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逆反千年的遺忘
「.這是？」
「嗯？奇怪了，如今不應該還有哪位同族，擁有這樣的力量才對？」
「.」
雖然在剛恢復神智的時候，
若陀就能發現自己身上多出了許多綠油油的『裝飾品』，被莫名其妙的換了一套皮膚。
但直到這一刻，他身上殘餘的認知影響消退之後，
這位精神抗性被林楓拿來和小黃毛相提並論的龍王，才終於確認了這股喚醒自己的力量究竟源於何方：
——這不是草元素的古龍大權嗎？這種完整的龍之權柄應該不存在了才對？！
究竟是哪位同族這麼神通廣大，竟然能在天理的監視下取回這份力量？
充滿心中的疑惑最終壓下了敘舊的欲望，
轉過頭來的若陀，也終於看見了一旁打掃完璃月戰場、正像在空中散步一樣，往這邊靠近的白袍年輕人。
「.嘶，摩拉克斯，你是從哪裡找來我這位同族的？」
「——我就說，按照原本的情況，我應該永遠都不會再有恢復神智的機會才對。」
若陀龍王對自己原本的結局顯然並沒有什麼避諱的，
當初的他不僅主動選擇了被封印，
而且在能夠動搖封印的時候也並沒有那樣做，本身就做好了徹底消失的準備。
因此，在現在這種完全處於意料之外的狀況出現時，他其實比鍾離都還要感到驚訝。
——畢竟磨損不可逆這種事情，在提瓦特上基本算是一種共識了，
就連自己的老朋友當年也做出過許多嘗試，但最後不出所料的全都以失敗告終。
「呵呵，不瞞你說，若陀，
這大概是我這數千年來，認識的最讓人意外的一位朋友了。」
「——至於他具體的身份，和你為什麼會是當前這副樣子，還是讓我這位朋友自己和你說明吧。」
見到林楓已經往這邊過來了，鍾離也就放棄了原本的介紹打算，
選擇讓若陀和自己這位提供了最大幫助的朋友，自由進行交流。
「.」
「.嗯？奇怪，明明草之大權就在你身上，但我怎麼感覺你似乎還處在幼年期呢」
「.似乎就連當年我手底下的那群龍蜥，都有不少要比你的年齡大上幾倍.」
因為林楓剛剛才全力調動了一次草元素權柄，而且並沒有什麼隱藏自身力量的打算，
所以若陀在結合自己身上的異狀之後，一瞬間就察覺到了這位同族當前的狀態：
——權柄的完整度十分之高，力量的操控精度也還算得上優秀
——但以古龍的孕育周期來看，
這個時間點的個體，甚至應該還沒有離開出生地的能力才對？！
林楓：「.」怎麼上來就是輩分打擊，這讓我怎麼接話？
「.」
「.嗯，這個著實有些說來話長，
但我就算是想回地脈里宅個幾百年，應該也沒有那樣的機會了.」
林楓自己也表示有些無奈，
畢竟就算是兩輩子加起來，
他的年齡在這群龍族之間，估計連跟龍蛋坐一桌都有點勉強。
「哈哈，不必在意，只是我有些感慨，救了我的竟然是這樣一位年輕的同族罷了。」
「——稍等，讓我換一個更方便和你們聊天的樣子，
唉，在地下封印了太久，感覺腦子裡都長滿石頭了，也不知道當年的記憶還靠不靠譜。」
一邊說著，若陀也艱難的扭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
最終在一陣元素力的波動之後，眼前的龐大岩龍消失不見，
化作了一位黑髮金瞳，和鍾離頗有幾分相似的年輕人。
——不過或許是因為林楓此前為了防止若陀再度被世界磨損，用自己的力量為他提供了保護，
現在即便是化為了人形之後，若陀的手背和脖頸之上，也依舊保留了一些若隱若現的淺綠色紋路，
看著倒是和納塔區域部分角色身上的彩繪有些相似。
「.」
變化成功之後，若陀掃了一眼周邊的環境，最終在地面上製作了一個石桌和幾個岩凳，
抬手邀請了之前為了和他交流，而特意懸浮在空中的林楓和鍾離：
「——摩拉克斯，還有這位救了我的同族，下來一敘吧。」
「——雖說我當年變成這副樣子，一般都是為了和摩拉克斯喝酒，
但如今看來，雖然技法確實有點生疏了，倒也沒出什麼紕漏。」
微微觀察了一番自己現在的樣子，
