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雲領著徐槐和袁桐,往學校操場後面的宿舍走去,是一排土胚房,牆全是用土夯起來的,只有承重柱是城牆磚。
宿舍內,兩排大通鋪土炕,上下床是沒有的。大概是為了防灰防塵,或者是害怕麻雀拉到褥子上,鋪蓋全都朝著一頭捲起來。
「這個就是趙波的鋪位。」荊雲指著臨窗位置的鋪蓋,「瞧瞧這孩子覺悟多高,窗戶漏風的位置,他自己睡,把其他位置留給同學。」
你確定是覺悟高?不是為了方便跳窗逃跑?徐槐將趙波的鋪蓋打開,褥子上打滿了補丁,被子也是打滿了補丁。
但被子的厚度是足夠抵擋京城的冬天。
床鋪上沒有其他物品,只有一個蠶屎枕頭,正打算去教室的時候,徐槐的手按在了被子一角,突然被什麼硬邦邦的東西咯了一下,仔細一摸,是一塊圓形的玩意,不大,比銀元大一丟丟。
撕開被子角,哐當一聲,一塊黑乎乎的銅錢掉下來,撿起來一看,是一枚狀元及第的壓勝錢。
嘖嘖!
望子成龍的美好願望啊。
徐槐順手將狀元及第壓勝錢裝進兜里,放進空間。
【名稱,狀元及第壓勝錢
【信息:清晚期寶源局鑄造……
【1959年,楊希瑞將其放入楊興國被褥中……
破案了!趙波確實是楊希瑞的兒子,楊興國!
徐槐當即點開楊興國的信息查看:
楊興國,出生於京城,1941年生人
楊希瑞在1948年,果軍顯現頹敗之勢前,把楊興國給下線趙英寄養,以掩人耳目。
兩年前,也就是1958年後半年,楊興國聽從楊希瑞的安排,開始接觸楊秀焉,並且以追求者頻頻出現。
一年前,楊興國上演英雄救美的戲碼,成功拿下楊秀焉,潛移默化下,讓楊秀焉轉學到紅星三中。
半年前,開始策劃前去北大荒的計劃。
他的養父趙英勞改,居然也是計劃的一部分。
在楊興國的信息里,還顯示是他慫恿楊秀焉,報復徐槐。
徐槐摩挲著下巴,這是故意要帶楊秀焉去北大荒啊,可為什麼要去北大荒?
去北大荒的話,似乎也影響不到袁家。
還是先抓人為好!
「帶我去他教室!」
很快,三人到了趙波……楊興國的教室,這才得知,楊興國兩天前,就請假回家了。
徐槐立馬去校長辦公室,給西城分局鍾振奎打電話,讓他帶人在楊興國家附近等著。
二十分鐘後,自行車車鏈差點蹬斷了,徐槐來到相約的地點。
「徐槐兄弟,按照你的要求,全部是便裝,你倒是告訴我,抓什麼人?」
鍾振奎咧著嘴給徐槐遞了根煙,徐槐隨手接過,別在耳朵上,拍著鍾振奎的虎背:
「奎哥,發現了朴政經的線索,人可能還在京城。」
鍾振奎眼睛瞪得像銅鈴:「在我們轄區嗎?媽的,這群人幹活太不負責了!」
「也可能是敵人太狡猾。」
「對對對,太狡猾了,你說怎麼抓?」鍾振奎摩拳擦掌。
徐槐掏槍,子彈上膛,沉聲道:「如果確定是朴政經,能抓活的最好,敢反抗就地擊斃!」
「明白!」
一行人無聲來到一座獨門獨戶的小院前,院門鎖著。
徐槐側耳細聽,小院裡有呼吸聲和不徐不疾的腳步聲。確定只有一個人後,徐槐低聲對鍾振奎道:
「派幾個人去兩邊院子守著,別讓他跑了。」
「裡面有人?」鍾振奎瞥了眼院門的銅鎖。
徐槐點點頭:「腳步穩重,應該是三十歲到五十歲的成年人。」
厲害厲害,老子只能聽見胡同口有人喊冰糖葫蘆的。鍾振奎立馬讓人去兩邊院子圍堵。
布置好之後,徐槐深吸一口氣,往後退了七八步,猛然衝刺,一腳踹翻了小院木門。
哐當!
兩扇木門直挺挺地摔在地上,一聲巨響,盪起塵沙。
徐槐一馬當先衝進去,直奔呼吸聲的方向。
目光所及,是一道中年人的背影,雙臂掛在牆頭上,腳尖一蹬,馬上就要翻過去。
一晃而過的臉龐,正是朴政經。
砰!
徐槐沒有絲毫猶豫,扣動扳機。
楊希瑞抓不住,自己老婆隨時都有生命危險、
子彈射在朴政經的胳膊上。朴政經悶哼一聲,受傷的手臂仍舊死死抓住牆頭。
也正是這一槍,讓朴政經的翻牆動作遲緩了幾秒,幾秒鐘可以做很多事情。
砰!砰!
徐槐連開兩槍,子彈都射在朴政經的雙臂上。
撲通!
劇痛之下,使不上力氣的朴政經從牆頭上摔下來,徐槐健步如飛,不等他爬起來,一腳踹在他的膝蓋上。
嘎巴一聲脆響,被一聲痛徹心扉的慘叫聲蓋住。
接著是膝撞!
頂在朴政經的下巴處,槍口抵住了他的眉心。
朴政經慘白扭曲的臉,瞬間憋得紫紅,惡毒地瞪著徐槐,眼底深處閃爍著不可置信。
……
扔在小院中間的楊希瑞雙手被反銬著、小腿和雙臂上的劇痛,讓他五官扭曲,緊緊咬著牙關,身子輕顫不止。
他很疑惑,徐槐是怎麼找到他的?
難道老二被抓了嗎?
楊希瑞在等徐槐開口,也好從徐槐的話里行間,找到信息,可徐槐只是冷冷盯著他。
「你就是徐槐吧。」楊希瑞只能率先開口,套取徐槐的信息。
徐槐的槍口頂在他右臂的傷口上,用力擠壓扭動:「老子差點被你炸死!」
「我只是想炸了醫院。」楊希瑞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喉嚨里壓抑著痛苦的低吼。
這就是你不對了,要麼你就嘴硬什麼都別說,要麼就老老實實交代,你把我當棒槌忽悠,那我能給你老臉色?
徐槐輕蔑一笑:「你五三年刺殺過袁家人,這次也是衝著袁家去的!」
聞言,楊希瑞的眼神黯然一分,五三年的事徐槐知道了,是老二告訴他的嗎?
老二真被抓了!?
「你……你怎麼知道的?」楊希瑞還抱著一絲希望,繼續試探徐槐。
徐槐冷笑:「你覺得呢。」
「你給我弄點止疼藥,我告訴你,是誰指使我的。」楊希瑞繼續套話。
徐槐笑了,還特麼不老實!你這狡猾的老陰比,是想套我話吧!他用槍拍著楊希瑞的臉頰:
「你有個屁的上線,是你自己要給你老大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