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383：探尋碧翠州
人族天下和妖族天下的交界處。
漫漫黃沙，彌天蓋地，入目所見，太陽高照，熾烈火熱，就連空氣都有輕微扭曲，一片昏黃。
楚舟就是在這裡停下了雲頭，他是可以直接駕雲飛行的，
但是，這一行，他想探查這妖族天下的不妥之處，自然不是要匆匆而過。
所以，他按下了雲頭，赤腳踩在了那宛如烙鐵般的沙子上，感受著其中驚人的熱量，眼神中多了幾分嚴肅。
沙漠之中，晝夜溫差大到近乎誇張的地步，凡人在這樣的環境下，極難生存。
但這對於楚舟，顯然什麼也不是，他只是微微凝神，道之界域就已經展開。
這裡，還只算兩座天下的交接，又有這麼長時間的融合，規則傾軋，自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於是，不過片刻，楚舟的心像天地又向外擴散，神識探出，宛如流水，又似潮汐，向四周蔓延。
這一刻，楚舟就像是在這裡，又像不在這裡，似虛似幻，似真似假。
這是最高明的融合，也能喚一句『天人合一』，而楚舟，就是將自己和這方天地勾連到一起。
進而以更深入的視野，去細細感受這方天下。
這是一種很笨的辦法，但是，這也是楚舟能想到的，最簡單，且不會打草驚蛇的辦法。
終於，楚舟開始邁步往前。
他初始的速度就不快，每一步都很穩當，似是要用一雙腳去丈量這無邊沙海。
可感觸卻是無比清晰，神魂法力宛如觸手，直接探入虛空之中，感受著那寸寸空間留下的歲月和斑駁氣息。
恍惚間，楚舟就看到了不久之前，人族大軍從這裡橫穿而過的場景。
一艘艘巡天法舟宛如龐然大物，四周還有難以計數的飛舟護航，載著十萬人族大軍，旌旗獵獵，氣勢如虹。
他們所過之處，留下了極為明顯的痕跡，猶如一條彩帶，又或者扭曲的線。
可哪怕已經遠去，在楚舟眼中，依舊鮮明。
這一刻，楚舟若有所思，又恍然大悟，因為，他發現這種能力牽扯到了因果，又追溯到了時間，還涉及到了空間殘留。
看似不起眼，其實涉及到了極深的規則感悟，要不是楚舟修的是《天河倒懸法》，絕難察覺的如此清晰。
不過，伴隨著深入，距離人族天下越來越遠，由秘境之主帶來的權柄，也在不斷弱化。
沒辦法，脫離了那個環境，就像是客場作戰，楚舟的實力境界就是一落千丈。
知道某一天，心像天地直接就破碎了，楚舟再也聯繫不到秘境，也藉助不了權柄的威能。
那感覺，就像是從高高在上的天神，跌落了凡塵，滋味是不好受的，可靈覺反倒是越發敏銳，越發清晰。
那大地深處，那空氣之中，那無形的靈脈循環，都清晰可見。
一同可見的，還是彌散在空氣中的枯敗和腐爛。
可能，身處其中的妖族久聞其味，不覺其臭，可楚舟不行。
這一刻，他甚至連呼吸都不願了，幾乎是觸電般的就斬斷了對外的交換，啟動了內循環。
體內法力周而復始，卻不再吸納外界靈機，而是進入自給自足的狀態。
其實，這種狀態還是會有法力消耗的，但以一種極低的速度緩慢下降，只要不是劇烈廝殺，影響並不大。
也是這一刻，楚舟感觸越發深刻，他開始加速。
他的腳步時而快，時而慢，時而宛如縮地成寸，時而又在一處盤桓不前。
他似是在尋找著什麼，又像是在追尋著什麼，不斷往前。
於是，日升日落，歲月流逝，楚舟經歷了第一次月圓之夜。
在妖族天下，月圓之夜是有特殊意義的，因為，每逢月圓之夜，都有帝流漿從天上降下。
楚舟不是沒見過圓月，但妖族天下的圓月並不一樣，它太大了，大到近乎就在眼前。
然後，金色的帝流漿就如同珠串一般，從天上降下，似雨又似雪，飄滿人間。
楚舟終是停下了腳步，站在那裡，微微閉目，感受著其中奧妙。
帝流漿是妖族所需的聖物，助長修為最好的靈丹妙藥，可對於人族而言，其實沒什麼作用。
所以，楚舟就只是感受，沒有嘗試吸納。
