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假如這就是永遠
為自己找藉口也好,偷懶也罷,自欺欺人也罷,夏雉決定不再糾結。
夏雉洗漱完畢,粥涼得剛剛好,夏雉吃著何闐做的小菜,突然想起來,以前都是他在工作或者休息,自己在做飯。現在,兩個人的角色對調了過來,但這種感覺卻仍然像以前一樣溫馨自然。
夏雉突然問:「你什麼時候學會做飯了?」
何闐幫真真挑選著塗色的蠟筆,漫不經心地說:「和你一樣,在有了真真之後,就開始學做飯了。」
夏雉舉在半空的筷子停頓了一下,她想起了以前的某一天,何闐曾說過自己想學做飯,這樣可以方便伺候月子,伺候她和孩子。那個時候夏雉並沒有將這句話當真,覺得大男人何闐只不過是說幾句這樣的話來討她開心。沒想到,他竟然是認真的,而且還做到了。
對於夏雉,何闐一直都是一個說得到做到的人,或許這跟負責任沒有關係,只是因為他愛她,不想看到她對自己哪怕有一點點的失望。儘管後來兩人發生了很多事情,也經歷了分別,但因為真真,兩人抱著同樣的目的,用同樣的真心,再一次不謀而合。
這一點讓夏雉和何闐同樣都覺得很慶幸。
何闐見夏雉吃得差不多了,轉頭沖她說:「我看冰箱裡菜不多了,牛奶也沒有了,一會兒你在家看著真真,我去趟超市。」
夏雉喝掉了碗底的最後一口粥,淡淡地說:「一起吧!」
何闐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樣,怔怔地看著夏雉。
夏雉收拾著餐桌上的東西,在何闐的注視中停下了手中動作,走到他的面前,將他的頭一本正經地撥正了,然後又回到餐桌前,拿著收拾好的碗筷進了廚房。
何闐看著真真,仍然一臉地不確信:「你媽媽說一起。」
埠西菜市場最近在改造,商販們全都集中在了西南角上。因為施工的關係,新市場與臨時市場交界的地方有些髒亂,爛菜葉混雜著建築垃圾,讓人有些下不去腳。不過走進裡面就好了許多,何闐緊皺的眉頭總算舒展開來,抱著真真的手也放鬆了不少。
夏雉因為上班的關係,習慣一買就是一個星期的菜,所以看到新鮮的蔬菜就想買。何闐趕忙制止,只買了三個人兩天左右的菜量,有魚有肉也有海鮮,又去另一排賣水果的地方買了些夏雉和真真愛吃的水果,回到了車上。
帶著一絲試探,何闐說:「有些菜不宜長時間放在冰箱裡,以後不要買這麼多,我會隨時買的。」
夏雉不置可否,向何闐要了張濕紙巾,擦著真真的小手,說:「習慣了。」
何闐從後視鏡中看著夏雉平淡無波的表情,微微一笑,發動了汽車。市場前面的勁松四路習慣性的車行緩慢,不過,何闐卻一反常態地沒有煩躁,不時地看一眼后座上正在玩耍的母女,有一種久違的幸福感。
假如以後永遠都這樣,就好了。何闐對自己說。
午飯是何闐做的,比起夏雉,他好像更容易掌握真真的口味。果然,真真在吃了一口之後,多日以來的食欲不振立刻痊癒,露出了吃貨的本性,直接將最愛吃的土豆燉牛肉的盤子拖到了眼前,戒備地看著何闐和夏雉,死都不肯撒手。
夏雉忍俊不禁,心裡難免吃味兒,用筷子虛指著真真:「你不能這樣對媽媽,為什麼媽媽做的飯你都不愛吃?」
何闐微笑著替真真回答:「真真吃姨姥姥做的飯習慣了,你做的飯口味清淡,估計不太合我們青島小嫚真真小姐口味。」
夏雉沒有說話,動作有些停滯。
何闐這才意識到自己太得意忘形,竟然無心碰到了夏雉的禁區,他有些尷尬,清了清嗓子,想解釋什麼,才意識到不知道什麼時候,兩個人之間的雷區竟然如此之多,讓他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夏雉看出了何闐的尷尬,回過神,解釋似地說:「我只是在想,要不要把保姆辭了,一個月四千塊錢,想想我都心疼。但是又不知道姨媽還肯不肯幫我看孩子。」
何闐猛地抬頭看向真真,立刻將「雷區」拋到了腦後,殷勤地說:「她當然肯!這段時間,她都是偷偷來看真真,如果再請她幫忙看孩子,她會很樂意的!」
夏雉夾著菜,不動聲色地問:「你怎麼知道?」
