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遠差人去把季今宵叫來,季今宵還沒來,提前得了季今宵消息的季貴妃,很適時的到了,而且來的還不只她一個。
在後宮中有沒有公主的都願意過來,不管她們與季貴妃相處的如何,季今宵能夠讓皇帝打消公主和親的事,她們都得感激對方。
只要一旦開了這個口子,今天是晉安公主,誰知道以後會不會淪落到自己頭上?
就算現在沒有公主,以後呢?
可為了不給裴遠,造成一種她們在逼迫裴遠的場面,這才只來了幾個代表。
一進來季貴妃就開始哭泣,「陛下,胡人那邊又臭又髒,公主是千金之軀,今宵也是心疼公主們被那種骯髒的胡人覬覦,給公主們出氣才打了人。」
「是呀陛下,堂堂皇家公主,嬌生貴養,怎麼能嫁入那等蠻夷之地?」
「陛下,季今宵雖然有些衝動,可也情有可原,望陛下恕罪。」
「陛下……」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有兩個名下沒有公主,可說起這事,同樣心有戚戚,同是女人,在這件事上她們的利益是一樣的。
季今宵的名聲不好,每天不是打這個,就是放狗咬那個,不管看不看得慣,但這件事上,她們絕對站在季今宵這邊。
裴遠被她們嗚嗚咽咽的哭的心煩,揮了揮手,沒好氣的說道:「想不到季今宵這小子還挺得人心。」
有一面容端正妃子道:「陛下,得人心的不是季今宵,是他做的事,臣妾也是有公主的,臣妾不知道那些大道理,臣妾只想著,要是臣妾的女兒要是嫁到胡人那裡受苦,臣妾心都要碎了。」
宮人傳皇上口諭,叫季今宵進宮,季今宵故意拖拖拉拉,這麼早去不得挨罵?還是拖一會,等他姐那邊哭訴完了,想必裴遠就沒那麼氣了。
「哎喲,季爵爺呀,咱們能不能走得快一些?陛下恐怕都等急了。」
原本是個好差事,可沒想到季今宵這次格外的不配合,一會兒以他還是在禁足期間不能出門胡攪蠻纏了一會,一會兒又以自己想出恭,又耽誤了一會兒時間。
好不容易進了宮,還左顧右盼,像是第一次來似的,腳步拖拖拉拉。
一旁的內侍急得額頭的汗水不停的往下流,偏偏他也不敢下手拉人。
好不容易磨磨蹭蹭走到離內殿不遠處,遠遠的季今宵看到了季貴妃一群人從殿內出來了。
不用內侍催,季今宵下意識就加快了腳步。
把人帶到裴遠面前後,內侍膽戰心驚的解釋一番來的這麼晚的原因,裴遠揮了揮手,他這才長舒一口氣恭敬的退了下去。
裴遠不陰不陽的說道:「你小子真是有能耐,朕讓你禁足,你轉頭就去把人打了,半點沒把朕的話放在心裡。」
季今宵抬頭微微看了他一眼,也沒狡辯,裴遠既然直接問,那肯定是已經知道了。
「姐夫。」見對方沒反駁他的話,顯然是季貴妃她們起了一些作用,起碼打斷了裴遠當時的怒氣。
他繼續說:「我這是在為公主們出氣,其實也是在為姐夫出氣。」
「那群胡人算什麼東西,居然敢提出這麼無理的要求,要是不收拾他們一頓,他們還以為靖國軟弱可欺,恐怕會蹬鼻子上臉。」
「至于禁足,姐夫不是沒說什麼時候開始嗎?我手裡活得先安排下去,省得耽誤差事。我原本是打算今日開始的,要不是姐夫讓人宣,我肯定規規矩矩在家不出門。」季今宵嘻笑道。
裴遠冷哼道:「照你這麼說,朕還要感謝你了?」
「不用不用,」季今宵擺了擺手,「咱都是一家人,姐夫也不用太客氣。」
「季今宵,你放肆!」裴遠突然大聲說道。
「是不是覺得朕罰的太輕了?!」
「你現在膽子是越來越大了!朕不讓你帶東西上殿,你就用笏板打人!」
「朕讓你禁足,你就鑽空子打人!」
「朕向你問罪,你還在狡辯!」
「季貴妃那邊也是你通知的吧!」
「你是算準了朕不會罰你嗎?!」
季今宵低頭沉默了一會,慢慢抬頭,努力把眼睛睜到最大,讓自己顯得更加無辜,還掐了一把自己,聲音帶著沙啞,「姐夫,我不想晉安和親,我錯了嗎?」
「我不想他們欺到姐夫頭上,我錯了嗎?」
「我們與他們講道理,可他們只想講拳頭。」
「他們根本就沒有和談誠意,對這種人,只有拳頭才能讓他們真正的乖順。」
「我們越強勢,他們才會越發忌憚。」
「我只是想讓他們明白,靖人,不可辱。」
「一國公主,更不是他們這些野蠻人可以肖想。」
「姐夫,我真的錯了嗎?」
他一副受了委屈還故作堅強的模樣,睜大眼睛看著裴遠。
少年人的眼神是那麼真摯、乾淨,倔強。
裴遠沉默了,季今宵字字句句都是站在靖國站在他的位置替他考慮。
回想起季今宵相處的一幕幕,天狗食日時,只有季今宵堅定的站在他這邊,每次有解決不了麻煩時,季今宵都能給他想出另闢蹊徑的辦法。
見裴遠不像剛才那般暴怒,季今宵在心裡比了個耶,對自己的表演非常滿意,昨晚對著銅鏡苦練的表情沒有白費。
這就是年紀小的好處。
裴遠的語氣緩和了一些。
「以後做事不要那麼衝動。」
朝他揮了揮手:「你畢竟打了人,回去禁足三個月,要是再敢陽奉陰違,朕就數罪併罰。」
季貴妃回到寧華宮後,仍舊心神不寧,來來回回地踱步:「這臭小子說的辦法也不知道有沒有用。」
「到底怎麼樣了?刁嬤嬤怎麼還沒回來。」
說曹操曹操到,刁嬤嬤臉上帶著喜氣,速度極快的走進了房內。
「娘娘!」
「公子那邊讓人傳話了,公子被陛下加了三個月禁足,現在人已經回去了。」
季貴妃確認季今宵沒受到別的懲罰,先是一喜,又有些心疼。
「這臭小子,都沒事了,你說他還惹人幹什麼,萬一陛下一狠心,真給他打一頓,他就不想想我這當姐姐的有多心疼。」
刁嬤嬤笑道:「娘娘,公子做事從來都是十拿九穩,要是沒把握,公子肯定不會做,現在公子也沒什麼事了,娘娘就別再擔心了。」
季貴妃又笑著罵了幾句。
又讓賀尚宮幫忙寫了封信,讓刁嬤嬤親自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