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克星
清晨的陽光灑在臉上，何闐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窗外不知名的小鳥在「啾啾」地叫著，耳邊傳來了真真喊「爸爸」的聲音。何闐頓時清醒，跳下床，衝進了嬰兒房。
真真忽閃著兩隻大眼睛伸出藕瓜一樣的胳膊要讓何闐抱，嘴裡不停歇地叫著：「爸爸，媽媽。」
何闐抱起真真，向她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走近了主臥門口，輕輕地推開了門。
房間裡空無一人，窗簾已經拉開，床上的被褥整整齊齊地鋪著，連點褶皺都沒有，就像不曾有人睡過一樣。何闐愣了一下，在真真「媽媽媽媽」的叫聲中回過神，趕忙跑回到客臥，撥通了小徹的電話。
小徹身穿睡衣，頭髮亂蓬蓬的，眼角還糊著眼屎。樣子一看就是被人剛從被窩裡揪出來。聽到電話鈴聲，他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臉討好地將手機屏幕舉到了夏雉面前。
夏雉神情嚴肅，一把奪過手機，摁下了接聽鍵，迅速拋下一句「我在，你不用問了」，果斷掛掉了電話。
小徹乾咽了一口口水，怯生生地看著夏雉，說：「姐，有話好好說。」
夏雉皮笑肉不笑地說：「見你一面不容易啊！」
梁朵端著一杯溫水磨蹭到小徹的臥室門口，還沒等進門，就被背對著門的夏雉用腳將門「砰」地一聲帶上了。梁朵不假思索地迅速折了回來，將在臥室門口探頭探腦的丈夫一把推了進去。
「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早說清楚早利索。」梁朵說著，將杯子向櫥子上一放，跳上了床，扯過被子蒙住了頭。
「這個時候你還有心思睡覺？！」
梁朵從被子上方露出了一雙眼睛，眼睛裡全是輕蔑：「你行你去！」
果然不出所料，姜父一聽二話沒說跟著跳上了床，在梁朵的鄙視的白眼中也蒙上了頭。
臨來之前，夏雉已經想好了要問小徹的話，並想通過此次的詰問尋求一個答案或者達到某種目的。而在這種時刻，是不允許任何人打擾的，尤其是何闐和梁朵。所以，夏雉一大早就趕到了小徹家，將他堵在了臥室里。
「在你的眼裡，尤瑞兒遠比我們重要對嗎？」
「呃，不是這樣的。」小徹從小語文就不好，寫作文更是他最頭疼的，究其原因是詞彙量的嚴重不足，所以這會兒想找個合適的詞來辯解，更是不可能的事。
不過夏雉也沒有給他時間，直截了當地說：「既然如此，那就分手。」
小徹從床上彈了起來：「說分手就分手，那我也太不負責了！」
夏雉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負責任？你這樣做對我對你的姨媽姨夫就負責任了？」
「這事我可以解釋！是，瑞兒以前做錯了很多，那是她不懂事，現在她變了，真的變了！她已經後悔了，而且，她說過，只要你一句話，讓她怎麼補償都可以！」
「好，那讓我父母活過來。」
小徹氣結：「小雉，咱不能這麼不講理。」
「不講理？這可是你女朋友的專利，怎麼輪到我就不可以了？」
「不是可以不可以的問題，我只是希望你能理解，理解她以前的不懂事和任性。我們沒有推脫責任，我們都知道瑞兒以前錯了，而且錯得離譜，可為什麼你就不肯給她一個改過的機會呢？」
「誰又給我過機會？」
「我們都給過，是你一直在逃避！」
這是夏雉一直都不想面對的問題，現在被小徹說出，只覺得像被人生生地打了一耳光。
小徹看著盛怒中的夏雉，臉上逐漸褪去了玩世不恭，言語懇切又悲戚：「我們為什麼要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現在的情況有些本末倒置，夏雉覺得自從這次回國，一切就不再受控制。原本她才是來興師問罪的，卻連續被兩個應該被質問的人占盡了先機，夏雉有些懷疑是不是真的是自己錯了。
「不是我想變成這個樣子的，是你將尤瑞兒再次帶到了我的面前，而且告訴我她即將成為我的家人。你明明知道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現在我倒想問問你，到底是誰讓事情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小徹說：「假如我說這只是因為愛情，你可能覺得我很矯情。可事實就是如此，我也不知道為何喜歡她，喜歡一個人，就想和她在一起，你經歷過，不能理解我一下嗎？」
「愛情不應該將人變得毫無原則！」
「你覺得你有原則嗎？」
「你什麼意思？」
小徹正襟危坐，盯著夏雉，說：「那好，我問你幾個問題。你為什麼和何闐領結婚證？」
