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何闐,我來了
何闐已經穿戴整齊,轉過身看著鄧經理,滿臉的笑意一點都沒有散去的意思。「我這個當事人還沒生氣,鄧經理倒氣上了。沒關係,幸好不是其他人看到,否則我這臉真不知道往哪擱了!今天,謝謝你。還有,麻煩替我保密。」鄧經理比何闐矮了半頭,何闐說這句話的時候,身體微躬,樣子與日本人行禮的樣子非常相似,看上去格外誠懇。鄧經理趕忙回應著,見何闐的確沒有生氣,放了心。
「你倆會不會玩太大了?」反應過來的鄧經理想想「解救」何闐時的情形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
何闐不以為杵,也覺得好笑:「她以前多乖的一個孩子,來到日本,尤其做了鄧經理的手下,就學壞了。」
鄧經理對何闐倒打一耙的本事非常冤枉,一本正經地說:「這你可沒我什麼事兒!」
何闐的表情比鄧經理的還要正經:「這是事實!」
鄧經理只好嘆息:「何副總裁倒打一耙的本事真的是讓人佩服啊!」
……
何闐以非常輕鬆的方式很容易就化解了尷尬,倆人步行到飯店,一路上有說有笑,沒想到因為這場荒誕的鬧劇倒生出了些革命友誼來。等他們到達飯店的時候,倆人已經勾肩搭背無話不談了。不過談得最多的,當然還是離不開夏雉。
何闐進門的時候夏雉正幫著服務員上菜,手中一盤滾燙的魚骨湯,因為何闐的突然闖入她的動作仿佛按下了暫停鍵。等她感覺到燙手的時候,已經來不及,連呼著「燙」近乎於扔似的將湯盤頓到了桌子上,手指捏著耳朵,好半天才恢復正常。
廖總裁見平時總是一本正經的夏雉,突然做出這樣的樣子煞是可愛,一雙眼睛炯炯有神,笑著開玩笑:「燙著你不要緊,別撒了我的湯!」
夏雉尷尬地笑著回應,就見何闐掃一眼廖總裁,涼涼地在她耳邊拋下一個「活該」,掠過她入了座。
廖總裁看著何闐,問:「你去哪兒了,半下午不見人影?」
何闐瞟過夏雉僵住的身影,笑了笑沒有回答。廖總裁心情很好,又開起了何闐的玩笑:「島國美女多,何副總裁一表人才,不會被哪位美女纏住脫不了身吧?」
何闐突然就樂了,看著夏雉的背影說:「可不,差點被妖怪要了命!」
在場的人哄堂大笑,只有夏雉背對著人群咬牙切齒,這會兒吃了何闐的心都有了。
趁著眾人鬧哄哄敬酒的空檔,坐在夏雉對面的何闐伸腿踢了夏雉一腳,隔著桌子小聲問:「你把我綁成那樣,就不怕你舍友突然回來?萬一她把持不住我晚節就不保了!」
夏雉腦補了一下那個畫面,摸著胳膊上的雞皮疙瘩,誇張地抖了一下:「你的自戀還真是亘古未變!」
何闐洋洋自得:「我一直覺得自己特別有魅力,不然怎麼把你迷住?」
夏雉乾笑了兩聲,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起身向廖總裁敬酒去了。何闐看著廖總裁看夏雉時笑容可掬的樣子,黑了臉。
晚餐在歡樂的氣氛下接近了尾聲,除了何闐像只雄孔雀一樣,總想著在夏雉面前嘚瑟幾下之外,可以說是個完美的飯局。廖總裁對北海道之行非常滿意,連道了幾次鄧經理忙前忙後地辛苦,沒忘記又夸夏雉安排得當,讓他們吃、住、行都挑不出一絲瑕疵。
夏雉以酒致謝,在眾人一片起鬨聲中,壓根就不用人勸,連灌了自己好幾杯,眼神逐漸迷離起來。
何闐在一旁冷眼看著坐在對面的夏雉,對她反常的酒癮有些擔心。
好在旅途勞累,廖總裁畢竟年齡大了,精力遠不如年輕人,酒過三巡,便有些坐不住。鄧經理見吃得差不多,夏雉也是晃晃悠悠有喝醉的跡象,起身結了帳,親自將巡查組的領導們送回了酒店。等他下樓的時候,夏雉已經不在車裡,同時,手機來了一條簡訊,是夏雉的,說已經回宿舍,讓鄧經理不用擔心。鄧經理也沒有多想,開車回了家。
夏雉等鄧經理的車消失在視野中,上了酒店的電梯。她的酒勁兒還沒過,被冷風一吹似乎更暈了。電梯裡有幾個遊客模樣的男人,打量著夏雉,一副不懷好意的樣子。夏雉沒有躲避,斜眼瞪著他們,竟然還有那麼一絲期待他們能做點什麼,這樣才好讓她動手將他們痛扁一頓,以此來散散她心中的這股邪火。可不知道是她的眼神太兇了還是她已經過了被人搭訕的年齡,幾個男人只是看了她幾眼,並沒有進一步動作,甚至連有關她的話都沒有說,等電梯門一開,直接進了走廊。夏雉深吸了一口氣,靠在了電梯的角落,自嘲地笑笑,原來自己的這副德行連個色狼都吸引不了。
夏雉覺得自己很失敗,尤其是悶騷了半輩子之後,想要做點出格的事都找不到重點,只會把人嚇跑。
電梯停在了九樓,因為衛生間淋浴器不好用,何闐在去北海道之前讓夏雉重新給他換了房間,所以,檢查組住在這一層的人,只有何闐。