他自是不清楚其中構造，能感受到的除了濃郁靈機之外，還有極致的純粹。
是的，這個世界的靈機都帶著一股腐朽和惡臭的味道，可獨獨這流淌下的帝流漿，純粹無比。
所以，腐朽和枯敗不是唯一，也有這些純粹的靈機，才能讓這方天下維繫。
然而，月圓之夜終究是會過去的，待到天明，楚舟又開始往前。
這一次，他的速度又快了三分，沿著那冥冥的指引，他往一切的源頭去。
也是在路上，他第一次看到了綠洲，鸚鵡螺，距離人族天下最近的綠洲，就在他眼前。
以及，人妖兩族的大戰，已然是進入了如火如荼的地步。
楚舟掃了一眼，就將這場大戰收入眼中。
妖族的大部隊已經到了，楚舟看到了至少九尊妖王的旗幟，以及不下四十萬的妖族大軍。
哪怕是仙修世界，四十萬的妖族聚在一起，那也是烏泱泱的連綿一片，壓迫感十足。
妖族天下還是有其特殊情況的，大部分都是沙漠，不適合生存。
綠洲的面積又不大，承載能力有限，再就是妖族雖然有帝流漿相助，但修煉依舊需要時間。
所以，妖族人口其實並不多，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或許就是幾乎沒有老幼，也不分男女。
算是真正的全民皆兵！
這地兒能聚集高達四十萬之數，九尊妖王，就已經是很誇張的了。
再多，這裡已經無法承載這麼多妖族的生活了。
當然，人族這邊也不是示弱，十萬大軍的數量是少了些，可是這次來的都是精兵強將啊！
要論組織度，論戰鬥經驗，論法器法寶，那都是遠遠超出。
最重要的，人族這邊對於戰爭的理解，已經從最初的面對面肉搏，轉換成了天上地下，戰爭法器齊上陣的地步。
論近身肉搏，妖族自然是強悍的，但是，面對開足了馬力的殺鬼戰車，也得被撞的人仰馬翻。
論遠程攻擊，妖族的本命神通再強，也抵不過神機大炮的集火攻擊，狂轟亂炸。
就這還不提安裝到了巡天法舟上的，那真有些炮火洗地的意思了。
很顯然，在經歷過和鬼族的廝殺後，人族對於戰爭的理解，早已經超過了不止一個等級。
體現出來的，確實是戰爭藝術的碾壓。
也就是這裡是妖族主場，他們隨時可以抽調兵力支援。
這裡也有各式各樣的妖族，天賦神通雖亂，卻也有不少厲害的。
如此，雙方才打了個有來有回，不分上下。
妖族雖呈現包圍態勢，好似人族已然成了瓮中之鱉，可每當他們想一鼓作氣拿下的時候，又會被迎頭痛擊。
而人族這邊，雖然整體以防禦為主，可時不時的也會玩一手突襲，強攻之類的手段，也能打的妖族軍隊潰散。
就這般局面，若想分出勝負，怕也是不易。
相對的，高層戰場，妖族還是占了些優勢。
妖王實力有高有低，但是，能掌控綠洲的，最次也是妖丹，實力強的堪比人族元嬰真君。
人族這邊，易淮算一個，領著他的兵家軍團，甚至以一敵多，打的那些妖王節節敗退。
其他的，包括焚天猿悟火，以及人族金丹大修，都還是差了些的。
他們多是要藉助法寶，法壇，後者聯手禦敵才行。
但是，妖王雖眾，可架不住虎先鋒火力全開啊！
這位曾經的煉虛大能雖然沒恢復到巔峰，但現在也有化神境界，比那四極妖君也不過差了一線。
真要打起來，他一頭妖，就能壓得眾妖王沒了脾氣，甚至出手也是畏首畏尾的。
一群妖王也是得了命令才來的，他們雖然聽命，但你要讓他們把命丟在這裡，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打起來多有保留，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
值得一提的是，鸚鵡螺的陣營，多了一位妖王和一批新的禽鳥妖怪，幫著人族抵抗妖族的進攻。
那妖王，赫然就是那頭隼妖！
這就是冰鸞彩虹的作用了，她來了之後，虎先鋒第一時間就把屬於鳳凰的大旗豎起來了。
然後，就吸引了這一位到來。
冰鸞彩虹接見了他，然後，人族這邊就多了一位妖王。
