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水漲船高
王家人到了，看熱鬧的眾人自動分開一條道路。
在這時候沒人傻子似的在前邊攔著，甚至還有不少抱著幸災樂禍的心思在看熱鬧。
王家幾人到場，王父沒動手，王家哥仨衝上去，先把王曉瑩拉出來，對著薛大媽就推搡。
薛大媽畢竟歲數不小了，還是個女的，也沒下狠手，倒是薛大爺和薛家老大大打出手。
頓時幾個人就戰成了一團。
寧衛東和王子朋早早就退到邊上，這種事還是躲遠點，省著崩一身血。
王子朋多少有些不厚道的笑了。
也難怪，他平時跟薛大爺一家子關係就不好，這次薛老二沒了，本來他也沒想找茬，畢竟人家死人了，但出了這種事，也不妨礙他笑。
寧衛東則覺著這時候不好上前，容易給自己找麻煩，索性退出人群。
王子朋雖然想再看看，但看寧衛東要走，他也趕緊跟上來：「領導……」
寧衛東打斷道：「都是人呢，啥領導不領導的，在家叫我名字。」
王子朋乾笑一聲，但「衛東」兩個字卻說不出口，乾脆省了稱呼，小聲道：「李處長讓我看著點，您回來告他一聲，好像找您有事。」
「李沛航？」寧衛東微微詫異：「說什麼事兒沒有？」
王子朋忙道：「那沒有，要不您看什麼時候合適，我給那邊言語一聲？」
寧衛東道：「那不影響，既然老李跟你說了，你回他一聲就行，回頭他再找我。」
王子朋連忙點頭：「成，我不耽誤您歇著了。」
寧衛東應了一聲，回頭又看一眼後院，王家父子幾人已經被人拉開。
寧衛東轉身回到跨院，心裡合計這大雜院真不想住了，亂七八糟的腌臢事太多了。
而且明年五一他跟趙如意結婚，婚房也該準備了，放在這裡肯定不成。
要是原先在紅星廠，寧衛東把新房放在這裡娶趙如意完全沒問題，但現在情況不同了，既然有這個能力，沒必要沒苦硬吃。
等再回到家，大概過了半小時，後院的熱鬧散了，人們陸續回家，院裡歸於平靜。
卻在這個時候，路大爺上門來：「衛東啊~剛才我看你屋裡還亮著燈，就過來了，沒打擾你休息吧~」
因為爐子裡捨得燒煤，寧衛東屋裡很暖和，他脫了外套只穿毛衣毛褲。
現在還沒到最冷的時候，忙著把棉襖棉褲穿上，那時候就抓瞎了。
寧衛東笑呵呵道：「瞧您說的，您上我這來還能叫打擾，您老快坐，我給您倒水。」
路大爺擺擺手：「不用不用，你坐下，就兩句話，我說完就走。」
寧衛東也沒堅持，順勢坐下來：「您說~」
路大爺道：「今兒後院的事兒你也看到了。」
寧衛東點頭嘆道：「我記著東方才二十五吧，太可惜了。」
路大爺嘆道：「誰說不是呢~都是我打小看著長大的，說沒就沒了，留下老薛兩口子，還攤上王家這種親家……」
寧衛東情知，如果單純薛東方意外死了，應該不至於鬧的大打出手，裡邊肯定另有什麼內情。
果然，聽路大爺說完，才算明白來龍去脈。
原來薛東方死了留下一個國營工人的工作，這個工作是前年薛家費了老大力氣才搞來的。
現在人沒了，誰來接這個班就成了問題。
按道理王曉瑩是薛東方媳婦，有資格接班。
可薛家這邊不樂意，王曉瑩才二十三，風華正茂的年紀，倆人還沒孩子，不可能守寡。
真讓王曉瑩拿了工作，以後改嫁旁人，薛家就虧大了。
所以薛家就想讓薛東方的小妹來接班。
雙方各執一詞，誰也不肯讓步，這才最終鬧出今晚上的全武行。
路大爺說完嘆口氣道：「衛東，你是咱院裡最有出息的，你給出出主意。」
寧衛東看了路大爺一眼，心說這位還真是愛管閒事。
不過轉念一想，要是院裡沒個這樣熱心腸的，許多事情還真不好辦。
對於路大爺這個人，不管是原主還是寧衛東，印象都不錯。