夏雉搖搖晃晃地下了電梯,小巧的信封包在她的手中不甘寂寞地大幅度前後搖擺著,偶爾會隨著她的轉身畫個圈。
夏雉順著走廊的指示牌來到了927房間門前,站住了。她沒有敲門,只是盯著棕紅色的木門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後一會兒向左走兩步,一會兒又折回來,走向右邊,再像個木偶一樣緩緩後移,再次停在房間前,垂下了頭。
鞋子忘記擦了,今天回來的匆忙,有灰塵了竟然沒看到。高跟鞋好不舒服,尖頭有些擠腳,乾脆脫了吧。夏雉一邊想著,脫下五寸高的高跟鞋,拿在了手裡。走廊的地毯有些扎,撓著腳心有點癢。夏雉雙腳搓來搓去,像發現了什麼新大陸一樣,自顧自地玩了起來,仿佛已經忘記了來這裡的目的。
「您找誰?」927的對面,突然出現了一個中年男人,拿著房卡用日語問夏雉。
夏雉還沒來得及回答,只聽到一聲清脆的開門聲傳來,緊接著一個穿著白襯衣的長長的胳膊伸了出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她拉近了927房間,並迅速關上了門。
目光所及,是何闐擔憂又有些慍怒的臉,在昏暗燈光下,有一種別樣的溫柔。夏雉靜靜地看著,突然傻笑起來,說:「何闐,我來了。」
何闐愣住了,直到看到夏雉的眼淚噴涌而出,他才意識到了什麼,將她拉進懷裡,緊緊地抱著,說:「我在這裡等你敲門,為什麼不敲?」
「我害怕。」
「怕什麼?」
「怕我好不容易忘記你了,又要控制不住自己。」
何闐無聲地嘆息著,手中的力度又加重了許多,喃喃地說:「丫頭,告訴我,我該怎麼做?」
夏雉將臉埋在了何闐的胸前:「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又怎麼告訴你?何闐,不要再沉迷過去了好不好,你應該擁有更好的生活,這真的是我希望的。」
何闐微笑:「對於我來說,你永遠都不會成為過去,所以,我的沉迷,並沒有違背你的意願。」
何闐一向是能夠將賴皮發揮到極致的人。夏雉原本就不善言辭,這下更不知道該如何去反駁。
兩人再也沒有了言語,或許覺得造化弄人,或許不想打破這暫時的逃避。
何闐抱著夏雉,享受著將她擁在懷中的那種悸動又幸福的感覺,而夏雉則靜靜地靠著他,告訴自己,不要再想父母,不要再想過去,只看眼前,哪怕僅有一分一秒或者一晚上的時光。這是她給自己的恩赦,也是她許久以來唯一的一次喘息的機會,如果不這樣,她真的怕自己會支撐不下去。
何闐就這樣抱著夏雉,感覺到她由最初的緊張慢慢放鬆,站了一會兒後,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竟然睡著了。何闐頗感無奈,輕輕地抱起她,將她放在了床上。
沒有親吻,也沒有纏綿,兩人就這樣相擁睡了一夜,甚至都沒有夢的打擾。
清晨的陽光射過厚厚的窗簾,何闐就著微弱的光線,看著懷中像小貓一樣的小女人,將這一生的嘆息似乎都用盡了。夏雉睡得很安穩,因為室內溫度較高,額頭的汗打濕了她的劉海,貼在了臉上。何闐輕輕地撫過,夏雉抖了一下,悠悠轉醒。
「再睡會吧,剛過六點。」何闐溫和地說著,起身到直飲水龍頭前,給夏雉接了一杯水。
夏雉有些恍惚,這才想起,自己昨晚喝多了,睡在了何闐這裡。她掙扎著要起來,才發現自己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換上了舒服的浴袍。夏雉唯恐露了春光,將兩襟向中間掖了掖,沒有敢看何闐。
何闐靜靜地注視著夏雉的動作,將水遞到了她的嘴邊,說:「喝點水,你都出汗了,晚上也咳嗽。」
夏雉仍舊不語,接過玻璃杯,這才覺得自己的確渴了,將水一飲而盡。
「還渴嗎?」
留意到何闐問她的不是「還喝嗎」,而是「還渴嗎」。夏雉的心禁不住惆悵起來。對於有些人,他有狠絕的一面,尤其是在危害到他和親人利益的時候,但對大多數人,他都是無害的。他善於偽裝,善於隱藏,善於將所有的心事藏在心裡。他護短,只要他認準的人或者事,再不講理再怎麼不合理,他都能霸道地去維護。同時,他也是一個將親情看得極重的人,所以,無論何梵和尤瑞兒給他惹了多少麻煩有多傷他,他都能很快消氣。夏雉不知道這樣的人算好還是不好,想必,如果當他的親人,必定會是好的,而假如是他的仇人,那就不得而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