夏雉移開了目光：「我要給真真一個合法的身份。」
「你不覺得這個理由太牽強了嗎？」
「那你認為呢？」
「小雉，我們都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好不好？」
「你什麼意思？」
「我是你弟弟，我們共同生活了近三十年，你真的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真正的想法嗎？」
「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知道你為什麼要和何闐領結婚證。」
「說來聽聽。」夏雉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但心裡已經開始發虛。
「因為你要栓住他。既然你沒有辦法和他在一起，你也不希望看到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
「荒謬！」
「你看不得他和別的女人相愛，看不得他和別的女人生孩子，看不得他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樣子……」
夏雉火冒三丈，神情變得異常慌亂：「你住嘴！」
「你算準了何闐不會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所以你才會放心地一走了之。你要栓他一輩子，這就是你所謂的代價！」
「姜小徹你住嘴！」
「小雉，你曾經問過我，愛情真的有那麼重要嗎？現在，同樣的問題，我問你，你又怎麼回答？」
沉默。
「是不是不知道怎樣回答？因為在你的心裡和我有著同樣的想法！姨夫的臨終遺言不是為了讓你去恨，去破壞什麼，他只是給了你一個理由，一個可以傷害別人，縱容自己任性的理由！」
「姜小徹，那我倒是要問問你，如果你換做是我，你會怎麼做？你會在你的父母屍骨未寒時與氣死他們的仇人同床共枕夫唱婦隨嗎」？」
「不，你一直都知道，那是個意外。
「意外？別忘了當初你的媽媽也恨何闐恨得入骨！怎麼，因為你要娶尤瑞兒為妻，所以，所有的一切都變成意外了嗎？」
姜小徹很平靜地看著夏雉的歇斯底里，說：「其實，在你的心裡，也是這樣認為的。只是，為了不讓別人覺得你不孝，你一直在強加給自己這種思想。這是不對的，你會把自己逼瘋的！」
「你說的沒錯，因為害死我媽媽的不是何闐，何闐是無奈的，但，你能推卸掉尤瑞兒的責任嗎？」
「我不能，所以，我在祈求你的原諒，我們一起祈求你的原諒。你說，只要你肯原諒我們，我都做！」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夏雉轉身要走，走到門口的時候，她停下了腳步，似乎不想再看到小徹，沒有回頭，「我真的很失望，我一直以為，沒有了爸爸媽媽，至少我還有你們，現在，我連你們都要失去了。」
夏雉猛地拉開門，才發現不知何時，何闐和梁朵站在門口，正不知所措地看著她。
夏雉慢慢走進何闐，目光清冷：「何闐，你是不是很喜歡掌控我的感覺？孟悠是你派到日本去的嗎？她說的那些話都是你教的吧？和真真慢慢相處，讓她知道爸爸的重要性，讓她離不開你，也是你計劃好的吧？因為你知道我聽了孟悠的話會動搖，你也知道我狠不下心讓你不見孩子。先是在視頻中無意出現，然後等我習慣了你的存在後又和我開始交流關於真真的一切，讓我們的關係逐漸變得融洽，也是你計劃的吧？你以為，有了這些鋪墊，總有一天我會重新接納你，到時候，小徹和尤瑞兒的事情就根本不是問題。只是，你沒有想到我竟然提前看到了。怎麼，我把你的計劃打亂了嗎？」
何闐回望著夏雉，平靜地說：「你說的都對，我都承認。但，這並不是在掌控你，我只是想給你時間，想給我們彼此一個機會。」
「機會？何闐，你有沒有想過，你的外甥女搶了我的男朋友，搶了我的工作，害死我的父母，現在，又來搶我的親人。這種時候，你還跟我談機會？」
梁朵：「小雉，姨媽知道你很生氣，但我們瞞著你只是因為怕你誤會。」
「姨媽，你和何闐串通好了吧？從你開始替何闐說話我就覺得不對勁。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麼決口不提尤瑞兒，是因為我已經恨她入骨，因為我覺得我媽的死責任全在她和她的母親身上，這是毋庸置疑的，何闐只不過是替人受過，怨只怨他有這樣的親人。可是，為什麼，你都那樣恨何闐，卻包容罪魁禍首？我真的很不理解！」
「不是這樣的。昨天我就和你說過，一開始我和你姨夫堅決不同意，可是，你也知道，在感情上小徹從來就不是一個隨便的孩子，他一旦認準一個人，就很難放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