路大爺是七級工，又已經退休了，家裡條件不錯，兒女都不用太操心，所以在院裡說話辦事都沒什麼私心。
寧衛東想了想道：「這事兒也簡單，說白了不都是錢鬧的麼，薛家怕王曉瑩改嫁，把工作直接帶走了，王家覺著這工作本來就該是王曉瑩的。那就兩邊各退一步，王曉瑩要接班，就拿些錢出來，補償給薛家。一個道理，薛家要想留下工作，就拿錢補償王曉瑩。要是兩邊都不同意，就直接報派所，讓他們瞎折騰去，別在咱們院裡鬧。」
路大爺悶頭思索，報派所他肯定不樂意，潛意識裡還有過去大雜院的慣性，覺著家醜不可外揚，院裡能解決的，最好院裡解決。
不過寧衛東前邊說的法子他倒是非常認同。
說到底，清官難斷家務事。
這種事壓根兒分不出對錯，最後只是找出一個雙方都能勉強接受的結果。
路大爺道一聲謝，並沒有多待。
等回到家，路大媽正在屋裡用手指頭捏額頭。
捏出一個暗紅色的菱形印子，聽到門聲，立即看去：「老頭子，回來啦~寧衛東怎麼說？」
路大爺大略說了一遍。
路大媽抿抿嘴道：「他倒是會和稀泥。」
路大爺道：「要不還能怎麼辦？你有更好的法子？」
路大媽理所當然道：「我一個娘們兒家家的，能有什麼法子，但寧衛東一定有，那小子……粘上毛筆猴兒都精，就是不想管罷了。」
路大爺道：「你也說他比猴兒都精，人家憑什麼管這些不相干的破事兒。」
路大媽抿抿嘴道：「那倒也是~」
正在這時候，一道俏麗的人影披著衣服從裡屋出來：「大姨，大姨夫，出什麼事了？」
女人聲音嬌弱，臉色帶著不正常的紅韻，嘴唇發乾，沒有眼色，一看就是病著。
路大媽連忙過去道：「小雪，你咋還起來了。」說著伸手去摸女人的額頭：「還燙著，趕緊回去躺著。」
女人「嗯」了一聲，看向路大爺：「大姨夫，我真是……本來是來看你們來了，倒讓您跟大姨來照顧我。」
路大爺道：「你這孩子，說什麼話呢~到這了就是到家了。」
路大媽把女人送回到裡屋，再出來嘆一口氣。
路大爺道：「如果明兒一早還不退燒，就上衛生院去看看吧~別燒出肺炎來。」
路大媽點點頭，轉又道：「這孩子也難，好容易演了電影，要成電影明星了，又趕上這種事。」
路大爺道：「誰說不是呢~」
路大媽「嘖」了一聲，稍微壓低聲音：「你覺著這事兒寧衛東能幫忙嗎？」
路大爺道：「那誰知道呢~先等小雪好了再說吧。總不能帶著病去求人家，那算什麼話呀~」
……
而在這時，與路大爺家相隔不到二十米，白鳳玉已經偷偷鑽到寧衛東被窩裡了。
雖然下午剛在趙如意那裡交了公糧，但寧衛東的身體素質到晚上早就恢復過來了……
第二天一早上，白鳳玉又睡過頭了。
一睜眼睛天都亮了，能聽到外邊有人一清早互相打招呼的動靜。
她旁邊，寧衛東還睡著，倆人肉皮貼著肉皮，寧衛東的一隻手本能的持球。
白鳳玉有一瞬間的緊張，哪怕之前也有這種情況，她都是等人們上班以後再偷偷回去，卻也遠說不上輕車熟路，不由得往被窩裡縮了縮。
動了一下，寧衛東也醒了，臉對臉看見白鳳玉。
雖然是美人，但一早上起來也免不了從眼角看見兩坨吃模糊。
「醒啦~「白鳳玉對上目光，下意識問了一聲。
寧衛東皺了皺眉：「你在被窩裡放屁了！」原是剛才白鳳玉動一下，扯動了被子。
睡了一宿覺，被窩裡有味道很正常，誰還不拉屎放屁了。
白鳳玉臉一紅：「我沒有，你少瞎說。」
寧衛東嘿嘿道：「是嗎？我不信，你撅過去讓我檢查檢查。」
白鳳玉白了一眼，臉頰更紅，小聲道：「一早上的，你別作妖。」
寧衛東就是逗她，也沒真想怎麼，玩玩球就起床，卻在這時外邊傳來敲門聲：「衛東~衛東在家沒？」
寧衛東皺眉，聽出是路大爺，心說這老頭怎麼還沒完沒了的。