似乎對身體上那些綠色的紋路並不感到奇怪，
這甚至顯出幾分書生之氣的年輕人，也笑著對身前的二人招呼道。
——若陀的性格其實和他的外表有著十足的反差，
因為剛剛旁聽了半天他和帝君的談話，
林楓意外的發現，這傢伙不僅性格十分平易近人，
而且或許是因為在地下被孤身一人關了太久，甚至還憋出了一些話嘮的小毛病，
不僅語言習慣上比起鍾離要接地氣許多，
一旦在對話中抓到任何能插話的地方，就會迫不及待地塞上兩句，
和他本體那種一看就兇巴巴的樣子大不相同。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本身也在空中飄了半天，打算下去休息一會兒，
眼見終於不用擔心和老爺子剛才那樣，被若陀本體的大嗓門震得腦瓜子嗡嗡響，
林楓並沒有拒絕，直接和鍾離一同來到了那個方形的石桌旁邊。
「.所以，自從我被封入地下，竟然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嗎？」
「.坎瑞亞戰爭、天理沉睡、浮舍他們幾個也」
剛剛因為脫困之後太過興奮，若陀和鍾離實際上一直在敘舊，
並沒有來得及對現在璃月，和諸國的情況進行詳細的溝通。
而現在聽聞在自己被封印期間，竟然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之後，
若陀最開始的興奮也漸漸消退了不少，只是有些遺憾的開口說道：
「.如果我沒有受到磨損的影響，可以像以前那樣和你們並肩作戰，
五百年前璃月的損失，大概也就不會這麼慘重了.」
——如果五百年前的璃月可以多出一位執政層次的強大魔神，
那麼在各國神明因為坎瑞亞和深淵污染而脫不開身的情況下，完全可以對璃月乃至鄰國的局勢產生顛覆性的影響，
絕不至於打出像如今這樣慘烈的戰果。
「.磨損對我等而言是難以避免的結局，你不必為此而自責，若陀。」
鍾離嘆了一口氣，開口安慰道。
「.所以如今的璃月上，之所以察覺不到我的族群，也是因為500年前深淵的入侵嗎」
「唉，可惜了當初那個曾追隨過我的大傢伙，雖然腦子不太好使，但」
剛剛在本體狀態時，就探查了一遍周邊地區，
結果一個龍蜥都沒有發現的若陀，有些遺憾的開口說道。
但還沒等他說完，
就發現前方的老朋友，扭頭看向了一旁那位自稱為林楓的年輕同族，
接著就聽見對方開口說道：
「嗯這個的話，前輩你倒是不必擔心，雖然的確有一部分龍蜥在之前的動盪中消失了，
但目前璃月的龍蜥數量其實倒也並不算太少。」
「——不知道你是否也有洞天一類能容納生靈的空間？
如果有的話，我現在就可以把之前那些被我找到的龍蜥轉交給你。」
？？？
若陀有些疑惑。
但他還是一邊回應，一邊打開了摩拉克斯之前教自己構建的洞天：
「有倒是有，難道你們還特意幫忙保存了一部分我的族人不成？
倒也是，如果沒有我的話，它們大概對於人類來說也算得上是一種威脅.」
「哪怕是幾隻也好，讓你們費心了.」
話還沒說完，
若陀就不淡定的發現對面那位同族，像是打開了一個扎住口的袋子一樣，
稀里嘩啦的把其中的東西一股腦的倒進了自己的洞天裡，
仔細一看，竟然是無數外表雖然沒什麼傷勢，但都委屈巴巴的大小龍蜥，
其中那個傻乎乎的大塊頭，更是一副看見了主心骨，想要找人主持公道的樣子。
「.」
「.這是？」
「——這是整個璃月現存的所有龍蜥，是我這位朋友特地為你收集的。」
鍾離笑了笑，接上了話。
「.」
「——多謝，這下還真是讓我不知道該怎麼報答才好了。」
微微沉默了一下，
迅速理清了前因後果的若陀，帶著幾分情真意切的感激，看向了面前的林楓。
——他雖然因為剛剛脫離封印，而有些消息滯澀，但思維上並沒有出問題，
即便面前的鐘離沒有明說，
他也能猜測到這些龍蜥如果不被事先抓起來，那麼在自己還處於瘋狂狀態的時候會發生什麼。
一念至此，
想到自己能從那種重度磨損、幾乎要徹底喪失自我的情況下恢復過來，
