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你把那個鬼東西拿遠點！」
在旁邊的老塔夫全程目睹了周柯用奇怪的方法開啟了他左臂上的黑色裝置，在那玩意發出聲音之後，瘸了腿的老東西卻像是看到了什麼怪物一樣，抓著身旁的阿妙如三條腿的蛤蟆一樣跳出去老遠。
他對周柯尖叫道：
「扔掉它！不，砸碎它！快，在它叛變之前，在它炸掉你的腦袋之前，在它把鐵鏽堡的瘋子殺人機器勾引來之前！」
「慌什麼，閉嘴！我在思考。」
周柯這會也處於懵逼狀態，他回頭就對老塔夫吼了一聲。
他從其他人那裡知道，在惡土上似乎有種專門針對智能裝置的「傳染病」，本地人稱其為「覺醒病」，在沒有阿喬利財團設置的智能防火牆實體的地方激活智能裝置，大概率就會讓裝置感染這種病毒。
聽老塔夫的描述，智能裝置在感染之後可能會失控，還會向一個叫「鐵鏽堡」的叛亂機械大本營傳遞位置信息，呼叫自己貨真價實的「老鐵」來接自己「入伙」。
這種只需要感染病毒就可以給予智能機械自主意識的玩意怎麼聽都有些玄幻，但考慮到更玄幻的玩意這會就高掛在周柯頭頂上的夜空中，所以在這個明顯群魔亂舞的世界裡，出現類似的病毒似乎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
周柯飛快的接受了這個設定，然後開始擺弄起手中這個古怪的裝置。
操作很簡單，是相當舒適的手指觸碰，不過在那點開的菜單欄里超過90%的功能都無法使用，包括自衛模塊、建造模塊、醫療模塊在內的重要功能都顯示「外部插件缺失」，唯一能被激活使用的只有偵查模塊和人性化應答功能。
這兩個玩意還處於「低功率運作」中，原因是這個自稱「悟能」的個人智能助手的資料庫目前是「鎖死」狀態。
周柯試圖解開它，但彈出大大的「需要密鑰適配」的錯誤提示。
「好吧，一個大殘的智能助手。」
他有點失望，便敲了敲裝置的屏幕，板著臉說：
「所以，我冒著被你炸掉腦袋的風險把你激活了，你又能給我帶來什麼樣的幫助呢？」
「......」
悟能裝置的屏幕上顯示出一串省略號，大概是這個傢伙在「思考」，幾秒之後，剛才牛逼轟轟的機械音再次響起，這一次多少帶著一點討好。
它說：
「那要不...本機給你唱個歌炒熱一下氣氛？」
「行吧，來一個。」
周柯聳了聳肩，同意了這個討好請求，下一秒，一首悠揚的小夜曲就從手臂上的精密裝置里響起。
音質出色，保留原聲，這要是不開十七八個黑膠紅膠會員你在其他平台壓根聽不到這種品質。
他轉過身，在妖異的紫色月光下轉了個拉丁舞的帥氣舞步，對身後一臉驚恐的老塔夫鞠了個躬，說：
「淡定，看，這玩意就是個音樂播放器而已，蠢的要死，不是什麼智能玩意，不會叛變的。」
「本機抗議，本機不是...」
「閉嘴！」
「嗷。」
聽著那悠揚的音樂聲環繞在破破爛爛的酒館前，老塔夫挑了挑眉頭，隨後驚疑不定的說：
「嗷，原來是音樂播放器啊，你早說嘛，我還以為是什麼危險的東西呢，那什麼，你看我這亂糟糟的，就不留你了，大晚上的年輕人不睡覺亂跑啥？
趕緊回去休息去！
你們明天就要出發去送死...咳咳，去履行鬥士的神聖職責了。」
說完，塔夫老闆如趕瘟神一樣甩著手讓周柯趕緊走。
但下一瞬，周柯擦著踢踏舞的步伐來到老塔夫身旁，伸手壓在了酒館老闆肩膀上，如哥倆好一樣對他低聲說：
「咱們都是過命的交情了，塔夫老闆，我還為了你的第三條腿的幸福廢掉了苦主，如此深厚的情誼你這個老黃毛大概率不會把剛才的事情大嘴巴到處亂說吧？」
「不會，當然不會，說起來，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來著？」
老塔夫露出清澈又愚蠢的眼神，他說：
「老子剛才一直在偷看阿妙那個騷貨的胸口來著，大晚上的讓人火氣旺盛，哪有什麼心思看別的東西？這世界上還有什麼東西比女人的胸更好看？」
「好好好，真是身為男人的優良品質，我喜歡。」
周柯笑了笑，轉身離開，但走出幾步之後又回來對正在擦冷汗的塔夫老闆說：
「你這還有子彈嗎？要狼獾適配的好子彈，不要廢土客手搓出來的會炸膛的危險玩意，多給我點。」
「你踏馬...」
老塔夫這下是真蚌埠住了。
這狗東西就逮著他一個人薅，但周柯又從懷裡取出一卷財團幣塞進他手裡，嘆氣說：