白鳳玉則被嚇一跳，忙往被窩裡頭縮了縮，小聲道：「咋辦？」
寧衛東稍微捏一下，起身下地，應了一聲：「你怕啥，安心躺著~」
不緊不慢穿上衣服，到外屋去開門。
寧衛東不擔心路大爺會闖進來，如今在院裡只要不是缺心眼，就沒人敢闖他的屋子。
「路大爺，您有事兒？」寧衛東一邊系紐扣一邊問。
路大爺道：「你路大媽的外女兒，前天到家裡來看我們，想留下住兩天，誰知就害了病，昨天就發高燒，吃撲熱息痛也不見效，我看你轎車在大道上，能不能幫忙送醫院去？」
寧衛東恍然，他昨天晚上才回來，不知道路大媽外甥女來了。
這事兒倒是不用推辭，反正他也要上班，不過是拐個彎。
「你先回去準備，我穿衣服馬上就來。「寧衛東答應下來，加快系扣子的速度。
路大爺道一聲謝，連忙匆匆走了。
寧衛東心想，路大爺挺大歲數眼睛還挺尖。
昨天他回來，把車停到大馬路邊上，路大爺應該是到胡同口看見的。
轉身回到裡屋，跟白鳳玉道：「白姐，我先走了，再躺會兒。」
白鳳玉裹著被子「嗯」了一聲。
等寧衛東到前院路大爺家，剛進門就看見一個十分美麗的女人，裹得跟粽子似的。
外邊穿著軍大衣，頭上還抱著一條圍巾，就露出一張臉。
寧衛東不由得「咦」了一聲，瞧著這女的有些眼熟。
「小雪，這是咱院裡的寧衛東。」路大媽在旁邊介紹：「衛東這是我外女兒，叫龔小雪，你受累，大媽謝謝你了。」
寧衛東恍然，難怪覺著眼熟，鬧了半天是她！
八十年代相當有名的電影演員，特點就是漂亮。
只是寧衛東沒想到，龔小雪能跟路大爺家攀上親戚。
「寧衛東同志，謝謝你~「龔小雪虛弱的看著寧衛東，沒想到姨夫去叫幫忙的，居然叫來一個這麼精神的大小伙子。
寧衛東說了一聲「不用謝」，倒是沒一味盯著看。
龔小雪再好看其實也就跟白鳳玉、石曉楠上下差不多。
只不過她是電影演員，更出名罷了。
寧衛東跟路大爺道：「我車停馬路上了，你們等我去開進來。」
等寧衛東走了，龔小雪有些詫異道：「大姨夫，他的車是汽車？」
原本她以為路大爺去借車，是借個板車之類的，沒想到是汽車。
寧大媽接茬道：「你可別小看這小寧，他可了不得，手眼通天的，你那個事兒你大姨夫就是想求他幫忙。」
龔小雪一驚，回想剛才寧衛東的樣子，應該還沒她大，怎麼這麼能耐？
按說住在大雜院，家裡大概是指望不上的。
卻是剛一思考，就覺著腦袋發脹，好像有一根根針在刺她的頭。
索性不想了，就覺著眼前有點發黑。
不一會兒，寧衛東把車開進胡同，又從外邊進來，卻發現路大爺、路大媽倆人攙著龔小雪，路大媽不住的掐人中。
寧衛東嚇一跳，連忙道：「趕緊上醫院！」
過去把人抱起來就往外走。
百十來斤對寧衛東根本算不了什麼，路大爺兩口子在後邊跟著。
倆人頭一次坐轎車，到車上縮手縮腳的，生怕碰壞了什麼東西。
寧衛東不理會二人，徑直把車開到醫院急診。
倒是沒什麼大事，很快救醒過來，先辦了住院。
到這一步就用不著寧衛東了，他雖然覺著龔小雪挺漂亮，也不會貼上去，剛從速聯回來，他的事情不少，沒閒工夫耽擱。
從醫院出來，寧衛東驅車來到新辦公樓。
順著旁邊的大門開進後樓的院裡，把車停在王胖子那台皇冠旁邊。
王胖子這貨是真不怕冷，大概下鄉那幾年在大興安嶺邊上呆習慣了，京城這零下十來度的天氣根本不算什麼。
眼瞅著過幾天就十一月份了，這貨竟然擼著袖子拿抹布擦他的愛車。
看見寧衛東，王凱旋嘿嘿笑道：「哎呦，經理您來啦~怎麼樣，您看這車我擦的亮不亮。」
寧衛東看一眼，你別說，真挺亮：「你擦完，給我這台也擦了。」
王胖子一愣神，寧衛東說完已經往樓里走去。
「嘿~」王凱旋眨巴眨巴眼睛，看向寧衛東那輛滿是灰塵和泥點子的轎車，拿手拍一下自己的嘴：「我這破嘴~」
