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物復甦,宮內又種上了各種奇異的花朵,正值爭妍鬥豔之時,偶有嗡嗡飛著的蜜蜂穿行。
炸雞味道確實霸道, 聞著就讓人食慾大開,只是整個殿內若都是這個味道,不甚體面。
馮公公品嘗了一口炸雞,心滿意足地蓋上食盒,剩下的留著準備晚上下值後做下酒菜。
等他去向裴遠匯報時,已經換了一身衣服,身上也沒了炸雞的味道。
他沖裴遠點了點頭,便恭敬地退到裴遠的身側。
自從上次遇到季今宵之後,裴遠就一直在翻看奏摺。
直到今日也沒看到有人上奏關於難民的事。
裴遠揉了揉眉心,桌子上到處都是慶賀風調雨順的奏摺,難不成是他多慮了?
「季今宵這小子最近在幹什麼?」
上次一面,他就派人一直關注著季今宵。
季今宵那臭小子當時對他熱情得像是一見如故,但實際上壓根就沒有上元府拜訪過。
今日要不是他提前問,可能差點就要暴露身份了。
馮英道:「回陛下,季公子每日午時都會去太平坊,申時回去,偶爾會去酒樓吃飯,一般是直接回家。」
「這個時辰應該還在太平坊。」
裴遠疑惑:「太平坊是什麼地方?」
馮公公道,「太平坊多是勾欄瓦舍。」
「什麼?這小子都來京城了,還這麼不老實?」
「他在延州時朕就沒少聽過他的風流韻事。」
裴遠有些頭疼,這臭小子油腔滑調不老實,要是去文華殿讀書,把他的兒子們都帶壞了怎麼辦?
「你派人去通知季貴妃,讓她管教一下那臭小子。」
人雖然沒有傳聞中那麼糟糕,但去這種地方也不合適。
晚膳時,裴遠如約而至,吃到了他好奇的炸雞。
偶爾吃一次倒也有些意思,他跟十一皇子一樣,更愛吃炸猴頭菇。
「讓宮裡的御廚多琢磨琢磨些新的東西,不要幾十年如一日都是那幾種。」
……
高台之上,鐵線箍成的鐵圈,燃起了熊熊大火。
台上的人身形靈活地在一個個鐵圈之間穿行,還能和他人配合著穿過架在空中的火圈,一個個高難度的動作看得客人們不斷叫好。
「好!賞!」一錠銀子被季今宵隨手拋到了台上。
有人徒手捏著燒的通紅的火炭吞入喉嚨,不見絲毫痛苦。
用閃著寒芒的長刀砍向脖子,不見一絲血跡。
每次結束後,表演雜技的人都會敲著鑼,撿起了桌上的賞銀,喜氣洋洋地對著台下的看客說幾句感謝話、吉祥話。
季今宵近距離檢查了一下,道具都是真的,也不知道這些人怎麼完成的,果然,高手在民間。
「走,去看看相撲。」季今宵心滿意足地換下一個項目。
古代的雜耍可比現代的難度高多了,類型也更多,每天都來他都能看到不重樣的。
就連一個普普通通的跳火圈、吞劍,人家都能玩出花樣。
相撲場,高台周圍被人流圍得密不透風。
「少爺,你說誰會贏?」刁旺興致勃勃地看著台上只穿著兜襠布的兩個肥胖壯漢打得不可開交。
……
「我讓你別惹麻煩,老實待著,你就是這麼給我老實的?」季貴妃柳眉倒豎。
「再不聽話,信不信我把你的月錢停了,看你拿什麼去外面鬼混。」
季今宵沒想到,才剛過去兩天,他姐又把他叫到宮裡去教訓。
這次居然拿月錢來威脅,他季今宵是那種為五斗米而折腰的人嗎?
他姐看人真准,還真是……
季今宵的一應花銷都是季貴妃提供,包括在老家的時候置辦的那些產業也都是季貴妃給他置辦。
他就是個啃姐的,他姐要是把月錢停了,季今宵就瀟灑不起來。
季今宵鼓了鼓腮幫子,他姐抓住了他的死穴。
一開始沒想著賺銀子,是因為每個月他姐會給,他花都花不完,自然沒有什麼賺銀子的動力。
現在想想,還是得有自己的小金庫,要不然他姐一給他停了,他直接就抓瞎。
「姐,誰告訴你的,我怎麼又不老實了?」府里的管家和下人都是他姐幫忙安排的,也就只有刁旺知道他的蹤跡,難不成是刁旺這個狗東西告狀了?
在延州時背著他收別人的好處不給他分就算了,好歹心裡有數,沒有答應不該答應的事情,屬於收錢不怎麼辦事。
現在居然會打小報告了?
扣錢!必須扣錢!
在宮門外守著的刁旺無端地打了個噴嚏。
「你別管誰告訴我的,你是不是每天都去太平坊了?」
「對呀,那我總不能天天待在家裡吧,馬上就要去文華殿上學了,我不得抓緊時間玩玩?」
「那種髒地方,你……你氣死我算了!」
「你知不知道跟你同窗都是什麼人?你怎麼能去那種地方玩?」
季今宵看著氣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季貴妃,走前兩步,端了杯水遞過去,「姐,你小心身體。」
姐姐要是有事他啃誰?小外甥才三歲,還沒啥用處。
季貴妃心中的怒氣消下去不少,弟弟雖然不聽話,但對她這個姐姐總歸是真心愛護尊敬的。
「你以後不准再去太平了坊。」
「姐,太平坊真不是什麼不好的地方,我每次去都是看一些雜耍戲曲還有歌舞表演,我承認那裡確實有一些煙花柳巷,但我發誓我從沒去過,騙你就叫我不得好——」死。
季今宵的嘴巴被季貴妃眼疾手快地捂住。
「呸呸呸,瞎說什麼?姐姐我就你這麼一個親弟弟了,你要有啥事讓我怎麼活?」
季今宵眨了眨眼,把季貴妃捂在自己嘴巴上的手挪開,「那你相信我了嗎?」
「信了信了。」季貴妃沒好氣道。
「但那種地方對你名聲總歸不好,以後想找個好人家的姑娘都找不到。」
夕陽西下,陽光灑在季今宵的身上,他的身後拉出了一條長長的影子,讓他顯得有些蕭瑟寂寥。
刁旺眼尖,看到出門的季今宵立刻上去,「少爺,你總算出來了。」
「娘娘把你叫去幹什麼?」
季今宵面無表情地抬頭,眼睛就這麼直勾勾地盯著刁旺,把刁旺看得渾身汗毛直豎。
「少爺,你這麼看著小人做什麼?」
刁旺跟季今宵從小同吃同住一起長大,兩人雖是主僕,情同兄弟。
再加上刁嬤嬤跟季貴妃的關係,不管是原來的季今宵,還是穿越後的季今宵都很看重刁旺。
刁旺的毛病不少,但他對季今宵有絕對的忠誠。
平日裡季今宵雖然喜歡對他拳打腳踹,但其實也沒用多大的力氣,就是玩鬧罷了。
刁旺對季今宵平時的自稱都用我,只有感到危機的時候才會自稱小人。
「少爺,你不想說就算了,咱們回府吧。」少爺看著不太高興,不會藉口扣他的錢吧?
刁旺最害怕的是季今宵要扣他的月錢,說扣是真扣,雖然府上包吃包住,每天跟著少爺,他吃得跟少爺也差不多,但他也想給自己攢個小金庫。
以後要是能跟小慧成婚,用錢的地方多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