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畢業典禮的第二天，所有班級在操場上集合拍攝畢業照片。
站了一上午才終於輪到我們班，所有人都在教學樓前並排站好，笑容滿面地面對著照相機。
「陳簡佳，你怎麼不過來拍照？」許老師這才發現獨自站在一旁的我。
我微笑著搖搖頭。
其實我並不是像他們想像的那樣還在介意謠言盛行的時候他們對我無聲的傷害。其實我早就不在意了，連韓默蕭我都可以對她說出謝謝，更何況是他們呢。
我只是想起那天在美術教室里蘇夢柯拿著那張照片對我說：
「他說沒有陳簡佳在，他就不拍。」
那麼我也是一樣。
如果沒有傅雨希在，我就不拍。
16
離放學還有一段時間，我去了天台，想用剩下的一點時間再看看這個生活了三年的校園。
我喜歡在畢業的最後一天，坐在天台上俯瞰校園的一切。回憶著自己剛來這所學校第一天的日子，用視線再重演一遍三年裡無數次走過的路線，然後把它們深深記在心裡。
小學的時候我身邊坐著的是蘇夢柯，初中時候換成了傅雨希，而現在卻只是我一個人。
不知什麼時候，有人無聲地在我身邊坐下來。我們就這樣沉默著一起望著校園，彼此一言不發。
終於，蘇夢柯發出了一聲不屑的鼻音：「哼，初中還以為終於不用再和你這樣坐在一起了了。」
「不是你自己上來找我的麼？」我冷淡地說。
她驕傲地揚起嘴角：「我只不過來觀賞你悲涼的樣子罷了，看看你是不是躲在這裡哭，想來嘲笑你一下。」
我不解地挑起眉毛：「奇怪，我為什麼要哭。」
「因為……」她停止了說話，深深嘆了口氣，「好吧，要哭也應該是我哭。」
和現在的互相譏諷不同，小學畢業時的我們坐在學校的天台上，互相擁抱著邊哭邊說了一些肉麻兮兮的話，還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約定。
「還記得我們那時候說了什麼話麼？」她若有所思地問。
我用眼底向她傳達著我的鄙夷之情：「說了什麼我不記得了，我就記得你抱著我一個勁兒地哭。」
她的臉一下子紅了：「你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還不是哭了嗎？」
「我記得我們當時說好，高中畢業的時候就不是我們兩個站在這裡了，要各自帶著喜歡的人一起向青春告別什麼的，真是電影看多了啊。」我努力用手撫平身上的雞皮疙瘩。
她也配合地捏住鼻子做嘔吐狀：「我還記得當時還很期待呢，說什麼就算高中畢業了暑假也要四個人一起到郊外去玩，還會去遊樂場或者美食街之類的地方。」
「沒想到結果還是我們兩個站在這裡啊。」我嘆了口氣，慵懶地靠在她肩膀上。
「是啊，」她自嘲地笑笑，「高二那年我還認識了一個帥哥，本想畢業的時候帶到你面前炫耀一下，結果卻分手了。」
「那你也比我好一點，至少還和不錯的人交往過，」我的眼神暗淡下來，「我好不容易喜歡上一個人，卻連喜歡都不能說。」
「是那個叫謝安璃的麼？」
「你知道？」我驚訝地看著她。
「聽傅雨希說過，」她冷笑一聲，「不過就算他不說，有時候看見你們走在一起你低眉順眼的樣子誰看不出來。所以我當時就覺得相信你和傅雨希謠言的人真是傻子。」
「我也這麼覺得……」我說著突然抬起眼瞪她，「你說誰低眉順眼？」
「當然是說你。」她面不改色地又說了一遍。
「我就是比較客氣而已，」我尷尬地解釋著，「再說我對所有人都是那樣。」
她好笑地抱住胳膊：「那你對傅雨希怎麼就那麼盛氣凌人？」
「我什麼時候對他盛氣凌人了？」我越說越覺得沒底氣，「好吧，雖然有時候會。」
一說到傅雨希，我們之間的氣氛就變得異常沉重。明明小時候提到他，總是覺得好笑又開心。
終於蘇夢柯用輕蔑一笑打破了沉默：「他比傅雨希差遠了吧，真是沒眼光。」
我皺起了眉頭：「這也是傅雨希說的？」
「這是我說的，」她說的理直氣壯，「我真好奇你到底喜歡他什麼？」
「你懂什麼，你根本不了解他，」我不屑地撇撇嘴，「這麼說我還一直很好奇你到底喜歡傅雨希什麼呢。」
「你又懂什麼，」她不悅地蹙起眉頭，「謝安璃我又不認識，所以他有什麼優點我也不知道。可是你不一樣，你和傅雨希天天在一起，十幾年來你卻連一點他的優點都沒發現，這才應該讓人覺得奇怪吧。」
我愣了一下，然後目光變得黯然。傅雨希有什麼優點我當然知道，只是我從來都裝作看不見而已。
她盯著我看了一會兒，突然開口：「昨天的畢業典禮我去看了。」
糟了，她絕對是來嘲笑我昨天在台上說的那些話的。
「是麼，」我故作輕鬆地望著她，「感覺如何？」
「要說感覺的話……」她想了想，然後轉過臉來對上我的視線，一字一頓地說，「我果然還是討厭你啊，各種方面都是。」
「好吧。」我苦笑了一下，果然沒什麼好的評價，虧我剛才還真以為她是上來和我講和的呢。
「不過，」她嘴角浮起一絲苦澀的笑意，「傅雨希那傢伙為什麼喜歡你，我現在倒是有些明白了。」
「什麼？」我眼睛瞪得差點掉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