寧衛東順樓門到樓里。
經過翻修之後，地面全是新打的水磨石，前門後門對著，進來是個大廳。
剛進門就看見蔣碧雲和於紅梅從辦公室出來，看見寧衛東倆人倒是沒意外，打過招呼，去上廁所。
今天一早寧偉來了，他們就能猜到寧衛東也回來了。
寧衛東順著樓梯往上，公司還是原先的人馬，換到這邊來顯得樓里空蕩蕩的。
一邊上樓，寧衛東一邊合計，得招人了。
來到四樓。
樓里的暖氣溫度不低，走廊都能感到暖風鋪面。
寧衛東解開大衣的扣子，來到他的辦公室，就是當初存放保險柜的房間。
連同旁邊的屋子，一間改成他的辦公室，另一間在牆上開了門，作休息間用。
除此外，四樓還有一間會議室，其他房間雖然收拾出來了，卻沒有具體安排，暫時都空著。
寧衛東來到辦公室。
門敞著，寧偉正在裡邊擦窗台，聽到腳步聲一回頭：「三哥，您來啦~」
寧衛東走進來，看著屋裡布置，跟之前在四合院的辦公室大差不差，原先在那邊的東西幾乎原封不動搬了過來，甚至窗台上擺的花盆的位置都差不多。
這就是權力。
寧衛東把手裡的公文包放在辦公桌上，笑呵呵道：「還不錯~」
寧偉嘿嘿笑道：「要不說還是住樓好呢~這可比原先暖和多了。」
寧衛東四處看看，之前那兩個大保險柜變成了儲物箱。
再到隔壁的休息室去。
屋裡放著一張大床，窗戶上是很厚的遮光窗簾，還配合電視機、收音機、電風扇。
在休息室裡面，有一個小門，是一個獨立的衛生間。
寧衛東轉了一圈，對這裡的情況十分滿意。
坐到辦公桌後邊，寧衛東道：「小偉，你去，把胡八一、王凱旋、老陸、財務的劉姐，都叫過來……讓蔣碧雲和段明也來。」
寧偉應了一聲，立即向外走去。
寧衛東則在心裡合計，是時候該在身邊帶個秘書了，一直沒有合適的人選。
首先排除女秘書，雖然美女放在身邊養眼，卻也容易帶來很多麻煩，況且瓜田李下，還是要避嫌的。
至少在明面上不能太過分了。
男的，寧衛東身邊實在也找不出這種人。
甭管是當初跟著寧偉那兩位，還是後來招進來的幾個人，都差了一些意思。
倒是段明勉強還不錯，辦事周到，人也機靈，但他是原主的同學，這個身份就比較麻煩，留在單位里用還行，當秘書不可以。
寧衛東想來想去，沒有一個合適的，暫時也只能放下。
不一會兒，剛才寧衛東點的幾個人到了。
因為人數不多，寧衛東也沒到會議室去，就在他辦公室。
寧衛東靠在辦公桌後的椅背上，面無表情掃視幾人。
本來還笑嘻嘻的王凱旋，被目光掠過下意識的收了笑容，其他人也是心中一凜。
寧衛東才不疾不徐道：「我出差這些天，大家做的都不錯……」
先是表示肯定，讓幾個人鬆一口氣，隨即寧衛東開始提出接下來的工作要求。
既然換了新辦公樓，總要有一個新氣象，尤其馬上要跨年了，1980年在寧衛東的計劃中至關重要。
東意公司的發展必須跟上他的步調。
「劉姐~」寧衛東看著面前的三十多歲，體態微胖的女人：「咱們單位的財務科必須儘快建立起來，您是這方面的專家，業務水平是頂尖的，我希望您能帶一帶蔣碧雲同志和於紅梅同志。」
劉姐連忙表態：「經理，請您放心，我保證完成任務。」
寧衛東點頭，又看向蔣碧云：「蔣碧雲同志，你上過高中，學歷是咱們公司里比較高的，關鍵時刻你得頂上去，配合劉姐工作。」
蔣碧雲內心激動，雖然之前寧衛東跟她提過，想讓她來干財務，連忙堅定表態。
說完了這個，寧衛東又看向段明：「老段，你身上得加加擔子，辦公室的事兒你得抓起來，根據公司的業務增加人手，你寫個材料儘快給我……」
段明喜出望外，一直以來辦公室這攤子都是寧偉在干，他之前總顯得有些多餘。
