娛樂業大抵是這樣的。
青春飯。
顧然前世活了快三十年見過的所有俊男靚女，
還沒有在世峰大廈一天見得多。
其中自然不乏有一些是家長親自送過來的。
和昔日裡賣到青樓的名伶並無區別。
六點出頭，公司里各個部門都到了下班的時間點，稀稀拉拉的沒剩下多少人。
那位大爺不敢耽擱，帶著小姑娘到處亂竄找人。
顧然則徑直進了電梯，往深夜聊咖節目組去了。
「顧然哥哥！看這是什麼！」
剛一走進辦公區，一道讓人酥麻的聲音就往耳膜里鑽。
讓顧然一激靈，左邊半邊臉都隱隱發麻。
只見周怡然舉著一個玻璃做的獎盃，得意洋洋。
這是公司對深夜聊咖的特別嘉獎。
對於公司的一個邊緣業務，深夜聊咖還是第一次得獎。
周怡然捧著獎盃跑了過去：「老馬，幫我和顧然合個影！」
老馬一本正經的取出手機，擺了個很專業的拍照姿勢，「笑一笑。」
顧然咧咧嘴。
周怡然踮著腳尖，不經意的向顧然這邊貼了貼。
「好了。」
老馬比劃了一個「ok」，周怡然趕忙跑過去查看效果。
女孩子嘛，總是要細緻一點。
方方面面的把老馬的拍照技術批判的一無是處。
「老馬！你看你把我腿拍的好短！」
「不要拍腳了啦，你把我踮著腳尖都拍進去了！」
「為啥你鏡頭裡我這麼黑，曝光是不是沒調？」
「誒呀，算啦算啦，你發給我吧，我自己p一下好了。」
志民對這邊的熱鬧漠不關心，一個人躺在沙發上興致勃勃的玩著自己的手遊。
顧然雙手插在口袋，躺在椅子上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
深夜聊咖四個人，都是極有趣的人組成，班味兒很淡，有種大家庭的感覺，
倒算是一個避風港。
「顧然，你吃晚飯沒有，點外賣給你帶點啥不？」老馬問。
顧然擺擺手：「吃不下，等直播的時候再說吧。」
深夜聊咖的節目時間，完全打亂了正常的生物鐘。
現在他感覺自己每天只需要吃兩頓飯就可以，中午睡醒一頓，深夜直播的時候一頓。
其他時候半點胃口都沒有。
「那我也直播的時候再說，你和志民吃吧。」
叮咚。
一道微信提示音傳來。
顧然打開手機，是一個備註為「媽媽」的女人發來的。
內容大概是提醒他記得吃飯。
顧然回了一個「嗯，謝謝」，就盯著那個荷花頭像，半晌不言。
「唔，和阿姨聊天嗎？」
周怡然趴在椅子頭枕上，小心翼翼的問道。
顧然點點頭。
對於這個備註是「媽媽」的女人，他的印象很模糊。
倒不是因為他穿越過來的關係，而是之前的顧然對於這個女人都沒什麼印象。
顧然從來沒有見過這個「媽媽」。
他在記憶里檢索了一下自己的童年，他從小就是被遺棄的，在鎮上一個廠長的資助下租的房上的學，
這個備註是「媽媽」的女人，是他網上認的。
說來也是奇葩。
別人網聊要麼認妹妹，要麼網戀個女朋友，顧然反而給自己找了個媽。
「你和家裡人關係也不好嘛。」周怡然問道。
「為什麼這麼說？」
「我看你們聊一次天都隔了個把月，而且每次就一兩句話，和我基本一樣，」周怡然道：「但我比你更慘，除非他們需要錢了會找我，其他時候他們根本不會關心我的。」
說著，她苦笑道：「他們嫌我髒，嫌我丟他們的臉，但他們倒從來不嫌我的錢髒。」
看著屋裡的氣氛開始變得詭譎和壓抑。
顧然趕忙把話題扯回到了自己身上：「她不是我媽媽，我其實是個孤兒。」
「啊，」周怡然看著顧然那比臉都乾淨的聊天列表：「可是備註是媽媽誒……」
顧然道：「她是我網上認的媽媽。」
周怡然聞言，同情心開始泛濫，母性開始溢出，充滿了心疼：「心疼你……」
「心疼我幹什麼？」顧然道：「就是個意外。」
「這還能意外？」
周怡然知道，從小缺少母愛，肯定非常無助。
不過男孩子嘛，自尊心強，肯定不會把自己想有一個媽媽這樣的理由說出口。
顧然緊接著給出了一個讓她始料未及的答案：「這個媽媽啊，是我騙來的。」
「啊？騙？」周怡然一頭霧水。
顧然雲淡風輕的複習著自己的過去：「上初一的時候，我經常餓肚子，那時候也沒有家人，之前的贊助都是定期打到補助卡上，如果沒打，你也不知道該找誰要。」
「當人餓到一定地步之後，什麼道德法律也就煙消雲散了，你就只有一個想法——吃一頓飽飯。」
「打劫過同學，後來被高年級的揍了一頓就不敢了，再加上長時間吃不飽飯身板本來就瘦弱，復盤之後感覺我也不太適合打劫這個行當。」
「那咋辦呢？想來想去，那就只能去騙了。」
「那時候微信上還有搖一搖，我就搖人去騙，騙她們說自己是他們兒子。」
周怡然不解道：「這能騙到嗎？人家一問詳細信息不就露餡兒了？」
「有技巧的，那些年紀大的人，很多人的微信號都是QQ號，或者是自己的名字拼音，」
「qq號你就加qq看她的空間，大多都有自己兒子的照片，就把那個照片當頭像。如果有上學信息或者身份信息那就事半功倍」
「如果是名字的拼音，就用他的姓做網名。」
「比如gulang123，那微信名你就換成阿顧，如果這個人是父親，那他有時候就會自己好奇這個阿顧是不是自己的孩子或者什麼親戚。」
周怡然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然後就有幾分生氣：「不對，不要傳授經驗啊拜託，我可不要騙人。」
「也沒那麼好騙，」顧然道：「絕大部分情況還是很容易就會被戳穿，然後被對方大罵一頓。」
周怡然心想也是，現在人們防詐騙意識多強，你就算裝的再像，人家總有辦法驗證的。
「那阿姨是怎麼上當的？你用的什麼方法吧」她好奇道。
「還是老方法，我找到了她的qq，發現她最近的一條說說是三年前，照片是她的兒子，」顧然沉聲道：「然後我就把頭像換上了那個照片，加上之後，說我是她兒子，現在沒錢吃飯了，讓她給我發五十塊錢紅包。」
「然後呢？發了？」
顧然點點頭：「嗯，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