「別看了，真沒了，這是最後一點了。」
「嘁，窮鬼。」
塔夫老闆不屑的撇了撇嘴，指了指自己貨車底下。
周柯彎腰在那一抓，提出一個木箱，打開一看，裡面不但有盒裝子彈，還有一個醫療包以及塞的滿滿當當的能量棒。
光看挺不錯的包裝就知道這是城邦區生產的好東西。
「你給的錢只夠這點補給了。」
老塔夫坐回了貨車上，繼續享受阿妙的揉肩服務，一副黃世仁+葛朗台Promax般的逼樣子，用沾著口水的手指數著手裡的財團幣，他頭也不抬的說：
「那兩把好槍還沒跟你算呢，你小子現在欠我五萬塊，如果你有命回來的話，我這酒館剛好還缺一個看門的，給老子打工十年勉強能還清。」
「好好好，這幾個小時的功夫，老子連續接了三個offer，果然，有本事的人在哪都吃香。」
周柯咧嘴一笑，提著補給線對塔夫老闆揮了揮手，說：
「那就等我回來吧，記得祈禱自己還能在阿妙身上硬起來的時候替我多祈禱一份。」
說完，他在變調的命運交響曲的伴奏下溜溜達達的消失在了通往鎮子的路上，在他離開之後，塔夫老闆這才長出了一口氣。
他見過很多人，但周柯是個「異數」。
老塔夫能看穿廢土客們粗野的心思，但他看不透周柯的想法也不知道這傢伙下一秒會做什麼，這才會讓他努力維持與周柯良好關係的原因。
一個隨時會變臉的傢伙手裡還有槍...
惹不起啊。
當然，另一個重要原因是，這傢伙居然還真的跑來清帳。
雖然給的錢不多，但只要是商人，就都喜歡這種有信用的傢伙，尤其是和惡土上其他不著調的混蛋比較之下，這種在末世時代尤為可貴的品質就更讓人滿意了。
「你這周柯，真是令老子歡喜啊。」
老塔夫笑了笑，隨後在身旁的阿妙屁股蛋上狠狠掐了一下，低聲說：
「你剛才什麼都沒看到，懂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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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飽飽睡了覺的周可從自己的「貨櫃旅館」里起床，用粗糙的清潔工具完成了洗漱，隨後帶著自己那麼點身家，溜溜達達的去了「槍手食堂」混飯吃，實際上就是一群人圍在院子裡吃點能量棒。
不過作為喬燦鎮長的「私兵」，槍手們每天一日三餐都有包子或者餃子，這就算是加餐福利了。
厚臉皮的周柯混在私兵之中，從鎮長的廚子那裡領到了四個熱騰騰的大包子。
黃色的皮代表著這可能是玉米面，但聞一聞就會知道這種麵粉應該也是惡土上的「科技與狠活」，至於包子裡的肉嘗起來像是牛肉，這讓周柯想起了老塔夫用來拉車的雙頭牛。
看來那古怪的惡土駝獸除了吃苦耐勞外，還要肩負起「食材」的職責。
他一邊嚼著包子，一邊左右觀察，很快注意到了院子裡那幾台在白天停機展開太陽能板充電的防衛機械，那鏽跡斑斑的玩意是人形態架著四把重機槍，威懾力很足，但全身的塗鴉看起來頗有種「人工智障」的美。
他猜測這東西應該是由人操縱的，不是什麼智能武器，否則早踏馬叛變了。
在靠近之後趁其他人不注意，周柯用左臂上的悟能裝置掃描了一下眼前的機械，得出的結論和他想像的一致。
「低烈度防衛型武器單元，無智能，保養極差，超過報廢期限最少十年，無價值，建議餵給粉碎機。」
唔，悟能兄的銳評一如既往的毒舌啊。
「周柯，過來，領你的東西，一會就要出發了。」
槍手隊長喬山的喊聲從遠處傳來，讓周柯回身換上眯眼笑的表情，背著東西過去跟上喬山離開了鎮長大院。
在不遠處的另一個院子裡，一支惡徒商隊已經準備完畢，八隻雙頭牛拉著滿載的貨車，還有三輛被改裝的媽都不認識的摩托車以及一輛用重型三蹦子改裝的「補給房車」。
別的先不說，就這些廢土客改造摩托車的本事周柯是服氣的，什麼巴拉特戰術載人摩托和眼前這些「廢土科技」相比那都是低級玩意，你見過給三蹦子摩托車前後四側都加裝機槍槽的嗎？
這完全是「火力突擊型全天候武器平台三蹦子」啊！
如此武裝到牙齒的商隊也讓周柯意識到惡土商人們每日水深火熱的生活狀態，果然這片「熱土」就不會誕生懦弱的靈魂。
就在他看熱鬧的時候，喬燦鎮長也和自己的乖女兒一起出現了，說實話，在看到喬雅小姐的時候，周柯差點以為自己誤入某個電影片場了。