現在寧衛東把這攤給他，算是給他吃了一個定心丸。
隨後就是陸周，乾的還是他的老本行，把公司保衛科支起來。
總而言之一句話，就是擴張招人。
最後其他人都散了，只留下胡八一和王凱旋。
寧衛東從辦公桌後面出來，與二人做到沙發上，跟王凱旋道：「胖子，先說說這半個多月，酒廠那邊進展的如何了。」
提起這個，王凱旋紅光滿面：「經理，就這麼跟您說罷，酒廠那頭一切順利，過濾設備已經安裝完畢了，昨天剛進行了第二次調試，已經可以進行試生產了。」
寧衛東滿意的點點頭，他早就料到如果不出意外，酒廠的進度應該非常快，畢竟沒什麼太難的東西，但這麼快就能試生產，還是超出他的預計，心裡對王凱旋的能力也多了幾分肯定。
「太好了！」寧衛東一拍胖子大腿，疼的胖子「哎呦」一聲。
寧衛東哈哈一笑：「接下來別放鬆，趕緊進行試生產，任何階段性成果都是虛的，我只要最終的結果，明白嗎！」
王凱旋拍著胸脯，信心十足。
別看他表現的輕鬆，實際上這二十天王凱旋幾乎是馬不停蹄，關鍵的幾天吃住都在廠里，盯著各種進度。
要不然可沒這麼順利。
王凱旋心裡憋著一股勁。
別看他平時嘻嘻哈哈的，但他可不是真沒心沒肺。
當初下鄉，在崗崗營子待了一年，胡八一就當兵走了，留他苦熬了好幾年。
這次寧衛東去速聯，又把胡八一帶走了，把他留下了。
王凱旋嘴上沒說，心裡暗暗做勁，憑什麼每次都選胡八一。
寧衛東肯帶胡八一去速聯，這是一種很明確的信號。
可明明是他王凱旋先來的，為什麼每次都是胡八一？
這已經是第二次了。
不過王凱旋知道，胡八一是他兄弟，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他不能嫉妒胡八一，更不能因為這個，給胡八一下絆子。
他王凱旋只會做的更好，向寧衛東證明他不比任何人差。
所以，這次王凱旋格外拼命，就為了爭這一口氣。
寧衛東看向胡八一：「老胡，這次在速聯我讓你和王葉買了各種品牌的伏特加，再參考我們國內的白酒酒瓶，設計一款適合我們的酒瓶，聯繫玻璃廠，進行定製。」
胡八一應了一聲，並沒有多說話。
去速聯這趟，他算是被寧衛東給折服了。
之前胡八一面上雖然尊重寧衛東，但在他心裡可未必服氣。
胡八一骨子裡是一個驕傲的人，而且無論出身還是能力，他自認都比寧衛東強，還為國上過戰場。
可這次出去，讓他真正見識了寧衛東的厲害，走的時候對那邊兩眼一抹黑，除了幾個人人名，其他啥也不知道。
去了全是隨機應變，硬是讓寧衛東搞出了名堂。
這還只是明面上他知道的。
寧衛東道：「酒廠這邊還是你們負責，儘快給我拿出成果。」說著看向胡八一：「老胡，回頭你給胖子說說速聯那邊的情況，根據我們的實際，汽水廠可以稍緩一緩，但是酒廠必須要快！年底前我要看到第一批酒裝上火車。」
王凱旋跟胡八一互相看了一眼，都感覺到身上的壓力。
如果年底前，滿打滿算就兩個月時間。
從寧衛東辦公室出來，胡王二人到三樓他們自己的辦公室。
新辦公樓的地方寬裕，二人作為副經理都有自己辦公室，不過倆人還是愛往一起湊。
胡八一剛回來，辦公室沒收拾，就到王凱旋屋裡去。
「老胡，你個重色輕友的，昨天那個王同志，你們倆到底怎麼回事？」王凱旋擠弄著眼睛：「問你你也不說。」
胡八一難得老臉一紅：「你胡說什麼，我跟王葉同志就是普通的同志關係。」
王凱旋撇撇嘴：「你說這話騙鬼呢~你看人那眼神都拉絲兒了。」
胡八一一噎，趕緊轉移話題：「別說那些用不著的，酒廠那邊到底什麼情況，你可別說大話，這次關係重大！」
