
「下回再來打麻將,我給你唱十首歌,全都飆高音都行。」
顧然看著內容雷同的聊天記錄,呼吸越發粗重。
「不是,我嗓音有那麼難聽嗎?」
陸可卿眼睛看著輿論指數,頭也沒抬:「不能說是差強人意,起碼也是慘絕人寰了。」
她打開抖音,把直播切片和蘇小小的翻唱數據擺了出來。
「就你昨天那首歌,直播切片點讚二十三萬,蘇小小中午翻唱到現在四百萬點讚了。」
顧然道:「那是她流量大。」
「她流量再大也沒有你嘴硬啊。」
「那你怎麼都拒絕了?」顧然問道。
「怕你曇花一現,」陸可卿道:「萬一我把你架起來,萬一要是你只有這麼一首歌,那怎麼辦?」
「也是,」顧然道:「拒絕的好。」
陸可卿臉上有些失落:「真就只有這一首?」
顧然搖搖頭:「那倒不是,只不過我可不想做個寫歌機器,太無聊了。」
「看把你給能的,」陸可卿將信將疑的說道:「世峰旗下有一個最強唱將的節目,你有興趣嗎?」
「沒有,」顧然幾乎是不假思索道:「我想上極智較量。」
「那節目是超級大腦的一場翻身仗,等項目安全了再安排你上,」陸可卿道:「現在從輿論大數據上來看,通過昨天那場直播讓網友對你的負面看法降低了不少。」
極智較量雖然也有劇本,但在節目的規劃上,所有的參賽選手有一個算一個都是頂級名校的學生。
面對那些極為尖端複雜的問題,他們拿著答案念,觀眾也不會質疑什麼。
但如果讓學歷捉襟見肘的顧然上去念劇本,那就是明著演了。
這不但會讓極智較量再次陷入輿論泥潭,也會讓顧然好不容易塑造的新形象再次崩塌。
所以,陸可卿為了節目,也為了顧然,肯定是不能胡來的。
一整個下午,在顧然的軟磨硬泡下,倒也不是什麼也沒有爭取到。
陸可卿最終還是心軟了,答應他會儘快把他從深夜節目調走。
只是對於他想參加智力競賽的要求,給予了堅決的反對。
顧然去深夜聊咖的事兒,本來是她送給楊建的一個人情,讓他去替換怡然的。
現在把他給調回來已經是得罪了楊建了。
要是再讓他去極智較量,或者再給他開一個智力競賽節目,那楊建怕不是要把她罵死,「什麼檔次,和我上同一類節目?」。
不過陸可卿也確實該思索著該給顧然設計怎麼一條怎麼樣的事業線。
歌手是可以,但這只能當作是一個人設,而不能作為主要的發展方向。
這個賽道在文娛行業是公認的不賺錢。
即便是蘇小小,一個綜藝通關、得獎滿貫的天后,盈利基本上也是靠著姣好的形象來做商品代言和賣貨賺取的。
那些樣貌平平無奇,只是擅長唱歌的頂尖唱將,如果不是簽約文娛公司,有一個算一個都是窮困潦倒的處境。
換句話說,蘇小小的賺錢能力,和她的唱功關係不大,全靠那張臉。
而既然靠臉就能賺錢,那幹嘛還要繞個遠路呢?
……
拋開唱歌不談,天馬行空的思考也算是顧然的另一個亮點。
講故事?
昨天晚上顧然在深夜聊咖的故事,倒是有幾分吸引人。
是娛樂圈從來沒有出現過的形式。
更重要的是,昨天直播期間,有一些彈幕的推斷很有道理。
在文娛兩新的大政策下,娛樂圈恐怕會有一場大洗牌,而新的賽道隨著政策的指導肯定會浮出水面。
顧然是華豐當做污點清掃出去的累贅,
而昨天顧然的表現,證明了自己還是一個可造之材。
陸可卿又自顧自的思考了起來,待著無趣的顧然起身離開:「我去深夜聊咖了。」
「嗯。」
顧然走出辦公室,門還沒關上,就隱約感覺自己被誰盯上了。
昨天晚上稻香唱完之後,今兒個全網瘋狂傳播,導致自己又成了輿論中心。
所以從下午來公司,就被無數同事注視討論。
但現在他明顯感覺到有一個陌生的眼神。
順著讓自己感覺不自在的方向看去,恰巧看到一個穿著樸素的老頭帶著一個穿著衝鋒衣扎著單馬尾滿是青春洋溢的女孩在樓里到處找人。
遠處的王依馨目光已經盯顧然很久了,她超級想打招呼但看著樓層這麼多人又不好意思張嘴。
最終,還是顧然主動微笑著點了點頭。
只是,顧然轉過身去,就長嘆了口氣。
此情此景,讓他想到了一個畫面——
荒年,一個父親為了三兩碎銀,把女兒賣到了青樓。
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啊。
只是不知道這個青春靚麗的姑娘,要被賣到哪個部門,換得了幾兩碎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