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青瓜落我口-8
放了紙筆的地方不光藥王寺,在白川毅人的帶領下龍川徹發現很多地方都放了細小的詩簽。
南無飯繩大權現石碑,路邊聯碑木牌。
朱紅的鳥居,精美的飛檐雕花,甚至是樹叢中一抹飽滿的色彩。
只要有漂亮景色的地方,老人都放了可供書寫的簽紙。
「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景象了。」
白川毅人帶著龍川徹他們登高望遠,一路向高尾山的山頂走去。
來的人不少,有小十號人,還有密密麻麻的人在往藥王寺那邊趕。
「上一次這種規模的詩會還是江戶時代吧。」
老人看著滿山遍野的文人以及詩簽有些恍惚,各色的人望高尾山行來,覺得有趣了就從路邊隨手拿下一張紙條,寫下滿意的詩句。
翡翠の影溯(翡翠鳥影,滾滾溯流上。)---川端木のの名秉出木の芽哉(樹木爭萌芽,各自報姓名。)--小茶世の中三日見間樓(不見方三日,世上滿櫻花。)--大島密密麻麻的詩在山野各處飛舞,這種盛事在聖去世後就不曾見到過。
「感謝您啊,龍川先生。」
故意落後前面的人幾步,白川毅人在最後與龍川徹交談。
武田真妃這個女人因為有工作的事情,也走在一邊,
文人的事情她不懂,聊完後續合作後女人手挽著自己白色西裝隨意步。
神情悠閒,氣度高雅,龍川徹也不得不承認她長得好看。
「各取所需而已,白川老師。」
對方已經不知道多少次說感謝了,龍川徹淡淡笑了笑。
他是為了在文壇地位更進一步才寫了《句大要》《與歌人書》,白川毅人的語氣太過崇敬他有些受不了了。
「從聖松尾芭蕉後,短歌短詩匠氣越來越濃,太過追求「不易」之說,寫出來的東西大多乏味,遠不如...」
老人看著滿山遍野的詩有些滿意。
「遠不如現在如此鮮明啊。」
一路往高處走的路途平坦,龍川徹笑了笑。
「「不易」之說為蕉風核心,也是『不易』之說把句帶入正統文學領域的。」
松尾芭蕉的句追求「風雅之誠」。
其中核心倡導是「不易」與「流行」
不易』之說指句必須書寫內心,觀照世界,講究風雅,不能在嬉笑中混日子,而且這點要在往後之中始終不變。
松尾芭蕉就是用這點將徘句從原來的『文人消遣」帶到現在的正統文學,也是這點將句定死了創作形式,導致以後大家只能在字句上下功夫,寫出的句越來越刻板,也越來越追求風雅。
風雅沒什麼不好的,但是在定式里卻越來越難寫出東西。
「你們文人變化這麼快?」
松尾芭蕉幾乎成聖,龍川徹弄了個寫生法出來大家就前呼後擁的跑來寫新句,一旁的武田真妃好奇問道。
「不是我們變化快。」
女人幾乎要把喜新厭舊這幾個字寫在臉上,白川毅人笑著解釋。
「「風雅之誠」倡導「不易」與「流行」,我們之前太過追求「不易」其實是走了岔路了。」
這些古文脈絡聽的人頭疼,武田真妃揉了揉太陽穴望向龍川徹。
『解釋給我聽。』
女人臉上露出這種表情,龍川徹古怪眉。
「這是文人聚會,可不是在你講談社。」
龍川徹的意思很明顯,在公司你是前輩,在這裡你要這套可不好使。
「呵。」
常務大人冷笑,看得人陰側的。
「所謂「不易」,就是指「風雅之誠」為句始終不變之追求,人應以「風雅」為創作的最高理想。
所謂「流行」,是流動變化的意思與中國南朝劉《文心雕龍》「通變」說相類,指句風雅的表現形態可能隨社會的發展而變化,明確提出為追求「風雅之誠」的文學理想應該掌握豐富多變的藝術手法。」
「寫生法破除『不易」但是沿襲『流行』,所以大家的認可度較高。」
龍川徹嘴皮子打架的快速禿嚕幾句,
這女人又聰明,心又黑,龍川徹被她盯的有些發毛。
雖然還是聽不懂,但是龍川徹的態度讓她滿意,女人點了點頭不再多問。
到了山頂,發現小尾一郎那幫人已經開始了。
所謂詩會就是互相寫詩借閱觀摩,江戶時代尤其盛行,甚至還衍生出會席料理這種專供人聚會的餐飲。
「來,龍川,來看看我的詩寫的怎麼樣。」
因為龍川徹前面的恭敬,小尾一郎現在對他相當傲氣,背著手站在山頂看到他來就沖他招手。
龍川徹認識獺祭屋主很多人都知道,因為那聲『一聲孤月下,啼血不堪聞。』最早就是他說出來的,但是他本人從未寫過句詩,小尾一郎今天願意帶他進來也帶著指點炫耀的意思。
畢竟寫生法出來後,他的句寫的是公認的不錯。
從高尾山的山頂往下望去,群山連綿,雲層起伏,碧空如洗,春意正濃。
小尾一郎在山頂的詩簽上寫:
[民の春同胞三千九百萬】
[一年正月一生今在]
如果以傳統的『風雅之誠』創作理念來說無疑是偏於打油詩,不得嚴肅,風雅的創作風格,但是寫生法重寫實,裡面也結合時代用春聯式的排列寫出了春景朝氣。
「還不錯啊。」
龍川徹點點頭,小尾一郎這個人小說慢慢寫的不行,新句的出現倒是給了他一些生機。
像他這類人不少,一種新的藝術形式出現,總是會有一批其他路走不通的人受益。
龍川徹這句『還不錯』倒是說的真心實意,不過小尾一郎...,
「過獎過獎。」
小尾一郎捏著詩文看周圍的人都有些佩服面帶微笑,他轉頭看向龍川徹。
「對了。」
好像才想起來似得,小尾一郎背著手。
「龍川你說我文路已斷,寫不出好的作品。』
中年人搖頭晃腦,他還記得講談社裡對方說他文學路斷,說他已經很難再稱呼為一個文人了。
「不過我的詩寫的還可以。」
小尾一郎拍拍對方肩膀。
「今天是詩會,你叫我一句小尾老師...」
「不過分吧?」