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婦,這輪到我們,怕是要天黑了吧?」徐槐看著還有七八波人,每一家都得折騰至少一個小時。
國營照相館的最大缺點,就是效率低。
完全可以趁著排隊的功夫,給顧客化妝的化妝,換服裝的換服裝嘛,非得等輪到了,再化妝換裝。
袁桐也很無奈:「那也得等呀。」
「要不這樣,咱們明天出去玩一天,找個人跟著咱們拍照。」徐槐摩挲著下巴,結婚照可不能只拍一張。
徐槐看見櫥窗里的結婚照,簡單的湊到一起,面帶微笑,咔嚓搞定。
「你瘋了?誰家結婚拍一天的照?再說誰會跟著你一天啊!」袁桐拉著徐槐坐下,「好好等著吧。」
一天哪行,我還要拍十天呢!徐槐摩挲著下巴:「聽我的准沒錯,明天你請一天假……不,兩天假,咱們就在京城附近逛逛,多拍幾張照片。」
袁桐猶豫的時候,排在前面的小夫妻,突然開始打孩子:
「你怎麼打弟弟呢,你弟弟將來還靠你照顧呢,你這個臭小子。」
懷裡抱著襁褓中嬰兒的年輕媽媽,攔住父親,將老大拉到自己身邊,瞪了眼父親:
「孩子還小,懂什麼?」
年輕媽媽又輕柔地安慰大兒子:「沒事啊,以後你們兄弟要互相照顧,有人欺負你的話,你弟弟也會幫你報仇的。」
騰!
徐槐突然竄起來,臉色微變。
怪不得總覺得哪裡不對,突然間,念頭就通了。
「怎麼啦?」袁桐疑惑看著徐槐。
徐槐拉著袁桐就走,「我知道朴政經在哪了。」
「在哪?」
袁桐神色倏忽一變,朴政經抓不住,他們袁家人一天不敢放下戒備。
「楊家!」
「和楊家有什麼關係?」
朴政經……也就是楊希瑞,日占時期結過婚,育有兩個兒子,老大在52年被殺,那老二在哪?
會不會就是慫恿楊秀焉去北大荒的人?
「是誰慫恿楊秀焉的,你知道嗎?」
「不清楚……走,我們去楊家,找她問清楚!」袁桐摸槍,殺氣騰騰。
「直接去學校查!」徐槐的思維方式是證據確鑿,袁桐想想,點頭同意,楊家人太慣著楊秀焉了,就這麼上門,楊家怕是死保楊秀焉也說不定。
騎著二八大槓,馱著袁桐,一路火花帶閃電,來到楊秀焉就讀的高中學校。
「站住,閒雜人等不得入內。」學校門口,保衛科一位四十出頭的中年人,從門房探出半個身子,縮著脖子喊。
徐槐笑呵呵上去遞了根煙,並沒有道明身份和目的,楊希瑞能在醫院保衛科安排人,學校未嘗不可:
「同志,我來找我弟的,家裡出點事,順便借個火。」
中年人沒接煙,卻看著徐槐手裡剛拆開的一包牡丹煙,板著臉不說話。徐槐輕笑,將煙塞到中年人手上。
他這才有了點好臉色,慢騰騰地掏出火柴,扔給了徐槐:「你弟幾年級幾班啊?」
徐槐點燃煙後,順手將火柴裝進兜里,放進空間查看信息。
不是好人!
也不是壞人!
「哎哎哎,把我火柴給我,哪來的毛病,喜歡順別人火柴……你幹嘛?」
中年人錯愕地瞪著徐槐,因為徐槐把牡丹煙又拿回去了。
「公安!」徐槐亮出證件,中年人嘴角咧了咧,心想真是晦氣,公安怎麼了?公安就能順別人的火柴?
「你有事啊。」
「認識楊秀焉嗎?」徐槐把中年人推進門衛室里,袁桐隨後跟上。
中年人點頭:「就那個要去北大荒支邊的楊秀焉吧?認識啊,學校誰不認識,大院子弟,牛逼得很。」
「怎麼個牛逼?」徐槐給中年人遞了根煙。
中年人打量著徐槐:「公安同志,大院子弟不是我這種小人物敢評論的,你去找校長啊。」
校長就是好人嗎?徐槐道:「你想不想立功!」
中年人眼珠子滴溜溜一轉,不說話。
「我是東城分局的徐槐……」
「你是徐槐?證件看看!」中年人剛才沒仔細看姓名,聽到面前欠揍的年輕人,居然是近日名動京城的徐槐,滿臉錯愕。
看完證件後,中年人當即換了一副笑臉,主動掏出自己的煙,笑哈哈地遞了一根:
「徐科長,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您大人大量,可千萬……」
「廢話少數,就問你想不想立功!」
「想!」中年人重重點頭。
「那就說說楊秀焉。」
你都不知道我是誰,怎麼給我報功?中年人嘿嘿一笑:「先介紹一下,我叫荊雲,荊軻刺秦的荊,白雲的雲……」
徐槐打斷他:「四十三,通縣人,天津解放時,當過運輸隊連長,你的情況我都了解,就不要介紹了,說事。」
嘶……
不愧是神探啊!
「楊秀焉是個奇怪的孩子。」
荊雲一副深沉模樣,給徐槐分析,就想留個足智多謀的好印象。
「這紅星三中,雖然不是最差的高中,卻也不是楊秀焉這種大院子弟,該來的學校,可楊秀焉偏偏要來這裡上學。」
「那是一年前吧,楊秀焉轉校過來,短短半個月,就成了學校的風雲人物,大姐大的存在,每天帶著十幾個學生橫著走,就高三那些學生,都不敢招惹她。」
荊雲說到這裡,瞥了眼徐槐:「徐科長,是不是她犯什麼事了?那可是大院子弟,您可得掂量著來。」
「楊秀焉對象是誰?」徐槐答非所問。
嘿!找她對象嗎?那我可就知無不言了!
「這你可問對人了,那小子我太熟悉了,是個可憐的娃,學習好,品行佳,小伙子又俊俏,就是被家人牽連……」
徐槐面無表情道:「不要加入你的觀點,闡述事實就好。」
「是是是,趙波家在西城,兩個月前父親犯事了,被送去勞改,母親又被查出來是資本家小姐,是妥妥的黑五類子女,本來是可以上大學,因為這個,取消了資格。」
「趙波自己也知道,他恐怕連高中畢業證都拿不上,就要去北大荒支邊,救贖自己和父母。」
父母雙全?徐槐問:「趙波是住校,還是走讀?」
「住校!」荊雲道。
「現在在學校嗎?」
荊雲點點頭,然後又搖頭:「按理說應該在學校,可我也沒留意過。」
「帶我去他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