全部依賴於這位掌控了完整古龍大權的同族，
而對方在為自己提供保護的同時，竟然還事先考慮到了自己的族群，
這就讓他更加不知道該如何感謝了：
「——不知道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嗎？只要是我能夠提供的一切幫助，直說便是，不必客氣。」
若陀向面前的林楓微微拱手，顯然他口中的『一切』二字並不是戲言。
「嗯幫助的話，其實也並不需要前輩你做什麼.」
林楓搖搖頭。
「——勞煩你提供一份屬於岩龍的本源力量即可，
日後你如果有時間的話，倒是可以指導一下我對於岩屬性古龍權柄的使用」
若陀聞言之後，
並沒有任何猶豫，爽快的從自己體內的元素核心處抽取了一份純粹的岩龍本源，
將之凝聚為一顆金黃晶體遞給了對面的林楓，並且開口說道：
「給，這在我看來可並不能算得上是什麼幫助，我的承諾一直有效。」
「——你尚且年輕，力量又是最能代表延續的翠草，或許無法理解理解「磨損」對於岩石的威脅，
但此番破除宿命、消解磨損的恩情，我不會忘記。」
若陀十分鄭重的承諾道。
「.」
能夠感受到話語之間那份如同岩石一般的厚重，
林楓頓了頓，
最終還是伸手接過了自己面前這份，象徵著獲取岩元素大權的關鍵拼圖，
感受到仍舊處在活躍狀態的地脈，
心念一動，也對自己面前這位堅定的同族兼盟友開口說道：
「實不相瞞，在解除封印之前我曾在地脈之中收集過前輩你的記憶.」
「——所以，在了解到你身上磨損生效的原理之後，
不知你是否介意我將記憶中的一部分另做他用？」
「.你是說？」
若陀意識到了什麼，但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是的，你身上的磨損是雙向的，
不僅會加快你對世界的遺忘，
同時也會導致這個世界上，關於「若陀龍王」的記憶與歷史難以留存。」
「之前的我，其實只是逆轉了其中的一半而已，
而現在，我希望趁著地脈的動盪還未平息，將另外一半影響也逆轉掉。」
林楓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
「.那就拜託了。」
微微沉默了片刻，
在恢復理智後，覺得當下的狀態已經十分不可思議的若陀，
面對這從未奢想過的情況，最終還是說出了一直埋藏於心中的請求。
「好，那我就開始了。」
林楓笑了笑，
首次拿出了自己帶來之後，一直沒用上的草元素神之心，
為了對抗這份由天理設下的「規則」，全力催動了自身的草元素大權。
而在將所有璃月人的思維，短暫以虛空的形式連接在一起，共享這份被遺忘的歷史時，
周身散發出無數綠色螢光的林楓，
注意到若陀龍王那夾雜了感激與惆悵的複雜神色，
也對這位明明為璃月的建立付出了無數努力，
卻幾乎不存在於歷史之中的古老岩龍，說出了自己這樣做的理由：
「.在見到你之前，我和老爺子其實就一直想著該以怎樣的儀式，慶祝這次行動的成功與你的歸來。」
「就在剛剛，我決定讓這份原本屬於你的歷史，回到它自己的主人身上。」
「——自此之後，前輩你不再會遺忘世界，也不再會被世界所遺忘，
你會憑藉自己的意志，和自己的族群、和璃月、和這個世界一同走下去。」
「如果說雙目是老爺子曾贈予你的禮物，
那麼我的禮物，就是抹平這漫長歷史之中，那本不應該存在的寬廣溝壑。」
話音落下，
本就已經完整的古龍權柄，威能藉由手中第三降臨者的遺骨再度放大，
無數根莖一般的翠綠脈絡，自籠罩整個須彌的虛空系統之中分叉而出，
以常人不可見的方式，覆蓋了整片璃月的上空。
經由遠超尋常神明的力量，
在短暫到外界近乎無法察覺的一剎那之間，
為所有曾因若陀的努力、才能得以存續於璃月大地上的生靈，
構建了一場最真實的、關於『過去』的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