「我當然知道!」何闐急切地說,「因為你把真真帶走,她都偷偷哭過好幾次了,小徹正愁呢……」何闐看到夏雉再次停滯的動作,突然閉了嘴,皺了皺眉頭,悶頭吃起飯來。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何闐已經和梁朵一家的關係變得如此親密,而作為親人的夏雉,反而更像個仇人,被排斥在外。當然,這是夏雉自己選擇的,但當真正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有些難過。夏雉不知道是自己太過較真還是梁朵一家太過寬容,總之,事情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是她做夢都沒有想到的。
夏雉手中的筷子越握越緊,手背上的青筋猙獰地爆出,似乎在宣示著她的憤怒和不滿。
片刻之後,夏雉深深地呼出一口氣,將心中的風起雲湧全都拋諸到腦後,說:「這段時間我一直沒有和姨媽聯繫,你經常過去,幫我問一下她吧,如果她不想再看真真,也不勉強。」
何闐好像習慣了從夏雉的隻言片語中去捕捉她真正想表達的東西或者隱藏的重點,比如這句話中的「經常過去」,何闐有些搞不清她是為了試探還是在講述她自以為的事實。
何闐明知道這樣的相處很讓人疲憊,但是仍然忍不住這樣做,含含混混地回了一個「嗯」,抱著說多錯多的態度,專心致志地餵真真吃飯去了。
吃過飯,兩人很有默契地各自分工,夏雉收拾餐廳廚房,何闐則陪著真真玩了一會之後哄她午睡。
真真一般要睡一個半小時左右,而這段時間則成了何闐和夏雉偷來的獨處時光。兩人坐在沙發上,先是各干各的,夏雉看書,何闐借用她的筆記本電腦工作。過了一會兒,何闐想起了一些事,放下了手中的電腦,問了幾個夏雉工作上的問題,夏雉就事論事一一答了,說到最後,何闐問:「能適應嗎?」
夏雉想了想,深了個懶腰,雙手放在了腦後:「怎麼說呢,在國外的時候,總感覺做什麼事情都是爭分奪秒,可是在國內,卻總喜歡拖拖拉拉,這點我的確有些不習慣。其他的,倒沒什麼。」
「通病,沒辦法。」何闐說著,想了想,看向了夏雉,「我如果辭職了,你覺得對你有沒有影響?」
夏雉轉頭看向何闐,一臉茫然:「為什麼要辭職?」
何闐嘆了口氣:「有些累了。」
夏雉的神情變得極為關切:「你升職也才不到一年,這段時間忙一點很正常。以前的時候你就是個工作狂,怎麼現在反而失去鬥志了?」
見夏雉這樣關心自己,何闐有些感動,由衷地說:「我是心累,覺得沒意思。」
夏雉瞬間看透了何闐話里隱含的那絲無奈,移開了目光,試探著問:「是因為呂宜建的事嗎?」
既然夏雉問到這裡,何闐也不打算在隱瞞,點了點頭,拉起了一副不吐不快的架勢:「我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在這個集團工作了近二十年,我到今天這個位置都是靠我的努力得來的,我沒有依靠任何人。原本,我以為,總有人能看到我的努力,但事實上,還是我太天真了。呂青海的事情一出,我就感覺到了不對勁兒。說實話,我一點都不想跟他扯上關係,親戚也好,舊部下也好,我們都是敬而遠之,根本連了解都談不上。後來,呂宜建受到牽連,前前後後光爛帳就查出了六十多萬,呂青海托人求我保他,說他會全部承擔下來,只求能讓老呂家不要全軍覆沒。我知道這個時候不應該趟這個渾水,但是我能怎麼辦,瑞兒來哭,呂宜建來求,我真的能見死不救?」
何闐越說越激動,端起茶几上的水杯,喝了一大口水,又繼續說道:「我救了,明知道跟他們牽扯肯定沒有好下場,我還是幫了這個忙!好不容易將他在這件事裡擇乾淨了,又因為沒有單位肯接收他,而讓他惱羞成怒,竟然還愚蠢到將集團的內幕發到了網上!原本集團沒有多少人知道我和他的關係,現在好了,就因為我幫了他,現在我身上都烙上了呂宜建同黨的印記,而且竟然還有人懷疑是我在背後主使的。
「以前的時候,董事長器重我,破格提拔了我兩次,我也很感恩,一直在兢兢業業地做著自己該做的事情。其實我很清楚,董事長知道我不是一個拉幫結派的人,他覺得我有用,所以才會培養我。但三人談虎,假如我成為眾矢之的,他也斷然不會再去幫我說話。你最清楚沒有一些支撐,我會落到什麼樣的境地,如果真的到了那個地步,我就真的寒透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