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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發展矛盾 處置

2025-01-02 01:41:47 作者: 羋黍離
  第152章 發展矛盾 處置

  弓蚝心情複雜地告退了,很快,苟須入內,納頭便拜:「末將知罪,請主公責罰!」

  比起完好無損的弓蛀,苟須可就要狼狐多了,面部間的青腫連夜色都掩飾不住,看起來有些恐怖,更有些令人生厭。

  觀其狀,聽其言,苟政驚奇地問道:「你竟也能知罪?」

  苟政語氣中的譏消,讓苟須漲紅了臉,沉聲應道:「但憑主公問罪降懲,末將絕無怨言!」

  「呵呵!」見其一副慨然之態,苟政冷笑兩聲,道:「聽起來,你怨氣還不小嘛!」

  「末將不敢!」

  「不敢?還有你苟都督不敢做的事?」苟政暴起,怒斥道:「戰陣之上搶功勞,公堂之上爭座次,還當眾鬥毆,還動起了刀子!

  你想幹什麼?你要亂我軍心,要挑起內外爭鬥,要掀翻我苟政的統師,還是要打斷我苟氏百年難遇之發展機遇?」

  苟政一番疾言厲色的詰問,話說得格外重,聽在苟須耳中,則感到從裡到外的慌張。他怎麼也沒想到,這點「小事」,在苟政這般性質竟然如此嚴重惡劣。

  沒法再堅持,伏下身體,以頭觸地,語氣激動而懇切:「主公,末將萬無此意啊!」

  「打還打不過!丟人現眼!」苟政繼續罵道:「你以為你丟的是自己的臉?

  不!你打的是我苟政的臉,丟的是我苟氏的威風!」

  在苟政這一通責罵下,苟須已經從臉紅到耳根了,既羞且惱還悔,不敢爭辯,只是叩頭道:「主公!治罪吧!」

  深呼吸幾次,慢慢平復氣息,盯著苟須,苟政淡淡說道:「你覺得,我該如何治你?」

  苟須一咬牙,決然道:「就是砍下末將腦袋,亦無他話!」

  「哼一—」

  』聞之,苟政當即冷哼一聲,笑道:「你出此言,是看準了我不會殺你,或者認為我不敢殺你?」

  「末將不敢!」苟須一張腫臉繃得緊緊的,此時此刻,面上的疼痛都被忽視了,他也是真緊張了。

  堂間,苟須稽首在地,不敢起身,而苟政漠然的目光則一直停留在他身上,

  不帶絲毫動搖。

  良久之後,苟政方才收回目光,冷幽幽地說道:「貶為步卒,從明日開始,

  你就到刺史府衙門前,站崗放哨!」

  聽到苟政這樣的安排,苟須面色劇變,顯然,被一擼到底的結果,是完全在他意料之外的。對苟須這樣的驕兵悍將來說,可以認罵、認抽、認打,這都不是什麼問題,然若落了他們的面子,有所抗拒也是很正常的事。

  不過,在這個關口,注意到苟政那陰沉冷冽的眼神,苟須心頭縱有千般不屈,也不敢爭辯了。他們或許驕橫跋扈,但並不意味著傻...:

  最終,在苟政壓迫感十足的審視下,苟須拜道:「多謝主公寬仁!」

  「若有下一次,就再無寬縱的道理!」苟政又以一種恨鐵不成鋼的語氣,教訓道:「若想功名,有能耐自去戰場上爭取,戰場下羨慕嫉妒恨,橫加猜忌打擊,算什麼本事!

  記住,不要壞了我姓苟的名頭,如若不然,廢了你的族籍,滾出苟氏!」


  「諾!」苟須頓時哆嗦了下,慌忙應道。

  對苟須這些苟氏族將來說,縱有千種良言,萬般善語,縱然態度如何的真誠,都不如一句赤裸裸的威脅頂用!而苟政這最後一句,更是致命般的威脅。

  若是有朝一日,被開除族籍,趕出苟氏,那是怎樣一種下場,苟須是想都不敢想的,因為想想就害怕。他們這些人,能夠在苟氏集團內人五人六、呼風喚雨,最大的依仗,不就是一個「苟」字嗎?

  「滾下去!」苟政冷冷道。

  目睹著苟須落荒而逃的狼狐身影,苟政的臉色卻顯得了更加陰沉,中燒的怒火與自我的情緒控制產生的衝突,讓他的氣息都有些打顫。

  閉目凝神許久,方才緩和下來,夜色仿佛給苟政的眼神籠上了一層陰霾,他暗暗地罵了句,無聲,但觀其口型,絕不是什麼好話!