王凱旋「切」了一聲：「咱爺們兒啥時候是那種不靠譜的，吐唾沫是個釘。不過，怎麼著，我聽經理的意思，咱還真要把酒賣到速聯去？」
胡八一道：「那你以為呢~國內你看誰喝伏特加了？」
「那倒也是~」王凱旋點點頭：「不過咱的酒，那邊能要？」
胡八一道：「這不是咱操心的，要不你以為這趟經理去幹啥了~」
王凱旋眼睛一亮：「聽這意思，都談妥了？」
胡八一道：「那不然讓咱們死乞白賴趕進度幹什麼~」
王凱旋有點興奮：「我艹，把咱的酒賣給老m子，賺盧布，絕了！」
……
另一頭，四樓辦公室。
寧衛東正在跟黎援朝打電話：「援朝哥，有空沒？見個面~」
電話那邊傳來黎援朝爽朗的笑聲：「別人真不好說，但你寧衛東，不管什麼時候都有時間。還到我馬場來？」
寧衛東道：「行，那我晌午過去。」
黎援朝道：「那正好，最近我這正好有一批內蒙的羔羊，今兒咱哥倆宰一頭涮著~」
撂下電話，寧衛東一笑。
他能明顯感覺到，黎援朝對待他的態度有細微變化。
雖然之前看在趙家的面子上，黎援朝對寧衛東也很客氣，但那種客氣中隱含著居高臨下的姿態。
這次……沒了那種居高臨下。
顯然黎援朝通過某些渠道知曉了寧衛東這趟蘇聯之行的一些成果。
水漲了，船自然高，讓人高看一眼。
抬手看了眼時間，還有倆小時到中午，寧衛東索性起身下樓。
他出去二十多天，回來不少事。
單位這邊安排好了，還有其他方方面面，比如趙雨水、於岩兩口子，出去一趟肯定得帶禮物，還有陳寶慶到京城開研討會，肯定要見一見。
再就是楚中新、張大軍都要打個照面，再好的關係時間長了不走動也維持不住。
還有石曉楠和安寧，都帶了禮物。
寧衛東決定趁這個時間先去看看石曉楠，到中午再去見黎援朝。
從新辦公樓出來，開車到石曉楠住的院子附近，遠遠把車停下，寧衛東提著兜子，順著人行道走過去。
十點剛過，寧衛東到院門外，按了一下門框上的電鈴。
冬天關窗戶關門，有時候敲門聽不到動靜。
大雜院那種自是用不到，這種獨門獨院的門上基本都有電鈴。
聽到院裡響起鈴聲，石曉楠問了一聲「誰」。
「是我~」寧衛東應一聲。
院裡立馬傳來急促的腳步，「咣當」打開裡邊的門閂，「嘎吱」一聲，黑色院門往裡打開，露出眼眶含淚的石曉楠。
「你可回來了，我都擔心死了！」石曉楠控制著情緒，一把把寧衛東拽進去，「咚」的一聲，狠狠關上門，一把抱上去，就哭起來。
「回來了~回來了麼~」寧衛東一鬆手把兜子撂地上，雙手抱住砸石曉楠顫抖的肩膀。
石曉楠哭訴：「你一走就沒信兒了，一個星期沒信兒，十天還沒信兒，十五天還沒信兒……你……」
不怪石曉楠這樣，她跟白鳳玉還不同。
白鳳玉至少還有個班上，算有個著落，退一萬步說，就算寧衛東不要她了，她也是個果家工作人員。
石曉楠除了這個院子，其他什麼都沒有，她只有寧衛東。
如果三四十年以後，在京城有個這樣的院子自是有恃無恐的。
可是現在，房子可不值錢。
但石曉楠這樣子也三分添油加醋，別忘了她是幹什麼的，不是有一句話，叫人生如戲。
寧衛東正想安慰她幾句，卻忽然從屋裡傳來「砰」的一聲。
順著動靜看去，只見黑影一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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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woofer的盟主打賞！言出必踐，真英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