喂，姑娘，你這精緻的畫風和身邊的廢土糙漢們完全不一樣啊！就老喬鎮長那個基因能生出你這樣如花似玉的閨女？
鬧呢！
但吐槽歸吐槽，周柯沒有自來熟的上去搭話。
一方面他不想惹事。
另一方面，喬雅身旁的護衛，那個被其他人叫「歐姆老大」的狠角色正冷颼颼的盯著他。
如果周柯沒記錯，那天晚上就是這傢伙一大腳差點給自己腦子踹開線，據說這還是個「升華態」的強者。
唔，看來是惡土特有的力量體系。
「別看了，過來幫忙！」
喬山在旁邊喊了一聲，讓周柯回頭就看到四五個全副武裝的槍手正用鎖鏈拖著一個下方裝了滾輪的籠子進入院子。他上去搭把手，結果就看到籠子裡躺著一個幾乎赤裸只穿著褲衩的長髮男人。
被關在厚重的鐵籠子裡，還要再加上手銬和腳鐐，光是這幅姿態就體現出這個男人的危險性。
「這是誰？」
周柯問了句，喬山哼了一聲，說：
「你的同事，熔渣鎮的鬥士之一，別多問，我也不知道這傢伙的身份，他是幾個月前被人撿回來的，一個腦子燒壞的生化戰士。」
「啊？這不是你的同行嗎？」
周柯挑了挑眉頭，說：
「腦子燒壞的意思是失控了？」
「對，還是無可救藥的那種人格崩潰。」
喬山自己就是個被強化多次的生化戰士，自然知道自己這一行的危險性，他看著籠子裡那個沉睡的傢伙，有些兔死狐悲的低聲說：
「生化戰士為了獲得強大的肉體力量，就必須定期注射基因強化藥，還要服用很多藥物來穩定情緒，我們要從憤怒中汲取戰鬥的意志，就像是舊文明記載的『狂戰士』一樣。
對我們而言，肉體的傷害不算什麼，但如果情緒失控乃至人格崩潰，那就不能稱之為人了。
我們的身體會被粉碎的失控情緒主宰，像是野獸一樣活著。
歐姆師父一直在教我冥想，這是控制情緒的有效辦法，可惜這可憐的傢伙再沒機會學這些了。
他已經完了。
就像是木柴燃燒到最後，總會死在被自己挑起的哪場戰鬥里。」
「所以就被你們廢物利用了，對吧？」
周柯眯起眼睛問了句，喬山並沒有回答，用一個撿來的瘋掉的生化戰士換鎮子裡的人命，作為下一任鎮長的他覺得很合理。
「他叫什麼？」
周柯又問了句，喬山說：
「阿傑...別這麼看我，他都瘋了怎麼會說話？我們把他撿回來的時候，他一直在嘟囔著『傑』這個詞，所以大家就這麼叫他了。來，幫把手，把箱子推到車上。
別擔心，阿傑被打了獸用麻醉劑，他會一路睡到終焉堡的。」
槍手們喊著號子將籠子推到板車上，但一個笨手笨腳的傢伙在取鎖鏈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籠子發出刺耳的響聲。
他不覺得這是什麼大問題，但他沒注意到這響聲驚動了「野獸」，在其他人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
轟的一聲巨響，籠子沉睡的「阿傑」咆哮著一拳砸在鐵籠子上，那瓶口粗的鐵條被打斷開，可憐的槍手只來得及發出一聲尖叫，整個人就被阿傑扣住了脖子，在周柯瞪圓眼睛的注視中那傢伙雙臂肌肉隆起，讓周圍人似乎都能聽到可憐搶手的脖子和脊椎發出的咔咔作響的聲音。
下一秒他就要被「分頭行動」了。
周柯已經拔出了腰間的槍瞄準，但有人比他更快。
一道包裹著幽綠色光點的身影如閃電一樣衝上貨車，電光火石之間飛起大腳，雷鳴聲中一腳踹在了阿傑那如惡鬼一樣的臉上，在周柯不忍直視的目光中，發癲的生化戰士被一腳踹飛出去，如皮球一樣砸在牆上又彈跳幾下摔了回來。
好死不死的正摔在周柯身旁！
挨了歐姆老大一腳的生化戰士居然還沒失去戰鬥力，他如喝醉一樣搖搖晃晃的起身張牙舞爪的沖向最近的人，被對著胸口連開三槍，血光四濺中又被周柯抓起手邊的磚頭呼在了大臉盤子上。
被歐姆重擊後本就是強弩之末，結果又被照著臉連打十幾下，這就算是鐵人的腦殼也得搖勻了。
當周柯丟下半截磚頭的時候，阿傑也滿頭是血的躺在地上獲得了「嬰兒般的睡眠」。
這場小小的危機就這麼度過，廢土客們就和沒事人一樣繼續忙，在沒人注意的角落裡，周柯悄悄瞥了一眼自己還染血的左手，在那裡有一張只有自己才能看到的血色面具。
和老王那張面具很像，但更厚重一點。
可問題是，這個阿傑也沒死啊！
所以，自己這個「面具金手指」還有其他說法呢？
嘖，有意思，值得研究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