  如苟須者,他的言行舉止、所作所為,顯然不是為了反對苟政。時至今時日,若仍反對苟政為主,認為苟政不配統師他們,即便姓苟,也必為苟政所清除。

  苟須代表的,實則是族內、軍內的一個群體,一種聲音,一股排外的情緒。

  這部分人,儼然以「老苟部」為主,他們是苟軍發展崛起的基礎,至今依舊是苟軍的骨幹力量,是苟政統率整個軍政集團最重要的支撐。

  而這個群體,不說全部,但確實有很大一部分比例,在苟軍發展壯大到苟氏集團的這個過程中,越來越保守,也越來越排斥外將。

  根本原因在於,大量外來勢力的加入,以及苟政對他們的吸收任用,大大侵害了「老苟部」的利益,尤其是在苟氏集團內部的話語權。

  須知,強渡茅津之前,苟氏族人族將在苟軍之中,要占據絕對的話語權,苟政能夠依靠、相信的,只有那些老部曲。

  但時隔一年之後,在苟氏集團魔下,那些文臣且不說,僅看軍隊,河東的、

  山東的、關西的,乃至眾多胡部,苟政吸收了太多人才,手裡能打的牌也多了.:

  這樣情狀與態勢,對苟氏集團的發展來說,自然是有利的。通過兼容並蓄,

  苟氏集團迅速壯大了隊伍,增強了實力。

  沒有在河東將近一年的經營積累、擴充發展,僅憑那些老苟部,想要入主長安、攻略關中,簡直痴人說夢。

  這種明顯對集團上下所有人都有利的事情,卻未必所有人都能理解,都能接受。顧全大局這種事情,想要讓所有人都認識、理解並踐行,本身就是一種不切實際的事情。

  苟氏集團的發展,對苟須等族部來說,本身也是大有神益的,深層次的事物不說,就他們統率的兵馬、使用的兵器、享受的後勤等等,就是極其顯著的體現。

  矛盾在於,苟氏集團發展壯大的過程中,總免不了根不上的人,在發展紅利的分割與享受上,老苟部占有的份額、享有的話語權,不再絕對,甚至在不斷呈現下滑的趨勢。

  這種情況,這部分人認識或許不清,但從生物本能,也能感受到威脅。事實上,苟須、苟起這樣的核心將領,之所以屢屢作妖,未嘗不是對這種危機的抗拒反應。

  而如苟起、苟須這樣的武夫,難道還能期待他們有什麼高級的、厲害的政治手段嗎?他們表達訴求的方式,從來是簡單的、直接的,乃至愚蠢的。

  當前苟氏集團下屬的那些「外人」,有份量的人中,丁良雖然起家卑賤,但還算「老苟部」出身;郭毅是苟政的老丈人,文臣之首;孫萬東在平陽戰死了,


  人死債消,不好針對;陳晃比較低調、謙遜,追隨苟政也久,深受信重。

  數來數去,就一個弓蛀,他苟須作為苟軍第一個營督時,不過上黨軍中一低級什伍,然而投效不過半年的時間,飛速崛起,不只成為與自己同等級的將佐,

  還隱隱有「苟軍第一勇將」的威名。

  有那麼一段時間,苟須是有「苟氏第一猛士」之稱的,苟雄以下,屬他最能打。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弓蚝的快速崛起,顯然直接動搖了苟須的聲望。

  尤其是攻取長安之後,全軍上下,凡是提起勇將,首推弓蚝,乃至于歸義左營的營督賈虎,他給人的勇猛印象,都要比苟須深刻得多。

  而苟須在苟氏集團討生活,除了「苟」字當頭,最主要的依仗就是敢打敢拼、英勇無畏。外將的崛起,對苟須來說,不只關乎名聲,更關乎「生存」,他就像是一個領地被入侵的野獸,不斷向外敵展露自己的爪牙,表現自己的攻擊性。

  追殲菁之時與薛強部爭功,算是欺生成功了,此番在慶功宴上大耍氣性,

  弓蚝卻不慣著。結果嘛,被弓蚝按在地上摩擦,顏面掃地,威風喪盡。

  到了苟政這兒,還面臨著一擼到底的重懲。可以預見的,這個懲罰措施傳開後,少不了同情、求情者,畢竟太過嚴厲,尤其是有弓蛀做對比。

  然而,苟政不得不為,不只是因為苟須的行為觸犯到了苟政的權威,更因為此事在苟氏集團內部造成的嚴重的惡劣影響。

  苟須之舉,幾乎把苟姓與外姓將領之間的矛盾直接給挑破了,大大影響了苟氏集團的內部團結。

  過去三個月,苟氏集團的勢力經歷了一個有如吹氣球般的膨脹,對新附之眾,正需仔細安撫消化,將之整合轉變為真正的實力。

  在這種穩定大於一切的局面下,苟須突然玩這麼一手,自曝其短,擾亂人心,沒有直接將之宰了,就已經是苟政從苟氏那屏弱的家族勢力出發考慮了。

  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對苟須及其代表的那批頑固排外的老族部,必須加以打擊,嚴以警告,這也是做給所有人看的。