百鳥之王，鳳凰之名，就是這麼好使！
但這還沒完，那妖族聯軍之中，自是不止一種禽鳥妖王，大都保持著一種觀望狀態。
鬥法廝殺之時，看的最是真切，那股子漫不經心根本就無法掩飾。
也是因為有冰鸞彩虹的存在，虎先鋒他們就不算是妖族奸細。
雖有人族摻和進來，也沒發展成種族之爭，不死不休的地步。
不過，要論激烈，還得是雷獸夔牛和冰鸞彩虹的廝殺。
到了他們這般境界，破壞力是超乎想像的，所以，默認的規矩就是在九天之上廝殺。
於普通的仙修和妖怪而言，這等存在的鬥法，他們已經連看都不敢看了。
偶爾的餘波傾瀉，那都是他們無法承受的。
那夔牛倒也算是妖怪中的異種，上過山海榜的存在，一身控雷之法，非比尋常。
但是冰鸞彩虹是真正的神鳥，冰法神通已經到了誇張的地步，凍結空間，凍結雷霆，都是尋常事兒。
這也是三方戰場，唯一人族占優的地方。
夔牛雖然用出不少手段神通，可結果都不太理想。
楚舟並沒有出手，甚至連現身都沒有，他只是宛如幽影，沿著綠洲轉了一圈。
鬥法廝殺沒少，各種神通術法也厲害，但是，落到楚舟身上，只是晃了一下，就已經卸去。
就像他不存在一般。
而轉了一圈，楚舟就心中有數了。
如果說整個妖族天下，就是一具鯨魚屍體，那綠洲就是從這具屍體上養活的特殊生命。
它參雜著腐臭和枯敗的氣息，但又不可否認的是，還有濃郁的生機透出。
死亡和新生，就那麼在綠洲上展現的淋漓盡致。
楚舟又有所悟，但是，他依舊沒在這裡停留，而是循著冥冥中的指引，跨過了妖族大軍的營地，繼續往深處去。
沒有人能察覺到他的存在，唯有那九天之上的夔牛和冰鸞，投下了目光。
可沒多久，他們又齊齊收回，繼續之前的廝殺。
至此，楚舟算是真正的深入沙漠了，所見的綠洲也多了起來。
還有各種保持著獸類形態的野獸，又或者化形的妖怪。
妖族天下，在這裡，才算是有了些繁榮的意味。
楚舟沒有進入哪怕一個綠洲，而是向穿梭一般，沿著每個綠洲的邊緣行走，不斷的往前。
直到，他穿過了一片綠洲聚集之地，走了不知多麼遙遠的距離，終于越發靠近了他欲要進入的地方。
到了這裡，楚舟對於妖族天下也有了更深的認知。
這碧翠州是真的荒涼，沙漠覆蓋了九成以上的土地，環境極差。
但是，在地底之下，其實也有暗河涌動，形成了河流和湖泊。
而有水的地方，才會有綠植，樹木，演化成綠植。
也只有有了綠洲，才會有獸類遷徙，飲用帝流漿，化作妖族。
如果要從天上看去，其實這些綠洲就死一個圈，圍繞著某個中心點存在，畫出來的圓環。
而這些綠洲又被粗暴的分為了東西南北四個方向，每個方向都有一位最強的妖族坐鎮。
這就是四極妖君！
而夔牛就是其中之一，絕對是這妖族天下最拔劍的妖怪了。
當然，他要不是拔尖，也擋不住鳳凰異種，冰鸞彩虹。
這次，追殺虎先鋒，乃至於調集這般多妖王出手的，就是這四位妖君的命令。
四極妖君，當然不可能是和諧一片，不論是自身，還是麾下妖王，都斗得極為厲害。
結果就是，這四位的關係，是真的不算好。
可這一次，為了人族，為了虎先鋒，他們共同下達了命令。
這才是那些妖王完全不敢違背的原因，四個老大都願意做同一件事情了，哪裡還有轉圜的餘地？
很顯然，四極妖君對於人族，似乎非常忌憚。
不過，這些對於楚舟而言，其實並沒有在他心中濺起多大的波瀾。
他只是一如既往的往前，直至穿過了這一條線上所有綠洲，踏入了那所謂的碧翠州的內環。
就那麼一步，踏入其中，一切似乎都不一樣了。
這一刻，楚舟是愣怔的。
因為，天地間平白無故的起了一陣風，於是，他的身旁就多了一個人。
是的，無論從哪方面看，這都是一個人！
而這人，很是自來熟的和楚舟打了個招呼：「你好啊，遠來的朋友，我終於盼到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