  此風不可漲,這種行為也必須嚴厲遏制,這是影響整個軍政集團發展壯大根本的問題,容不得大意。

  在邁向未來的路途中,苟政在用人方面,當然不可能完全依照「能者上、庸者下」的理念來,對作為基本盤的苟氏家族,是難免多些寬容與扶持的。

  但這顯然也是有限度的,能力、見識跟不上的,苟政能夠接受,再怎麼樣能夠與其一個前途,然若是要逆勢而為的,即便苟政寬縱,最終也將被時代浪潮所淹沒、淘汰..:.:

  苟須告退之時,很是落寞,經過這樣的「羞辱」與打擊,很難說,他能否挺過來。

  當然,如果他能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以他在苟氏族中、軍中的資歷,未來仍有他一席之地,若是就此沉淪,苟政也不會過多可惜。

  平心而論,對於苟氏族人,苟政已經格外寬忍了。但凡苟氏集團中,能多出幾個如苟武、苟安、苟范這樣才幹、性情的人才,也不可能容苟須、苟起者如此跋扈。

  然而,苟氏家族,就這幾根釘,即便資質、稟賦有限,該用還得用,這也是時代的選擇。

  而思及苟氏的這干族人們,苟起貪暴吝嗇;苟旦性狂妄而狡猾;苟須夠忠義且以武力見長,但實在短於謀略;苟威倒是有些馭兵之能,但小心思極重..:::


  這四人,是從新安整軍時,便基本確認了地位的四名將領。而這,已經是當時除苟政、苟雄、苟安之外,能力比較突出的四個人。

  若非後續發掘出了苟順、苟范,苟氏的人才,會顯得更加稀薄、慘澹。即便如此,看著也甚是可憐.....

  在這樣的情況下,苟政在重視吸收外族人才的同時,也很注意對苟氏人才的培養發掘,最典型的,大概就是苟興了,若沒有苟政的首肯,即便苟雄再喜愛,

  他又豈能以區區十七歲之年齡,就成為一營主將,還是銳騎營這樣的主力軍。

  夜色昏沉,書房外跪著的,也只剩一道身影了。隨著鄭權宣見,苟興深吸一口氣,拖著酸疼腫麻的雙膝,緩緩入內拜見,幾乎以一種摔倒的姿勢,趴在苟政面前。

  比起苟須,對苟興的態度顯然要好轉許多。看著這個苟氏族中的後起之秀,

  苟政忍不住道:「你就非要這個時候,來湊熱鬧?」

  聞言,苟興稽道:「敗軍之將,羞於見人,懇請主公降責!」

  他這一副羞愧的模樣,苟政卻是氣不打一處來,責道:「不就小敗一場嗎?

  值得你這般耿耿縈懷,難以開解?菁乃是氏大將,你敗於他之手,何足為奇?

  知恥而後勇,今後善加當心,也就罷了,到我面前悍惺作態,意欲何為,想要博取我的同情與安慰嗎?」

  苟政一番責罵,讓苟興羞郝的同時,心情竟也緩解許多,懇切道:「若非未將一意孤行,豈能連累眾軍死傷!」

  「身為將士,上了戰場,所有人都需要接受馬革裹屍的宿命!」苟政俯視著苟興,以一種平靜的口吻道:「你自疚於冒險追擊,殊不知,若非你大膽出擊,

  與符菁糾纏,他或許早已撤遠,豈有之後全殲的戰果?」

  「身為將軍,統兵作戰,戰陣之上,每一道決策,每一個選擇,都是在冒險!一個優秀的將軍,需要做到的,是如何讓自己的判斷更加正確,所有冒險犧牲更有價值!」苟政沉聲道。

  教育了一番,見苟興仍趴在那兒,微昂著腦袋,面露思索,苟政又道:「大好男兒,在此做婦女之態,矯情造作,丟不丟人!還不起來?」

  聞言,苟興這才掙扎著起身,在那兒,有些無所適從。

  見狀,苟政沒好氣道:「回去吧,你不困頓,我還要睡覺!」

  「主公不懲罰於我?」苟興似乎有些不滿意。

  苟政盯了他一眼,悠悠道:「蒲坂建功,追擊敗績,一功一過,勉強相抵,

  如此你可心安?」

  苟興沉默了。

  「若真有心,便好好提升自己的能力,把銳騎營的戰力重新恢復,日後戰場上建功,一雪前恥,而不是到我這裡求安慰...:.:」苟政淡淡地道。

  聞言,苟興長吸一口氣,再度朝苟政跪倒,鄭重地磕了三個響頭,然後起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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